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司曜是靠着最近斷斷續續出?現在他腦內的模糊記憶将另一?個世界線的故事拼湊出?來的, 其中?還有一?些細節很不完整，但?也足夠時淩羽震撼的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認識的那個我已經死了, 并且經由你的推測多半是被那個鸠占鵲巢的便宜弟弟害的？”時淩羽先前柔和的神情?已經消失, 緊皺着眉頭?, 語氣也不怎麽友善。
“只是推測，具體?怎麽做到的我沒?想明白, 本來想塵埃落定後再告訴你的。”司曜姿态放得很低, 盡可能用?他最溫和的聲音回複時淩羽的問題, 畢竟對方現在這番算得上理智的反應已經是他能預料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得到這個回答後, 時淩羽卻沉默了, 說不上滿意，但?也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裏質疑。
半晌，當司曜以為對方要問他更詳細的信息時, 時淩羽開?口了：“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好，其實是想補償他的麽。”
司曜的喉嚨猝然收緊, 竟是沒?辦法答出?那句在他腦海中?盤亘了良久的否定。
因為他自己也沒?想明白。
兩個時淩羽太像了，性格樣貌不用?說, 就連一?些微小的動作習慣都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司曜有嘗試将兩人在自己心中?剝離開?, 可卻屢試屢敗。
到最後司曜甚至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失去過對方一?次，當見到眼前的時淩羽時, 想到自己的小Omega如果沒?有死亡将也會成長為這樣耀眼奪目的樣子，司曜真的沒?有辦法憑理智來思考。
人也是有趨光性的。
幾乎從未做過錯誤決定的大腦要求他在沒?有找到最終那個答案之前和時淩羽保持距離, 可本能卻控制着他，讓他放不開?手。
前段時間時淩羽去外?地閉關搞創作，司曜每晚又都在夢裏一?遍遍重複着失去他的過程, 醒來以後面對從未有過兩人共同生活痕跡的房子，司曜只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碾碎了。
他開?始沒?意義的給時淩羽發着消息，剛開?始很難得到回應，後來漸漸好了許多。
司曜甚至能夠從對方只言片語的字句裏想象出?深夜等待自己回家的那個少年的笑臉，可時間久了，記憶裏的臉卻和現在這個時淩羽再次重合了，連平着嘴角挑着眉的弧度都毫無差別。
司曜有的時候也會嘲笑自己的可悲，沒?能保護好該保護的人，連老天都要愚弄他，将他送來了這個兩人從未産生過羁絆的地方，還讓他看不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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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有想過，既然這種反科學的事情?能發生在自己身上，憑什麽不能再多施舍給他的小Omega一?次。
見司曜眼神閃爍着陷入了沉默，時淩羽就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我懂了。”他笑着說道。
其實時淩羽自己心裏也納悶。
過去兩年多的時間，司曜對自己冷淡到令人咂舌的地步，兩個契合度接近滿分的AO即使是因為合約才湊在一?起，做臨時标記的時候也不應該像加班一?樣吧。
突然一?下轉了态度就更奇怪了。
溫柔體?貼、無微不至，幫自己處理了不少爛攤子不說，甚至還付出?精力財力人力去給自己聯系專家組研究項目。
看着還一?副“無所圖我就是突然喜歡上你這個人”的做派，搞得時淩羽都潛移默化地信了八分。
時淩羽自嘲般的冷哼一?聲。
是自己想多了。
“司曜，耍人好玩麽？”時淩羽聲音是司曜熟悉的，可語氣卻是他從沒?體?驗過的冰冷。
司曜不知道時淩羽是在特?指什麽，是不信自己的話又或者?是相信了……
比起前後者?，司曜此時更希望對方覺得自己是在編故事，因為如果要面對對方的質問，此時他都不知道能怎麽辯解，不管哪個時淩羽意義都是同樣的？
這理由連他自己都騙不了。
“我從來沒?想過有人敢這麽對我，司曜，你真行?。”停頓了片刻後，時淩羽深吸一?口氣，然後狀态恢複了平時那般的理智淡然：“雖然你這套說辭聽起來很離奇，但?我信你。”
司曜本想着時淩羽能信自己三分都是好的，卻沒?想到得到了這麽一?個回答，可他面上還是習慣性的做出?波瀾不驚的樣子，輕輕道了聲“謝謝”。
時淩羽卻直接打斷了他：“別，別謝我。”
“正因為我完全相信你，所以我現在很生氣，你把我當什麽？退而求其次的代替品？”時淩羽表情?明明是帶着笑的，可這都只是他條件反射擺出?來的自我保護的姿态，他只要一?想起最近同司曜之間的那些暧昧就覺得渾身難受。
他要的感情?必須是最特?殊的，哪怕司曜看着自己想的只是另一?個世界線的自己也是對他的侮辱。
要麽滿足自己的所有期待，要麽就幹脆不要到來。
對于感情?時淩羽一?直是這樣想的。
兩人沉默地坐了好一?會，等到時淩羽再次打破尴尬的氛圍時，已經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你前天見的那個人就是在你的記憶中?我家的養子？”
司曜聽到後有些微怔，但?還是如實回答了：“嗯。”
“把他的所有資料發個電子版給我。”時淩羽擡頭?看向?司曜有些詫異的表情?，平靜地說：“防患于未然。”
然後他繼續順着剛才司曜講述的思路總結道：“所以說你生活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最根本的不同，就是三歲時我被綁架後的發展，在你那邊我沒?有被立即尋回，大概是被綁匪轉送或者?弄丢了，在這裏是怎麽樣的？你調查到了麽？”
聊到正事，司曜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他從善如流地說道：“嗯，當晚就被看到新聞的好心人送回時家了。”
時淩羽點?了點?頭?：“你在剛到現在這條世界線的時候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我話語中?所提到的信息，是因為在你那邊我根本沒?有成為編劇，陸語寒和家裏鬧別扭的留學期間沒?有我的接濟，入圈後也沒?有通過那部代表作獲得賞識，名氣肯定不如現在，你根本沒?聽說過他，然後你突然發現豢養的小東西突然不聽話了，所以跑來劇組找我，這才意識到不對。”
時淩羽何其聰明，短短幾十分鐘就已經通過開?始發現司曜有些不對勁的時間點?，将大概的一?個時間線捋清楚了。
司曜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将專注的目光落在時淩羽侃侃而談的臉上，即使能看出?對方壓抑着的憤怒與失望，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使得眼前的人更加迷人。
可這一?點?越是明顯，時淩羽越是奪目，司曜的心裏就越是悲涼。
“大概的事情?我明白了，不管是身體?狀況還是這個叫林雨的人我都會多加注意，謝謝你的提醒。”時淩羽的話語官方又客套，完全沒?了前些日子的親昵。
只見他頓了頓，說道：“也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以後還是少接觸吧。”
司曜擡眼看他，眸中?滿是複雜的情?緒，看得時淩羽竟生出?幾分不忍和舍不得，他有些心虛地偏開?視線，繼續說道：“我們退回以前的狀态吧，不要繼續這樣了，真的，我挺受挫的。”
被司朝歌逼到絕境時他很冷靜，得知小Omega死訊時他悲痛卻仍抱着想要探究真相的想法，可現在聽着時淩羽要與他劃清界限的話語，他只覺得無形中?有什麽東西碎掉了，他不敢細想。
“我以為我們是所謂的什麽日久生情?，你突然發現我的好了，然後我就想着你條件也不差，感覺試着和你發展發展應該會挺有趣的。”他輕笑了一?聲：“劇本都不敢寫出?這麽狗血的東西，是我自作多情?了。”
“當然，你現在已經掌權了，本來協議就早該作廢了，我沒?那麽大的臉去坦然接受你的幫助，更何況我現在知道了這麽個凄美?的愛情?故事，我會重新挑選合适的Alpha，抽時間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我們的關系......就到這了。”
司曜放在沙發上的手掌随着時淩羽冷淡的話語慢慢收緊，攥成了拳，若是仔細看還能看出?他似乎在輕微的顫抖，情?緒上的波動使得司曜控制得極好的信息素有些外?洩，淡淡的花香融進客廳有些壓抑的空氣裏。
人雖然混蛋，信息素倒還真是好聞，時淩羽對于自己的心态都有些佩服了，這種時候還能發出?這樣的感嘆。
他輕聲嘆了口氣，剛想起身離開?，眼前卻閃過了一?個畫面。
對了，他的那個有關前世死亡場景的夢。
那個從他重生以來就一?直困擾着時淩羽的夢。
時淩羽內心微顫，這個聯想讓他有些膽寒，他直了直身子，問出?了那個也許可以驗證他的猜測的問題：“司曜，我問你，那個林雨唇上是不是長了一?顆痣？”
哪想到聽了他的話，司曜原本已經黯淡了的眼睛卻忽然亮了起來，莊重理智的殼子驟然碎裂開?來，他有些激動地站起身來，上前一?步抓握住了時淩羽的手腕：“你怎麽會知道？”
光是看司曜的反應，時淩羽就知道他猜對了，哪怕是換了個世界線，自己重生前的死因多半也和這個挨千刀的林雨有關。
司曜抓着他的力氣實在是不小，Omega本就嬌嫩的皮膚上已經出?現了一?小圈紅痕，時淩羽方才本就有種快要進入發情?期了的感覺，此時司曜的突然靠近更是給予了他很大的刺激，脖頸處的腺體?從之前隐隐的發癢變成了陣陣刺痛。
“放開?我！”，時淩羽一?邊嘗試掙脫對方，一?邊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腺體?，試圖阻止更多屬于司曜的信息素向?其中?侵占：“司曜，你放開?我！”
身體?産生的燥熱和壓抑了半天的憤怒同時侵蝕着時淩羽的理智，他簡直覺得煩透了，司曜卻還不放手，仍是一?遍一?遍，像是試圖抓住什麽希望似的問他“怎麽會知道林雨唇上有痣”。
脾氣上來了的時淩羽有些口不擇言：“松手！你的那個小Omega知道你在這裏讓自己讓別人這麽難堪，他會怎麽想你！”
這話雖然不怎麽好聽，但?效果确實立竿見影，司曜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愣，然後便像脫力似的垂了下去。
整個人站在那裏，仿佛失去了全部生機。
看到他這副樣子，時淩羽心裏卻沒?覺得有多痛快，反而更堵了。
想到對方心裏永遠無法戰勝的那個人是平行?時空的自己，時淩羽除了覺得可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情?緒來面對這些了。
他整理了兩下争執中?被扯亂了的衣服，徑直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可還沒?等他走出?幾步，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是顧泉。
時淩羽不敢不接，如果沒?有急事顧泉根本不會在自己給全工作室放假的時候來打擾自己。
該不會又被拍了吧，時淩羽心裏直罵晦氣，然後按下了接聽。
由于他的動作實在太怒氣沖沖，準度沒?太掌握好，不小心點?到了免提。
正當時淩羽手忙腳亂要切換成聽筒模式的時候，顧泉的聲音卻猛然炸開?，響徹了整個大廳。
“你怎麽才接！”
“算了，不管你在幹什麽都給我停下，現在，立刻！過來市立醫院。”
“程臻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兩個人的戀愛當四個人談，好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