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指紋鎖被打開的聲音,一個人踉踉跄跄地朝獨自站在落地窗前的司曜這邊跑來。

木本植物的氣息試探性地鑽進了司曜的鼻腔,他瞬間意識到對方的情況有些不對:“你還好麽?”

眼前這個小omega鬓間的發絲已經被汗浸濕了,他咬着牙,表情有些倔強,嘴唇因特殊的身體狀況泛着明豔的紅,成了昏暗光線裏的唯一色彩。

“唔。”

大概是司曜的靠近刺激到了對方,他情不自禁地悶哼一聲後又連忙慌亂地用手捂住了嘴,像是在試圖制止自己再發出這宛如哀求般的聲音。

可喉間的破碎嗚咽卻依然受着本能的驅使從指縫間流出,在偌大的客廳裏顯得格外清晰。

信息素從腺體處絲絲縷縷的滲了出來,像是春日雨後,郁郁蔥蔥的樹冠深處垂下一蔓藤,引誘般的糾纏上了他泛着薄紅的白皙脖頸,給不染纖塵的人染上了泥濘的味道。

司曜心裏清楚他這是進入了發情期,也知道自己此刻最好和他保持距離。

可到底是第一次見識到對方的這副模樣,一時間竟被眼前的場景蠱惑,只有盡力維持清醒,才能壓抑住想要占有眼前這個Omega的念頭。

忽然,他的西裝褲腳被緊緊捏住了,意識迷離的時淩羽半跪在地上,蜷縮着身子低着頭,妥協似的扯了兩下。

布料被引燃了似的摩擦過皮膚,不算痛,有點癢。

時淩羽的指尖因為體溫的升高甚至還染上了點點粉紅,這處生理變化昭示着他現在的狀态——沒辦法拒絕Alpha的任何要求。

司曜鬼使神差的俯下了身,許是因為信息素之間的絕對吸引,對方頓時如同發現了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了他的手臂,甚至不自覺地攀着他的身體想要借力站起來。

本就繃着那根神經的司曜徹底沒了脾氣,只覺得喉嚨發幹發緊,牙也癢。

他将虎口扣在了對方漂亮的腕骨處,力道稍微有些重,留下了一道不明顯的痕跡,好在效果立竿見影,時淩羽老實了許多,像是連半點掙脫的想法都沒有了。

Omega在這種情況下總是會本能想要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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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家裏好像沒有抑制劑了。”司曜的聲音有些喑啞,不知出于什麽心理說出了這句話。

他只覺得自己平日裏的自制力,在這種突發情況的沖擊下看起來的确不堪一擊。

尤其是今天。

下一秒他的領帶便被扯住了,時淩羽借着慣性将他狠狠地向下一扯,突如其來的動作使得司曜重心有些不穩,原本端得穩當的紅酒直接全數傾灑到了對方身上。

白襯衫被紫紅色洇濕了一大片,葡萄香交雜着木本的氣味擴散到了客廳的每一寸,低度的酒精揮發充當了氣氛的催化劑。

司曜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圈,扶着對方的手不知道是受了什麽牽引,早就搭到小Omega的腰側了。

Alpha這種第二性別本身就常與人類未脫的獸性挂鈎。

時淩羽緊攥着司曜領帶的那只手還在難以自控的顫抖。

他眼眶連帶着眼尾都紅紅的,剛哭過似的,眸中仿佛漾着一捧即将融化的新雪,平日裏幾乎沒有什麽情緒的桃花眼也濕漉漉的。

司曜微微一怔,總覺得小Omega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可還沒等他思索出一個準确的答案,對方就在被信息素安撫過後短暫恢複了一點清醒。

只見時淩羽竟是輕輕挑了一下眉毛,然後将有些無法聚焦的眼神瞥向自己。

說話的聲音明明是柔軟的,可語氣中卻隐約帶着幾分倨傲,他看上去滿不在乎地說道:

“那就标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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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視線過了好一會才恢複,看着陌生的吊頂,剛剛睜開眼睛的時淩羽陷入了迷茫……

他這是在哪???

前一晚的記憶斷斷續續地回到了他的腦海裏:不怎麽穩定的發情期好像提前了,本來是來找司曜談離婚的事的……

想到這,時淩羽連忙低頭檢查,發現自己雖然上衣被更換成了新的,但好歹褲子還是昨天穿出門的那條以後總算是放下了心。

還好司曜定力強,沒搞出什麽別的糾葛來。

時淩羽一手系着半敞着的襯衫扣子,一手貼在頸後,借着整理衣領的動作試探地摸了摸自己的腺體。

原本發熱脹痛的地方已經平坦了下去,隐隐還能摸到一圈尚未消退的齒痕。

比平時标記得要深很多。

待時淩羽整理好儀容走廚房門後,卻沒見到任何人。

客廳是極簡風,有些空蕩,與他印象裏司曜本人的性冷淡氣質倒是十分匹配。

既然主人不在家,那他有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況且今天要進組确實有點忙。

時淩羽是個編劇,雖然才二十五歲但在業界也算是小有名氣了,一般很少跟組,這回是看在多年老友兼同校學長陸語寒的多次邀請下才點了頭。

畢竟兩人這次合作都有想要拿獎的意思,臨開機了自然是比較忙,不然也不會剛從一個酒局上出來,轉身就直奔司曜這裏聊正事。

司曜忙,他也忙,要是不擠時間處理了,再湊合過個四十來年倆人就能歡慶金婚紀念日了。

雖然以司曜工作狂的程度,估計到那時候也不會準時莅臨。

只不過來的時候可是沒想到自己會在酒精的催化下提前發情。

時淩羽在這房子裏停留越久就越心煩,正打算直接離開,卻看到餐桌上用玻璃罩罩着一份精致的早餐,被吸引了視線的他走了過去,只見餐具旁邊還放着一張紙條。

司曜的字體雖然漂亮,但看上去有些一板一眼,時淩羽不自覺地撇了撇嘴,倒還真是應證了字如其人的說法。

[早餐記得吃,甜牛奶在微波爐裏,發情期不要喝冷的,熱45秒就可以,我去出差三天後回,到時候有事想要跟你談。]

語氣間的親昵卻讓時淩羽愣住了,半天也沒回過神來。

這人犯的是什麽病??時淩羽在心裏吐槽道。

他有這樣的反應也并不奇怪,畢竟協議結婚兩年多,司曜對時淩羽一直不冷不熱,當然,他自己也沒給過對方什麽好臉色。

說得更精準一點,除了必須履行條例的時候,兩人從不見面,上一次正經交談都是當初簽協議的時候了。

那時候時淩羽剛重生不久。

其實用重生來形容并不算特別準确。

因為別人重生,那都是帶着未蔔先知的能力和世界走向的劇本,什麽規避潛在危險,什麽我預判了你們所有人的預判,從此走上人生巅峰。

跟這些比起來,時淩羽的重生就顯得很草率了。

他使勁渾身解數,翻遍了腦袋,也就只想出來一點搭邊的:

他好像是死于遺傳性的基因病。

此時正在某常青藤大學讀編劇專業最後一年的時淩羽,看着這個自己才寫出開頭的期末論文陷入了沉思......

額...可以讓我再晚半個月重生麽?

總而言之,重生時間點沒找準的時淩羽,不僅險些挂科,有效信息也只有一條——基因病。

抱着生命第一珍貴的原則,擦邊順利畢業了的時淩羽回國就跑去做了個檢查。

結果倒是沒令他失望,他的确有病。

一種罕見的信息素疾病。

症狀主要表現為患者自身釋放信息素的能力不太健全。

據醫生所說,如果不加控制的話,患者除了體質較常人更弱一些,也極易出現其他不良反應:眩暈、呼吸阻滞、無法用藥物控制的發情期,嚴重的甚至會危及生命。

外部手術摘除腺體雖然能一定程度上緩解症狀,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所以,上輩子因着這個病死了個不明不白,現在又重生了個稀裏糊塗的時淩羽,果斷接受了主治醫生提出的plan B

——找個Alpha互幫互助。

定期與匹配度高的Alpha進行标記,可以有效幫助患者釋放信息素以及穩定身體狀況。

雖然這聽起來像個為了推動劇情瞎編出來的設定,但在反複與醫生确認了可行性和合法性後,時淩羽還是妥協了。

正當時淩羽為着那個高匹配度的A是否能符合他的心理預期而擔憂發愁時,司曜主動送上了門來。

兩家算是舊相識了,有合作的項目,時淩羽憑着對他家庭狀況的回憶猜到了對方的目的。

司曜雖然是家裏獨子,但和他父親司朝歌的關系一向緊張。

同在家族企業的管理層,本應是父子一心的美談,到他倆這裏頗有要鬥個你死我活的感覺。

這位青年精英早前初露頭角的時候沒少被他親爹坑,這兩年才逐漸站穩了腳跟。

現在主動找來,顯然是要在家族內部立出個更為可靠的形象,再加上自己這邊的聲勢和支持,瞄準的是老司總那個掌權的位置。

雖然時淩羽對司曜的野心和他們兩父子別出心裁的情感交流方式并不關心,但出于真的不想英年早逝的心理,時淩羽跟家裏簡單交代了幾句,沒過多久就和司曜去扯了證。

婚禮是沒辦的,時淩羽半個娛樂圈人的身份成了最好的擋箭牌,高門大戶确實大多不願意過度張揚,便也從沒有人起疑過。

所以婚後兩人約法三章:不對外公開關系,不幹涉彼此生活,婚姻存續期間不會做出有害于彼此聲譽的事。

司曜定期幫時淩羽咬咬脖子,時淩羽在必要的時候幫他糊弄那群鬼精的家人。

兩年了,他們的大多數會面,都以看着司曜折騰他一家老小為開始,以兩人揚長而去結束。

至于什麽先婚後愛的真香劇情,時淩羽只能表示,暫時還沒出現有任何苗頭的跡象。

雖然有定期标記這種旖旎的情節,但兩人工作都很忙,性格也算不上合拍,用“不熟”二字來形容也不過分。

契合度倒是高達99%,但怎麽在他們兩個身上就半點沒看出來AO之間的那種絕對吸引力呢,時淩羽偶爾也會這麽思考一下,卻始終沒得出來個結果。

從不會把原因歸到自己身上的時小少爺堅定認為,如果有問題,那就一定是司曜的問題。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回憶,正吃着小籠包被吓了一跳的他手忙腳亂地按了接聽。

雖然時淩羽覺得司曜留的字條态度之所以不同以往,八成是因為Alpha居高臨下的憐憫在作怪。

但飯還是要吃的。

“你在哪呢?”顧泉的聲音從聽筒處傳出。

對方是自己工作室的合夥人,時淩羽作為編劇加老板卻只管創作和收錢,對別的事情從不關心,所以平時的基本運營都是由顧泉負責的。

時淩羽輕揉着給他帶來不适的腺體,語氣平淡地說:“辦點私事,怎麽了?”

“哦,沒大事,就前幾天在網上造謠的那幾個營銷號最終處理方式還沒定,工作室這邊想的是走私下調解,讓他們賠點錢然後公開道歉。”顧泉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猶豫。

時淩羽自然也聽得出問題,但還是順着對方說:“你們覺得懲治力度夠的話,那就這樣做。”

只是還沒等電話那頭再開口,他便嘆了口氣,又繼續問道:“我爸找你了對吧。”

問句的形式,但語氣聽起來分明是肯定的。

“嗯,時叔叔的做法聽起來有點…極端?我拿不準,就來問問你的意思。”

“他想怎麽樣?”時淩羽輕笑了一聲,不免有些好奇。

要知道時景對他從小到大稱得上是溺愛了,而在他分化成Omega之後那更是變本加厲。

好在時淩羽的小爸比較沉穩嚴厲,這才勉強沒把孩子養歪。

時淩羽偶爾發作的少爺脾氣,也全都被他小爸歸咎在了時景的身上,但耐不住時景天天挂在嘴頭的四個字:老子樂意。

小爸拿這父子倆沒轍,索性一起收拾,時淩羽打小沒少因為受他爸牽連被拎去書房抄道德經。

當初他和司曜協議結婚這件事,時景也嘗試過以各種方式阻止他,但還是在咨詢了多方專家後做出了妥協。

只不過從此,只要時父和司曜出現在同一場合,一定會找找對方麻煩的。

時淩羽也沒阻止過,反正大多不痛不癢,司曜從不往心裏去,他自己更是喜歡看熱鬧。

時淩羽讓對方描述時父的反應,其實是一個人吃早飯實在有點無聊就想要聽個樂子,但顧泉可沒覺出來好玩。

她本來打算盡量複述得委婉點,才講了沒兩個字就被時淩羽幹脆地打斷了,還叫她直接說時父原話就行,于是顧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時父的語氣怒罵道:

“包養老子兒子?我看看哪個活夠份了的敢!跟蘇氏集團高層出入酒店?人家是他親舅舅,還是個Omega!無良媒體想紅想瘋了吧,你別管小羽怎麽說的,聽我的,我來處理。”

學得倒是惟妙惟肖。

時淩羽不禁翹起了嘴角,連脖頸處傳來的陣痛都仿佛有了要好轉的趨勢。

而顧泉喊完之後就又迅速恢複了平時沉穩的音調,只不過嗓子好像隐約變得有點嘶啞,她問話的語氣中帶着幾分不确定:“叔叔要怎麽處理啊,不會像電影裏那種——”

“別,你別太高估他,他就是個遵紀守法的小資本家,又不是什麽山大王,頂多找點別的罪名把那幾個造謠的多關一段時間而已。”時淩羽聽起來好像并不怎麽在乎。

可這無所謂的态度之下似乎還是藏着幾分喜悅的,像對時父護短的反應很是滿意,被嬌慣着長起來的少爺脾氣一覽無餘。

時淩羽家往上數,一連幾代人都是經商的,家底是十足十的殷實。

但鑒于長輩多數并不支持他做編劇這個職業,時淩羽自己除了不想對外界透露過多隐私之外,也有不想別人以為自己是借家裏的資源才獲得的成就原因,一直都沒有對外公開過。

總之,入圈五六年了,仍然很少有人知道他有什麽背景。

一個Omega,還是一個長得極其漂亮的Omega,即便業界專業人士如何稱贊過時淩羽的才華,依然會有惡意揣測的聲音,造謠的更是多。

自他進入這個圈子也快五年了,他都數不清在營銷號和所謂的“業內人士”的爆料中自己已經換過多少任金主了。

時淩羽從來不在意這些,為無中生有的東西生氣不值當,況且這些所謂“金主”基本都和自家沾親帶故,逢年過節拿出來打趣對方還能多讨點壓歲錢。

時淩羽的工作室也很佛,別的公衆人物一周就能發十來張律師函,時淩羽工作室的官方微博,最新一條還停留在轉發老板大年初一包餃子的絕美側顏上。

這就讓粉絲們也産生了誤解,也以為他是個什麽中産家庭出身的娛樂圈追夢人的人設,所以經常在出現了什麽有關時淩羽的謠言,而工作室又遲遲不作為的情況下親自“披甲”上陣。

時淩羽開着免提把用過了的碗碟丢進了司曜家的洗碗機,看着屏幕上不斷彈出的新消息提醒不禁翻了個白眼。

“姐,你找輛車來景湖這邊接一下我吧,今天進組,陸語寒催得急。”

時淩羽是轉移話題的一把好手,還沒等顧泉問他為什麽跑到這邊來了,他便接着先前的話頭快速把工作布置了下去:

“賠錢就算了,不差那點兒零碎,公開道歉吧,置頂挂七天然後把賬號注銷,不然我爸該摸過去找麻煩了。”

聽到顧泉應了下來,他突然又想起什麽一般,連忙補充道:“對了泉姐,你別忘用工作室的號發個聲明,過程不用說太細,記得蓋公章就行。”

“偶爾也要安撫一下粉絲。”說完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覺得一個編劇竟然都有人粉這件事情好笑,還是覺得他們對自己關心的行為可愛。

臨挂斷電話,還不忘再次提醒對方派車來接自己。

室內又回歸了寂靜,時淩羽坐在司曜這個毫無生活氣息的房子裏等人,發情期帶來的疲乏湧了上來。

頸後傳來一陣酥麻,屬于Alpha的信息素從腺體處溢了出來,時淩羽下意識地拉高了衣領,心裏暗罵晦氣。

他昨天明明是想趁着進組前把離婚的事情處理好的,哪想到竟然莫名其妙的進入了發情期,雖然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但他仍然覺得有點丢人。

看着身上嶄新的白色襯衫,時淩羽完全不想仔細辨認是否比自己的身材大了那麽兩個尺碼。

他隐約間想起來自己昨晚好像還潑了半杯酒在身上,倒是難為司曜那個潔癖竟然肯替自己換衣服。

時淩羽扶着額頭不願再回憶他的社死現場,半晌輕輕嘆了口氣。

上周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司曜突然的提出離婚,昨天又在司曜家裏發了情,他只覺得自己二十多年丢的臉加起來都沒這幾天多。

作者有話要說:  是個甜爽文!炮灰攻大概三四個的樣子,有一點點慢熱,大家可以多看幾章再決定要不要追,喜歡可以點個收藏,沒有意外情況的話會努力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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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錢流入》——by奶白釉

簡閱欠了巨額債務,認清自己還不上之後,他盯上了一個人。

報紙頭版頭條裏,峰會上演講的男人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笑容溫和得體,眼裏卻閃着銳利的光。

顧瞿寧,顧瞿兩家唯一的繼承人,名流中的名流,精英中的精英。

別的東西簡閱都不關心,他唯一

關心的是,這男人不是一般的有錢,他那幾千萬的債務在男人的億萬家産面前,簡直不足挂齒…

顧瞿寧也盯上了一個人,但小家夥貌似還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小家夥一頭錫紙燙,每天在不同的地方打幾份工,賺的錢都因為打架墊了醫藥費,過得別提多慘。

但這些東西顧瞿寧都不關心,他唯一關心的是…小家夥的父母好像挺有錢的,聯姻的話,說不定可以救救他只剩個空殼子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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