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行人回了家,自然第一件事就是看寶寶。

寶寶穿着一身淺藍色的嬰兒哈衣,頭上戴着一頂十字繡的嬰兒軟帽,白白的、嘟嘟的小臉蛋藏在帽子裏,可愛得像一個小天使,插上翅膀就會飛走似的,把周元奕和傅俢然都稀罕得不得了,抱了又抱,親了又親,一疊聲地問:“寶寶,還記得爺爺嗎?好寶寶,看爺爺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來了。”

安程笑嘻嘻地看着兩位爸爸,說:“爸,傅爸,你們看起來氣色很不錯啊。”果然,愛情的滋養叫人容光煥發,呵呵呵。

周元奕微笑着說:“是嗎?”心情好當然臉色就好。

安程注視着傅俢然的行走起立,沒有手杖卻也十分自如,算是徹底痊愈了吧?心裏着實為他高興。

傅俢然擡眸看到兒子這樣的表情,心裏自然也是喜悅。他是個性格內斂的人,盡管無比像和周元奕一樣親昵地去揉一揉兒子的頭發或者臉蛋,終究還是沒有。

兒子大了,缺失的那一份親昵終究還是缺失了,貿然地親近,只會讓兒子覺得不自在,何必呢?

傅俢然如此想着,在懷裏抱着的寶寶的小嫩臉上親了一下,說:“寶寶,傅爺爺給你帶了很多禮物哦,要怎麽謝謝爺爺呢?來,親親~~”

寶寶長牙期間特別愛流口水,既然爺爺自己主動要求了,也就毫不客氣地糊了傅俢然一臉的口水。

周元奕和安程都笑了,安程忙扯了幾張紙巾遞給傅爸,巧妙而幽默地解釋:“寶寶喜歡誰,就糊誰一臉口水,沒辦法,小嬰兒的愛,就是這麽膚淺。”

傅俢然真心覺得很自豪,看安程這孩子給教導得多好,風度翩翩,說話又行事自然又熨帖,滴水不漏。

一會兒,箱子打開,先倒出一大堆玩具來。安程看着就笑了,說:“爸,傅爸,你們兩個是把人家商場的兒童玩樂區給搬來了吧。”

傅俢然現在身體基本恢複了,終于可以抱得起寶寶了,此時便抱着寶寶不撒手,随意拿了一個玩具在寶寶眼前搖來晃去,逗寶寶玩。寶寶新奇地伸着小手去抓,高興地格格直笑,一點也不認生。

許阿姨連忙迎上前來,說:“周……老先生,傅……先生,寶寶正長牙齒呢,最喜歡把玩具放進嘴巴裏咬,現在先別給他,等我拿去廚房裏高溫消毒了之後才能給寶寶玩。”

呃……這個阿姨倒是個細心的,只是……好吧,安程在這家裏是周先生,我就周老先生吧,問題是,我變成了周老先生,而傅俢然還是傅先生,這不亂了輩分嗎?周元奕臉色一沉,頓時不爽了。

傅俢然看着許阿姨,說:“你……以後叫我傅老先生,別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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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阿姨郝然地說:“是。”關鍵是這男人實在看起來就頂多三十歲,叫“老先生”真的感覺很怪啊。許阿姨心想。

安程出來打圓場,說:“那這樣吧,咱們學香港那邊的說法,許阿姨,你喊他們都是先生,喊我和大壯呢,換一個叫法。你喊我周生,喊大壯的話,就是田生,或者,周sir,田sir,也可以。”

許阿姨忙說:“好的,知道了。周……生。”

這麽一來,周元奕倒是更不好意思了,說:“算了算了,一本正經地說,倒好像很當回事一樣,不如不介意好了。”

傅俢然也郁悶了,看着年輕也不好,本來兩男的在一起就夠引人注目了,再來這一出,鬧得元奕心裏越加有疙瘩了。

安程看着爸爸,一臉誠摯地說:“爸,你不老,真的,許阿姨呢,一個是習慣,一個口誤,一時腦子抽筋了沒轉過彎來,你別怪她。”

周元奕擺擺手,表示算了,別再提這個事,就在這時,聽到門鈴叮咚一聲響,幾個人便趁勢轉了話題,都笑着說:“是大壯回來了?”

安程說:“有可能,他最近挺忙的,不過,聽說爸爸們要來家裏,趕早都得回來,給你們做飯。”

周元奕體貼地說:“大壯做的飯菜是好吃,不過,他今天忙了一天,回家裏來也累了,就別叫他做飯了,咱們出去吃。”

安程笑着說:“也好,正好小區外面開了一家蠻不錯的潮州菜館子,咱們去嘗嘗。”

結果門口傳來的是許阿姨的有些驚訝的叫喊聲:“你……你……你……你怎麽又來了!”

“切,好沒記性!你都知道我是周家大少爺了,我不能來?”

周元奕站了起來,訝然地問:“是安鵬來了?……他沒事就好,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叫我擔心了半天。不過,許阿姨說的他又來了,難道他之前已經來過這裏了?”

安程還沒來得及回答,安鵬就已經大踏步地進來,到了周元奕的面前,開始一臉悲憤地告狀。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安程有些無奈地看着他哥,還真是堅強啊,挨了一頓打,菊花也受創了,居然還走得這麽穩,步子這麽快,說話底氣也足,還真是個打不死的小強!怎麽這麽愁人呢!

為了表明自己說得都是真的,周安鵬把上衣都脫了,給老爸看背上的斑斑血痕。

周元奕看着都代大兒子疼,嘴裏發出“嘶”的一聲。

周安鵬氣憤地說:“爸,還有腿上和屁股上呢。特別是屁股,簡直就是重災區,我坐都不敢坐了!爸,你可不能輕饒了他!”

安程冷笑着說:“是,我多心狠手辣啊,不光是這點傷,還把你打出內傷了呢,趕緊地脫褲子給爸爸看啊!”

周安鵬怒道:“周安程,你別不要臉啊,叫我在爸面前脫褲子?”

安程撇嘴說:“你自己說的啊,屁股是重災區,你得把證據亮出來啊。在爸面前露屁股有什麽關系,你在外頭那些女人面前随便脫衣服褲子,倒是跟家裏人生疏上了!還是想要藏着什麽隐私,不給我們看?”

周安鵬在心裏罵着,安程這個無恥的,專門往看不到的肉厚的地方打,總不能叫我在老爸跟前脫褲子驗傷吧!

其實脫脫褲子亮亮屁股也沒啥,主要是周安鵬心裏有鬼:這不才剛做了沒多久,後面那地方很明顯,叫老爸看到了還了得嗎?畢竟周安鵬一直在老爸跟前踩安程的性向問題,現在自己也被人采了菊花,不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

“去你媽的!你個小婦養的,倒是會挑撥是非!”周安鵬随口怒罵道。

殊不知,這下子,周元奕和傅俢然兩人被戳了痛處,都齊齊變了臉色。

傅俢然當然不可能對周元奕的這個兒子有什麽好感,再一看他一進門的嚣張,還口出污穢之言,越發心裏厭惡,只是礙于元奕的臉面,不好說而已。

安程看着老爸震驚而明顯心疼的表情,慢吞吞地說:“爸,對不起,我上次答應了你不跟安鵬算那筆舊賬的,可是,他自己跑來我公司裏混攪合,還帶了謝達敏來,當着大壯的面前鬧,叫我怎麽不生氣?當時我想着答應了爸你不追究的話,還是忍了。後來,他非要跟着我們回家,說這房子他也有份,我也忍了,帶了他回家。可是,他一進門,就對着許阿姨和寶寶大吼大叫,把寶寶吓得哇哇大哭,我就不能忍了。爸,你知道的,做父母的寧可自己委屈,就是見不得孩子委屈,所以,我打了他。因為,忍無可忍。”

周元奕馬上聯想到那時候安鵬派了殺手去追殺安程,這就夠令人發指的了,更可氣的是,安程當時還大着肚子,要是那次沒躲過,還能有安程嗎?還能有眼前這麽可愛的寶寶嗎?

周安鵬見爸爸被安程三言兩語說得沒了聲音,頓時着急了,沖着爸爸大聲狡辯,說:“什麽亂七八糟的?爸爸,你別聽他裝可憐,他一貫是這樣狡猾的,張嘴亂說,沒影的事能說出花兒來,坑死人沒商量。倒是看看我這身上的傷啊,這才是鐵證!”

別人還猶可,傅俢然先就怒了,正好寶寶在他懷裏玩着一個小玩具玩得不亦樂乎,根本沒注意到這一場大人之間的劍拔弩張。

傅俢然忽然有了主意,他一個使勁,将玩具從寶寶的小手裏拿走,寶寶馬上扁了嘴巴要哭鬧,傅俢然再不露聲色地在寶寶屁股上擰了一下。

寶寶猛一擡頭,正看到周安鵬一臉青筋暴起,臉色猙獰地指着爸爸怒罵,便勾起了昨天的回憶,不禁被吓得“哇哇”大哭了起來。

這下子,沒人再去理會周安鵬的質問了,一群人都沖過去哄着寶寶,“寶寶,怎麽了,別哭別哭。發生什麽事了。”

豆大的淚珠從寶寶的眼眶裏滾出來,沿着白嫩嫩的小臉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寶寶扁着嘴哭得傷心,怎麽哄都哄不住,叫衆人都納悶:“寶寶怎麽好好地哭起來了?”

許阿姨也從廚房裏出來看動靜,這時候實在忍不住了,指着周安鵬說:“寶寶昨天被這大少爺兇得吓住了,這會兒又見了他,所以才哭。”

周安鵬兇狠地瞪着許阿姨,說:“老太婆,你亂說話,我炒你鱿魚!”

許阿姨胸脯一挺,說:“我又不是你雇的,你說炒就炒啊?”

周安鵬“切”了一聲,說:“我是周家的大少爺,別說你一個帶孩子的保姆,年薪一百萬的財務總監我都照炒不誤!”

這句話終于戳中周元奕的肺了,他鐵青了臉,說:“安鵬,你胡鬧總要有個限度。說起來,我還沒過問你随意解雇胡總監的事呢,公司底下的人都說,是因為胡總監查出你捏造假賬轉走一千萬才被你公報私仇解雇的。本部那邊現在對你意見很大,你知道嗎?”

周安鵬昂了昂頭,說:“不是那樣的,胡總監就是小心眼,縮手縮腳,老是卡我的費用,公司的錢都是用在公司了,我一塊錢也沒有私用,都是那幫子人私下看不慣我,老是污蔑我。所以,我也不想不回去了。本部那邊拘手束腳,成天一群老頭子這樣那樣地啰嗦,我早就受夠了!我要來魔都這邊工作!”

周安鵬心裏暗笑:周安鵬,找死也沒你這樣找的,現在老爸不會再問責我打人的事情了,注意力被成功轉移!

周元奕站了起來,沉聲說:“安鵬,咱們書房去說話。”

周安鵬便跟了爸爸去了書房。

安程和傅俢然留在客廳裏,傅俢然恨恨地說:“要不是看在他也是你爸的親兒子的份上,我揍扁了他!跑人家家裏耀武揚威來了,這不找打嗎?”

安程知道傅爸的心情,拍了拍他的手背,說:“別擔心我,從小到大,我沒怎麽吃虧過。現在有你們,還有大壯,就更不可能吃虧了。”

傅俢然想想也是,不過,周安鵬那死德性,真的叫人牙根兒癢癢。

說曹操,曹操就到,大壯也回來了,見了傅俢然便笑着說:“傅爸,你們來了,咦,爸呢?怎麽不見人?”

安程說:“周安鵬來了,這會兒跟爸在書房裏說話呢。”

大壯頓時警惕地說:“他來幹什麽?”

“哭訴我們欺負了他呗。”安程聳聳肩。

大壯捏着指節,恨聲說:“他還敢來告黑狀?他怎麽不說上次他派……”

安程急忙捏了一把大壯的手心,示意他不要往下說。

大壯知道安程是不想叫傅爸聽到.畢竟,這兩個爸立場不同。在傅爸,自覺虧欠了安程,肯定是疼兒子疼得恨不能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堆在兒子的面前,哪裏聽得別人欺負安程?而周爸呢,手心手背都是肉,能和稀泥就和,還是希望兄弟兩個好好兒相處的,所以,安程領會了周爸的苦心,雖然心裏還是氣恨周安鵬,到底沒把他往死裏整,也就不想叫傅爸知道了心疼。

書房裏,周安鵬倒是先問上了:“剛才那男的是誰?怎麽盯着我那眼神沒對勁兒呢?倒好像我和他天然有仇一樣!”

周元奕蹙着眉,說:“哦,那是傅叔叔,我正想告訴你,可能……”

周元奕很尴尬,不過,還是硬着頭皮往下說,“我以後要和他一起生活了。”

周安鵬失聲說:“什麽!我不同意!”

這世界瘋狂了嗎?光是一個周安程攪基還不夠,竟然連帶着老爸都趕起了時髦!而且,那個人明顯偏袒周安程的樣子,別當他是傻的,看不出來!周安程已經有那麽多人向着了,竟然還不夠,弄了個男的來給老爸吹枕邊風!

周元奕咳嗽一聲,說:“這和你沒關系,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事情就是這樣。你不喜歡,以後可以不必見他。”

周安鵬覺得氣都喘不勻了,感覺自己走哪裏都受阻似地,一樣不如意接着一樣不如意,倒是周安程那小子到處都春風得意!

算了!他擺擺頭,朝着爸爸嗆聲說:“好吧,凡事都是你們說了算,不必問我的意見,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行!但是,爸,我吃這麽大一虧,你說算了,我也就算了,工作的事情你總得給我解決一下,我是不打算再回本部了!”

周元奕鼻子裏笑了一聲,說:“就算你想回去,董事會那邊也未必想要你回去。安鵬,你自己說,這些年,你給我捅了多少簍子了?”

周安鵬心裏有數,倒是嘴上服了軟,說:“爸,我知道以前有些地方沒太用心,落得人閑話,叫你也不太相信我的能力,不過,這一次,我一定好好地幹,絕不給你丢臉,爸,你就給我個機會吧。安程能行的,我也能行。”

周元奕頭疼地說:“安鵬,我随便給你怎麽說,你都認為我是偏心。但是,亞太區總裁這個位置,不是我想給就給的,要董事會通過才行。安程做的亞太區總裁,也是有指标有考核的,指标達不到,照樣得換人,去外面聘請合适的職業經理人,畢竟我們雖然是家族企業,現在也是股份制公司,不可能獨斷專行的。”

周安鵬不甘心地說:“行不行,總得叫我試了才甘心。爸,你不能光是給安程好位置,就忘了我啊。要不然,你讓安程先歇一個月,我做着亞太區總裁試試,不行的話,我再讓出來還給安程就是了。”

周元奕氣得說:“你當這是過家家鬧着玩呢?安程的亞太區總裁做得好好地,公司上下心服口服,你叫他讓出來一個月給你玩玩,怎麽可能呢?人家還以為安程犯了什麽嚴重的錯誤已經不适合這個職位了呢?再說了,這次魔都的投資幾十億,要是搞砸了,整個公司都要垮,我敢拿給你試着玩?”

周安鵬語塞,半日,不服氣地說:“那總得給我一個差不多的職位吧?”

周元奕斷然地說:“沒有!要你在安程下面做點事,你絕對是個拆臺的,那何必呢?你要是不肯回去,就在魔都呆着一邊玩去吧,我每月給你生活費,你不要添亂就好了。”

周安鵬這叫一個暴跳如雷啊,也顧不得面前的是爸爸了,就在書房裏大吼大叫地說不公平,鬧得周元奕最後也怒了,将書桌上的鎮紙朝他扔過去,險些打中了他。

安鵬說:“我都傷成這樣了,爸,你還扔我?”

周元奕低吼道:“那又怎樣?我告訴你,要是外面的人知道當初是你派人追殺安程,信不信他拿刀砍了你!還不快滾?”

就把他轟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周安鵬卻又回來,痛哭流涕地求老爸原諒,說:“好吧,我寧可給安程當下屬,我就不信我不能幹出個名堂來!”

在場的幾個人除了周元奕之外都面露不屑。周元奕征求安程的意見,安程想了想,說:“那就總務部吧。”

周安鵬氣得說:“什麽?總務部?我是幹大事的人,又是周家的大少爺,你叫我幹總務這種退休老頭幹的事情,天天給各部門送圓珠筆發衛生紙?我要去核心部門做總監!”

安程忍着笑,一本正經地說:“現在各個核心部門的總監都是定了人的,除了總務部之外。不過,如果你對職位要求不高,可以接受一般職位的話,我倒是也可以勉為其難地安排一下。”總裁辦公室缺個掃地掃廁所的,不嫌棄就來吧,呵呵,絕對權力核心。

周安鵬眼巴巴地望着周元奕,拖長了聲音喊:“爸……”

安程嘲笑地說:“哥,當着人也向爸撒嬌呢,你這越長越小了嗎?可惜啊,真正小的在這裏呢,撒嬌也沒用。再說了,工作上的事情,一碼歸一碼。不是我擠兌你,憑你的工作能力,也就只夠在總務部這些地方打打雜。不過,我要先提醒你一句,公司呢,有一些規定蠻嚴苛的。總務部美女很多,宜于觀賞不宜騷擾,屆時請你自重。”

周安鵬鼻子都要氣歪了。

至晚間小兩口躺下,大壯納悶地問安程:“你幹嘛同意他到公司裏來啊?叫他一邊涼快去!”

安程詭笑了一下,說:“主要是我比較期待過兩個月後,他來給我請養胎假的情景,那一定會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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