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身份比較特殊, 不太方便公開，你們猜吧......”
司曜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句話，開完會以後陪着他在公司加班的?郭子傑正在觀看?時淩羽的?直播, 屏幕微弱的?光打在他那張寫滿了“嗑到了”的?臉上, 伴随着郭助理“嘿嘿”的?笑?聲, 難免有些?詭異。
“咳咳。”司曜輕輕出聲提醒對方。
郭子傑立刻做出了反應，噌得一下坐直了身子, 還順便暗滅了手機的?屏幕。
熟悉的?聲音消失了, 室內又恢複了寂靜, 隐約只?能聽見中央空調運行所發出的?沙沙聲。
司曜表面上還是原本那副嚴肅的?模樣, 實際上在直播裏時淩羽聲音中斷的?瞬間, 竟莫名奇妙地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意圖，看?着郭助理怔了幾秒才終于?開口道：“麻煩下去幫我取份文?件。”
随後便回?到了辦公室裏。
注意力一被分散，想再重?新集中起來?多?少有點困難, 司曜嘗試重?新把視線轉移回?那一份份大?同小異的?報告未果後，嘆了口氣, 自暴自棄般地拿起手機，打開了那個他今早新注冊的?微博賬號。
這個號只?關注了寰世的?官博以及時淩羽, 所以想找到直播的?進入方式并不難，可司曜的?手指在那個鏈接上猶豫了好一會, 才像是終于?被那句系統自動生成的?“時淩羽正在直播，快來?看?看?吧~”所蠱惑似的?點了下去。
[直播已結束]
略顯無情的?五個字跳上了屏幕, 本就?抱着偷看?的?意圖有些?心虛的?司曜看?到後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咬了咬後槽牙, 随即迅速點了退出，仿佛這樣就?可以掩飾他此刻沒?那麽平靜的?心情。
他昨晚做了個奇怪的?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時淩羽單獨相處帶來?的?“副作用”，司曜夢到了另一個時淩羽, 屬于?他的?那個小Omega。
這也是司曜今早起來?會特意去網上查找時淩羽的?相關信息，看?到了那個視頻才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控制住司朝歌那邊的?原因。
不過，他夢裏的?內容可并不是什麽旖旎的?景象，甚至不是開心的?。
司曜夢到了一場葬禮。
Advertisement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真正的?自己?的?的?身上，只?不過并不能自發的?做出任何行動，他甚至感知不到太多?悲傷的?情緒，只?是仿佛有一絲不明顯的?遺憾？
葬禮規模很?大?，圈子內幾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司曜站在離棺椁最近的?地方，看?着那張他看?過成千上萬遍的?模樣，此時往日的?一切生動的?表情都已經消失，只?是依然?漂亮得奪目。
司曜隐約聽到有人在低聲說什麽。
時家失蹤多?年的?兒子終于?回?來?了，只?可惜時大?少爺是個沒?福氣的?，全家團聚還沒?到兩年，就?突發急病，天人永隔，還好時先生還有小雨這個養子，就?當大?兒子沒?找着，一切都沒?發生過吧……
身為不速之客的?他被這些?冷漠的?言論刺激得胸口發悶，可擁有這具身體使?用權的?那個司曜，卻只?是在別人說到“突發急症”四個字的?時候僵了僵，便再沒?做出任何舉動了。
他神色平常的?載着一個滿腔憤懑的?靈魂走到時景和程梓悠的?面前，分寸感十足地與兩人分別握手，并道了一聲“節哀”。
他們的?神色憔悴，表情卻算不上多?悲痛，可能是在賓客前盡力保持體面，也可能如那些?人說的?一般，對這個失散多?年的?兒子并沒?有太多?感情，幹脆就?當作他從未回?來?過吧。
忽然?一雙屬于?少年的?手覆上了司曜的?，他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和時淩羽八成相似的?臉，但?大?約比他小上那麽兩三歲。
這就?是司曜印象中的?那個時家的?少爺——時雨。
時雨眼角微紅，有一點腫，但?反倒給他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氣質，他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在同司曜握手，無功無過的?，實際上卻一直在用小指指尖摩挲着司曜的?掌心。
司曜在這裏停留的?時間過長，導致時景很?快便發現了這個情況，狠狠的?拍了時雨的?後背一下，示意他收斂，卻并沒?有再多?斥責。
走到了室外的?司曜撐起一把黑傘，雨滴淅淅瀝瀝地落在小禮堂外面的?草地上，不知出于?什麽原因，操控着這具身體的?那個司曜竟回?頭向棺椁的?方向遠遠望去一眼。
卻無意間和站在原地的?時雨對上了視線，他似乎在笑?，那雙酷似時淩羽的?桃花眼漾着不知道是什麽的?情緒，但?怎麽看?都不像是傷心。
時雨輕輕地朝他歪了歪頭，看?上去無辜極了，而他不自覺微微翹起的?嘴唇上俨然?有一顆紅痣……
“司總，文?件取回?來?了。”郭子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打斷了司曜的?回?憶。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想着自己?大?概是過于?專注才沒?有聽到的?敲門聲，司曜回?過神後只?是朝他點了點頭：“你先回?家吧，不早了。”
郭助理推脫了一番後，還是在司曜強硬的?态度下敗下陣來?，夜已經很?深了，他替司曜整理了一下文?件後正打算離開。
忽然?聽到司曜叫住了他：“讓你找的?那個人，聯系到之後想辦法讓我和他見一面。”
“一定不要讓時淩羽知道。”
司曜的?聲音冷淡且不近人情，甚至能品出些?不明顯的?狠厲。
雖然?他自己?心裏也覺得後面補得這半句話沒?什麽太大?必要，可他卻總有個直覺，就?是不能讓時淩羽和那個人碰面，不然?可能會發生他不想見到的?後果。
郭子傑應了聲“是”，回?頭看?向司曜。
今天是滿月，月光格外的?明亮，與窗外燈火通明的?城市相映襯也不見半點遜色，可那銀白色照進室內，灑在沉默的?的?司曜身上卻沒?了皎潔平和，反而看?起來?有些?寂寥……
“別動別動，這個角度特好看?！再來?一張哈，這個光絕了。”陸語寒拿着手機不住地嘟囔。
時淩羽作為模特遠不如他的?積極性高，一臉的?不耐煩，眼看?着就?要撂挑子，陸語寒才終于?住手，三兩步擠到對方身邊炫耀起了自己?的?勞動成果——一張時淩羽在月光下讀書的?側顏。
反矯情達人時淩羽只?是瞟了一眼，冷淡地說道：“你不覺得很?做作麽？”
陸語寒聽了不滿意地照他後腦勺就?是一敲：“虧你還是學藝術的?，一點都不浪漫，煩人！”
時淩羽本就?只?是想逗逗他，便輕笑?了一聲敷衍地安撫道：“好看?的?，原圖發我吧。”
直播結束，今天也就?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了，顧泉半是批評半是交代?的?給時淩羽簡述了一下今天的?公關效果以及明天要做些?什麽之後，在時淩羽“我困了你怎麽還不走”的?眼神中帶着浩浩蕩蕩的?工作人員撤退了。
不顧主人意願強行留了下來?的?陸語寒仿佛一點都不累似的?，攬着時淩羽就?讓着要給他拍照，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終于?讓一整天沒?盯監視器的?陸導過完了瘾，消停下來?。
兩人靠在沙發上喝着同晚餐一起送來?的?白蘭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酒鬼陸語寒對着這瓶法國的?F.O.V，語氣有些?感慨向時淩羽問道：“你和司總真就?只?是協議合作關系？我看?他對你挺上心的?。”
時淩羽短暫的?頓了頓，平淡地回?答道：“司總人好。”
陸語寒可不聽他的?糊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瞎扯！我問了好幾個資本圈的?朋友，人家都說司曜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怎麽到你這還變成樂于?助人的?好夥伴了？你心裏有點數。”
時淩羽晃了晃酒杯沒?說話，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過陸語寒對于?輸出信息有種與生俱來?的?狂熱，并不需要交談的?對方回?應什麽，自己?和自己?就?能聊得很?開心：“其實你倆各方面都挺合适的?，假戲真做也不是不行。”
可他大?概是又思考了片刻，果斷地反駁了自己?剛剛的?說法：“不行，還是算了，司總不像适合談戀愛的?樣子，他看?起來?就?是那種腎也不走心也不走，只?愛權財的?無情霸總人設，我們家小羽是初戀，跟他在一起要吃虧的?。”
時淩羽本來?想替司曜解釋一下，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從哪說起了，他們根本沒?那麽了解彼此，如果說把他放回?一個月之前，那估計他甚至會為陸語寒這番生動形象的?形容鼓個掌，以示贊同。
說白了還是司曜最近奇奇怪怪的?，又是會哄人變體貼了，又是姿态放得很?低主動跟他要緩和關系，又或是這次這麽盡心盡力的?幫他處理風波。
時淩羽解釋不了原因，索性就?照單全收一并接受了，也許是司曜往後會有什麽地方需要自己?家裏的?幫忙。
鑒于?對方最近的?良好表現，時少爺還是很?樂意還個人情的?。
“不過，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陸語寒中間說了什麽時淩羽直接自動忽略了，只?有這句沒?頭沒?尾的?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挑了挑眉，示意陸語寒說清楚一些?。
陸語寒的?表情有些?興奮，仿佛串聯上了什麽關鍵性證據一樣，笑?嘻嘻地對時淩羽說道：“就?上次我們跟那兩個負責人去吃飯不是嘛。”
時淩羽點了點頭，卻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害，那不是法餐麽，你又一直讨厭松露的?那個味道，我中途就?想着出去跟廚房那邊提個醒，沒?想到碰到了那個陳經理，他說已經交代?過了。”
聽了這話，時淩羽在回?憶裏翻找了一下，那天包括今天送來?的?餐食裏好像确實任何松露的?，而這明明是法餐的?常見食材，反複上個幾輪都不算稀奇。
陸語寒繼續說道：“他還說是司總親自給提的?醒，說時編不喜歡，還特意按照你的?口味讓Chef那邊重?新安排了菜單。”
“我當時還覺得，司總真是看?重?我們，也太細心了還提前做了調查，今天才明白過來?，搞了半天你們倆早就?認識，還害得我惶恐了一晚上呢。”
陸語寒是以揶揄友人的?心态講述着自己?的?發現，可聽到時淩羽的?耳朵裏卻變了味。
他皺了皺眉頭，表情有些?僵硬和疑惑不解。
他确實是不喜歡松露的?味道，甚至是聞到那股土腥味就?會反胃的?程度，但?幾乎是沒?幾個人知道的?。
除了平時商務宴請時淩羽都會提前通知餐廳注意食材選擇的?原因之外，就?是偶爾避無可避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一忍的?，頂多?是趁人不注意偷偷吐掉。
畢竟在外人面前發作，看?起來?多?少會有些?嬌氣。
兩年多?的?時間，時淩羽和司曜一起用餐的?機會很?少，更不會交流這些?比較私人的?喜惡問題，所以……
司曜根本沒?有可能知道他的?這個習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