第8章
第二天調休上班，剛好到了12月月底，出工資的時候，易謠見到提醒短信，第一時間就将卡裏的2/3工資在微信轉賬給了易諾。
易諾還沒接收，她将手機反蓋在桌面上，默默地發呆。
“阿謠，想什麽呢？”同事小倩把自己椅子調轉過來靠向她。
“沒什麽。”
“明天元旦，公司放我們一天假，你打算到哪裏玩？和男朋友？”
易謠無奈一笑，擡頭說：“我又沒有男朋友。”
小倩睜大雙眼，“還沒找啊？你爸媽都不急啊？”
“不急吧，反正我在這裏不在家，他們也很少跟我說。”
“明天元旦節又一個人過了。”
唉，本來也是一個人過。
易謠珍貴的假日，一整天就在合租房裏躺在沙發上看手機度過了，要不是王欣靈買了湯圓煮，她連湯圓都不會吃。
“易謠啊，你那個易總什麽時候給我介紹男人？”
王欣靈沒有忘記這個事，一直心心念念牽挂着。
易謠懶洋洋地回答：“我怎麽知道，你自個問他去吧。”
王欣靈臉突然垮了，“不會是騙我的吧，我還等着他救命呢。”她哀怨地叫着，一邊做果汁，橙黃的果汁從上面被壓的橘子中擠出來。“易謠，要不你幫我問問吧？”
“不要。”易謠一聽就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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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嘛~幫我問問他表弟的手機號碼嘛~”王欣靈撒嬌。
“不行，這樣很尴尬的。”其實易謠沒把心裏話說出口，她已經不想和易總産生任何關聯。
“也是，畢竟人家結婚了，萬一被老婆看到聊天內容就很難解釋了。”說歸說，王欣靈不可能真的纏着易諾介紹男人，所以只能算了。
易謠很快又回歸到正常上班的日子中，她感慨還是上班好，放假整天宅家，人都變得精神散渙了。
小倩敲了敲她桌子，“早。”
易謠馬上精神抖擻地說：“早，小倩！”
“聽說隔壁辦公室的娥姐就要臨産，下班了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探訪？”
“真的嗎？”易謠充滿驚訝。
“娥姐都放産假了很久了，算算時間再過幾天應該就生了，我們到醫院看看她，帶點水果，懷孕很辛苦的，而且她年齡很大了，35歲懷頭胎肯定吃不消。”小倩說。
“你啊，以後別像她一樣，這麽大年紀了才結婚生娃，累死你，對你和孩子都不好。”
聽了，易謠一臉懵懂地點點頭，對沒有生育過的她來說，聽這些話就像在接觸新大陸。
“王欣靈，我今晚有事，就不回去吃飯了。……等我回來你就知道什麽事了…嗯，拜拜。”看見小倩從超市裏拎着大袋小袋的滿滿當當的水果，易謠匆忙挂了手機塞回包包裏，走過去。
“我幫你拿。”
她們一人拿兩袋，坐順風車一路到仁緣醫院下車，兩個人心情都很好。
易謠：“噢，原來娥姐就在附近的仁緣醫院待産。”
一走進醫院，就聞到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濃厚的充斥每個角落，讓人反感。
易謠迅速回想起來，一個星期前她還在這個醫院裏治療呢。
“娥姐在哪個病房？”
小倩一聽，皺起了眉頭，顯然她也糊塗忘記了，“等下，我打個電話問問她。”
于是易謠把另兩袋水果也接過來。
塑料袋勒着手心。
易謠辛苦地拎着，突然間，眼前閃過了一個人。
行走時随風撩起的白色大褂衣擺，步履不停。
文質彬彬的眼鏡，金絲框眼鏡遮不住的秀氣的臉，還有全部梳起的頭發，那如同七八十年代的油頭發型，卻在他身上很和諧，更沉澱了儒雅文藝氣息。
易謠瞬間被吸引。
是陸景年。
怎麽會這麽巧，一進醫院就碰到他。
有個護士過去跟他交代一些事，他認真聆聽着，時不時點點頭。
醫生的高顏值，令周圍經過的病人或其他的人都把目光彙聚在他身上，他是滿堂一時的聚焦點，令人移不開視線。
易謠看着那些臉紅的女生粉絲忍俊不禁。
“笑什麽？”小倩說完收好手機 “我剛問了娥姐，她說她在2樓。”
陸景年剛好走了，易謠轉過頭回複她：“沒有什麽，那我們現在就上樓吧。”
“好。”
兩個人拎着滿滿的水果爬上樓梯。
娥姐正坐在白被單病床上，和她婆婆一起剝桔子，淩亂的及腰長發散在背上，産生母親那種慈祥的美。她擡頭看見門口處的同事們來了，揚起燦爛的笑容。
“小倩。”
娥姐跟小倩比較熟。易謠識趣地默不作聲。
“哎！”小倩熱情地走上前，把水果都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就快放不下了，“送你的，身體還好嗎？聽說你快生了，我和易謠來看看你。”
娥姐和她婆婆都感到受寵若驚：“送這麽多，謝謝你們。”
“生孩子很消耗身體的，”小倩體貼地說：“娥姐，你多吃點補充能量，生個健健康康的大娃子。”
“謝謝。”
“過幾天就快生了吧？”
“是，我這幾天夜裏老犯難受，它在肚子裏一直踢我……”
“哎喲你看看你的肚子都這麽大了……”
易謠一直旁聽微笑。
聊着聊着，娥姐突然皺眉，眉毛扭得如同兩頭繩，“喔，肚子疼……”之後，她在三個人緊張的目光中稍微笑了笑，“他又踢我了。”
小倩撲哧一笑，“你小孩子出生後一定很活潑。”
氣氛又變回輕松狀态，可娥姐的眉頭始終皺着的，她感覺到她的肚子硬邦邦的，從子宮裏傳來一陣陣規則的疼痛。
一分鐘後，婆婆不經意地低頭，卻看到從病床上沿着床單流下了一灘水，她尖叫：“媳婦你羊水破了！”
原來娥姐的裙子裏面早已經被羊水打濕，順着腳底流到了地上，一灘水漬。
易謠大吃一驚。
娥姐還在受疼痛困擾，沒有留意到自己已經破了羊水，她聽了，怔怔地探頭一看地面，臉色倏地變白。
“天哪!”小倩吓到慌亂：“娥姐你要早産了。”
“我我…我、去找醫生。”易謠吓到結巴，掉頭就出門，橫沖直撞地去找白色衣服标志的身影。
冷不丁撞到一人身上。
易謠擡起頭，剛好遇到救星陸景年，眼眸忽地亮了。
“醫生！”
陸景年清澈的眼睛裏充滿訝異，眼神對她有陌生有熟悉，臉上卻依然沉着淡定。
陸景年問她：“發生什麽事？”
“我同事……她她她…快要生了。”易謠一着急，語言表達能力就特別差：“醫生你快點送她去分娩……快點！”
聽了，陸景年大步流星走進病房裏掀開病床上的被子，察看了一下娥姐的情況，娥姐婆婆一臉激動地表示已按下床頭的數碼呼叫端，他點點頭，下一秒立馬打電話告知婦産科醫生：“201病房的一位孕婦要早産了！”
護士們邁着匆忙的步伐，将推車上的人推進産房。
産房的門很快關上，陸景年攔着她們問：“你們誰是陳瑜娥的親人？”
家婆臉色都白了，嘴唇顫抖地回應：“我，我是瑜娥的婆婆。”
陸景年：“産婦分娩時我們允許一位親屬進去陪同，在産婦分娩時幫助她分散注意力，你現在就可以進去了。”
聽了這麽說的娥姐婆婆卻有些猶豫：“我……我不能見血，還是叫我兒子吧。”她慌張地掏出自己褲袋裏的按鍵老式機，拇指用力按下去。
小倩拍了一下易謠的肩膀吸引她的注意力，易謠看向她，她說：“先坐下等等吧。”
她們兩個坐在了醫院産房外面的兩排凳子上，一坐下，原本緊繃的精神頓時輕松了。
易謠沒見過這場面，“不是說幾天後才分娩嗎？沒想到這麽快就生，差點吓死我了。”
小倩面色有點凝重，小聲對易謠嘀咕：“娥姐這是早産，孩子出生後指不定有啥小毛病。”
易謠一聽，臉色也變得不好，心裏很擔心。她看向産房那邊，陸景年醫生仍站在門外，安撫着娥姐婆婆的情緒，低頭的眉眼幹淨文藝。
“哎呀你說，這個醫生長得還挺好看的是吧。”小倩順着她目光看過去，見面前的男醫生條正盤順，感慨地說。
“啊？”易謠轉過頭，聽見她的話又看了陸景年一眼，笑着說：“是挺帥的，而且作為一個醫生實在是太年輕了點，我之前一直以為能做醫生的都是上了年紀的。”
“證明他有本事啊。”小倩像老人般發出感慨：“要是我沒結婚，我就追他了。”
易謠驚訝了一秒，後來想起來小倩現在才25歲，比她還小一歲時，不由得讪讪一笑。
“我家的那個沒本事，掙不了錢，還得靠我來掙學費，我自己都不知道當初瞎了什麽狗眼找的他。唉~我怎麽就沒有個這麽有本事的老公呢？”
很奇怪，易謠是單身，小倩就勸她快點找男朋友結婚；可真正結了婚生子的小倩卻時不時發出這樣的抱怨和訴苦。
所以易謠真的很疑惑，結婚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19：45分，手術門終于開了。
護士抱着嬰兒出來，看到襁褓裏初生的嬰兒，陸景年笑着對婆婆說：“恭喜，是一個健康的男孩。”
嬰兒皮膚皺皺巴巴，非常稚嫩的模樣。
婆婆欣喜若狂地走上前，“我終于抱上孫子了。”
易謠和小倩互相挽着手走過去看，都喜笑顏開。
不一會兒走廊上響起着急的腳步聲，易謠擡頭一看，其他科目的幾個醫生跑了過來。
他們幾個人和陸景年聊了幾句後，立馬打開手術室的門側身進去，關門。
陸景年的神情變得嚴肅凝重，他似乎在組織好應對家屬的語言，然後就對娥姐婆婆說了什麽，她婆婆就突然崩潰了：“啊！？”
易謠和小倩吃了一驚，趕緊過去。“怎麽回事？”
寶寶先由護士抱走放進保溫箱。
陸景年接過另一個護士遞來的紙板單，面對着她們時，眼鏡內的眼眸露出一絲愧疚。
辦公室裏，醫院副主任，産科、麻醉科、綜合ICU、輸血科、心血內科、檢驗科、護理部等科室的50多位醫護人員迅速就位，分娩床上的高齡産婦宮縮過強，提前分娩，剖腹産抽羊水，在胎盤娩出後，在20：03分出現羊水栓塞。
“病人現在子宮乏力，凝血功能差，子宮大出血。家屬，請做好心理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