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洗白白
就在美食區論壇因為神秘的“蛋羹主播”而鬧出不小水花的時候，死亡星的小木屋裏，蘇念白正在接受707語無倫次的瘋狂念叨。
[啊啊啊啊啊，宿主你怎麽做到的啊！]
[這也太厲害了吧！天吶嚕，終于不用擔心狗帶了嗚嗚嗚，我太開心了！！]
聽着707不絕于耳的喳喳聲，被吵得腦殼疼的蘇念白擡手捏住了小石頭人。
“之前是誰說，我這次考核申請一定會失敗的，嗯？？”
看着瞬間卡殼，臉蛋爆紅的707，蘇念白挑了挑眉，面無表情地棒讀道。
“‘我知道你很強，但是我們做人不能太盲目’……”
學707的話還沒有說完，蘇念白就被快要羞憤致死的707蹦噠着跳起，死命捂住了嘴巴。
“啊啊啊別念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那時候還不清楚你的廚藝，這不是多關心一下你嘛！！！”
由于情緒過于羞憤和激動，707的這番話直接是嚷嚷出來的。
蘇念白的懷裏，還不知道707（小石頭人）會說話的幼崽瞳孔一縮，一爪子就下意識地抓了上去。
“小聲點，你都吓到崽崽了。”
将幼崽威力極強的爪擊半路攔下，蘇念白看着壓根不知道自己差點“身首異處”、還在那裏哼唧念叨個不停的707，再一次深刻認識到了“他家系統是個小傻子”的事實。
心累地嘆了口氣，蘇念白抱着幼崽站起，将707獨自一人留在了客廳。
“我帶着崽崽去洗澡，707你去準備晚餐。”
“現在我直播做出來的數據已經有了，你應該可以把蛋羹給具現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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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可以，完全沒有問題！]
此時的蘇念白忙着叮囑707，讓它晚上的蛋羹多做一點，還沒有注意到他懷裏幼崽的僵硬。
直到來到了溫暖明亮的浴室，蘇念白看着僵在他的懷裏、頭一次對他面露抗拒的幼崽，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崽崽……你沒事吧？”
“……嗷”
被蘇念白的聲音驚所驚動，幼崽擡頭，艱難地從夢魇般的記憶碎片中掙脫。
但片刻後，看着眼前浴缸中盈滿的一池清水，幼崽的身子還是不受控制地再度僵硬。
窒息的感覺再度浮現，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差點将他溺死的大池塘中。
無數的水流直接灌入肺部，又從口鼻等處不斷嗆出，越掙紮卻越往下沉得厲害[注1]，譏諷謾罵與惡毒的詛咒隔着厚厚的水幕，仍舊不依不饒地往他耳朵裏鑽去。
水流伴随着惡意狠狠壓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希望他去死的絕望扼緊咽喉，幼崽拼命地撲騰了起來，絕望與恨意從心底浮起。
“……崽崽，崽崽！”
絕望中，一雙溫暖的手将他高高舉起。
安撫意味的治愈異能湧入，溫和地将幼崽瀕臨崩潰的意識再度喚醒。
帶着一絲尚未褪去的陰翳與搏命時的狠厲，幼崽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是位于陰冷廣袤的池塘中，此時的他待在溫暖明亮的浴室裏。
室內柔和的燈光灑落，将他監護人本就精致的眉眼勾勒得愈發動人。
沐浴在蘇念白滿是擔憂的目光中，幼崽呼吸急促地輕喘了幾下，不知過了多久，他慢吞吞地抱住了蘇念白的手腕，劇烈跳動的心終于緩緩平定了下來。
他已經從那個金色的大籠子裏，出來了啊。
看幼崽終于從夢魇中緩了過來，蘇念白一直高懸着的心終于緩緩落地。
擡手摸了摸幼崽髒兮兮的小腦袋，蘇念白聲音輕柔地說道。
“是我的錯，沒想到崽崽你會這麽怕水。”
“不洗了，我們不洗了，崽崽我們直接去吃飯好不好呀？”
聽到蘇念白的話，剛剛才激烈掙紮過的幼崽卻愣了一下。
“……嗷。”
擡爪按住了蘇念白的手，幼崽沙啞的小奶音裏帶着些許的遲疑。
見狀，還有些驚魂未定的蘇念白蹲下身子，和幼崽平視的眼睛裏滿是擔心。
“怎麽了崽崽？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幼崽搖了搖頭，目光在蘇念白有些破損的襯衣上劃過。
因為他剛剛的劇烈掙紮，蘇念白幹淨的白襯衣上此時不僅劃破了很多口子，還遍布着道道的黑印，看起來很是紮眼。
金黃色的瞳孔微顫了一下，幼崽低下了頭。
他讨厭水。
但他更讨厭被抛棄。
只要不被丢掉，他幹什麽都可以。
用力地按住了蘇念白的手腕。幼崽燦金色的眼睛裏盈滿了執拗。
可以洗澡哦，我沒有問題。
“崽崽……”
看着幼崽明顯不太對勁的精神，蘇念白的眉頭緊緊皺起。
可無論他怎麽安撫和安慰，窩在他懷裏的幼崽就像是鐵了心般，非要今天把澡給洗了。
實在是沒有辦法，蘇念白嘆了口氣，還是依了幼崽的意。
“那好吧，我們現在來洗澡。”
“不過崽崽不怕，我們這次洗澡不用浴缸，用小水球，好不好呀？”
蘇念白調動水系異能，在指尖輕輕凝結出了一個透明的小水球。
拉過浴室裏的小木凳，蘇念白抱着幼崽坐下，語氣輕柔地對他進行着安撫。
“崽崽你看，只是一個小水球，很小很小的一個水球，你一爪子就可以把它拍碎的。”
純淨而又溫暖的小水球打着圈，在蘇念白的控制下，一點一點向幼崽的前爪挪去。
伴随着水球的靠近，幼崽僵硬地弓起了身子，喉嚨裏不自覺地發出了低沉的咆哮。
但即便是這樣，幼崽依舊沒有主動叫停。
他冷漠地注視着水球的靠近，也冷漠地注視着因為水球的靠近而不斷顫抖的自己。
近乎殘忍地壓下了一切反抗和逃避的念頭，幼崽以一個鮮血淋漓的姿态，強行刨出了自己柔軟的內裏。
咬牙窩在蘇念白的懷裏，在和水球接觸的那一刻，幼崽眼前一片昏黑，窒息感和強烈的耳鳴聲響起，喉中湧起一片腥甜。
緊繃着不斷輕顫的身子，幼崽痛恨而又厭惡地注視着自己。
連水都怕的沒用東西。
這個都克服不了的話，還有什麽資格待在這裏？
水流溫柔地回旋着，将幼崽身上的污垢輕柔帶走。
不知過了多久，蘇念白的聲音在幼崽耳畔響起，又輕又軟的像是晨曦裏的第一縷花香。
“身上已經洗完，就差腦袋啦！崽崽真棒真勇敢，是整個星際最棒的崽崽！”
“等全部洗完之後，給我們崽崽一個大大的親親，好不好呀？”
聞言，剛剛回神，精神和意識還有些渙散了的幼崽愣了一下。
親……親！？
幼崽抖了抖耳朵，原本微阖的金色貓眼猛地瞪大了幾分。
親親嗎？他還沒有被親過……
想要親親……可以的，他可以！
伴随着幼崽閉眼睛的動作，水球再次飄來。
被淹沒的窒息感再次浮現，但這一次，如溺水者拼死抱住浮木般，幼崽緊緊抱住了蘇念白的手腕。
肌膚相親的溫暖，從緊貼着的皮膚處不斷傳來，在一片黑暗裏，幼崽閉着眼睛，恍惚間覺得自己抱住了一抹陽光。
不知過了多久，一根指頭輕輕地點在了他的額頭。
“好了，澡已經洗完，崽崽你可以睜開眼睛啦。”
已經失去時間概念的幼崽懵懂睜開眼睛。
在蘇念白淺棕色、溫柔甜蜜如琥珀糖般的眸子裏，他看到了此刻自己的樣子——
白色的絨毛蓬松而又柔軟，圓乎乎的耳朵虛張聲勢地炸起，金黃色的眼睛瞪得溜圓，粗粗的尾巴還緊緊纏繞在蘇念白的手腕上。
一只小臂大小的、通體雪白的小老虎，正乖乖窩在蘇念白的懷裏。
等等……白！！
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般，剛放松下來的幼崽瞳孔猛地一縮，心中升起了一抹強烈的心悸。
洗幹淨了之後，他毛毛的白色就全都露出來了！
他是一個白化變異種的事情，要被監護人知道了！！
纏在蘇念白手腕上的尾巴驟然收緊，幼崽僵住了身子，心中滿是前所未有的慌亂。
會被丢掉嗎？
會被丢掉吧。
不要，他才剛剛被撿回來一會兒，他還沒收到人生裏第一個親親，他一點都不想被丢棄。
怎麽辦？怎麽辦！
慌張間，一個個血腥黑暗的想法從幼崽的心頭湧起，又被他絕望地一個個拍掉。
不可以，不可以傷害監護人！
被丢掉也不可以！
就在幼崽自暴自棄地低下了腦袋，心中滿是絕望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被高高舉起。
耳邊，蘇念白滿是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
“哇，好漂亮的白色毛毛！純白哎，崽崽你也太好看了吧！！”
吧唧一口親在了幼崽的腦門處，蘇念白揉着幼崽手感超好的白毛毛，開心地說道。
“那以後就叫你小白好不好呀？蘇念白，小白，一聽就是一家子的！”
伴随着印上額頭的大大啾咪，已經絕望了的幼崽當場愣在了原地。
親親……這是要繼續養他的意思？？
緩緩瞪大了眼睛，幼崽宕機了的大腦卡了一下，艱難地開始運作起來。
小白……好難聽
不過是監護人取的話，叫什麽他都可以。
就在幼崽愣怔的期間，他已經被蘇念白開心地rua了幾遍。
頭一次享受到吸貓樂趣，蘇念白在狂吸一會兒後，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獸人的話，是有物種區分的吧？
他還不知道他的崽崽是什麽呢！
“是老虎嗎？但是老虎沒有純白的吧……還是白色的貓咪？但看着大小也不太對勁……”
還是說，是星際的新物種？
蘇念白的喃喃自語，給了還在呆愣中的幼崽一個重要啓示。
對，貓！
監護人這是認錯了吧？
因為把他錯認成了貓咪，所以沒有立刻就把他抛棄？
呵，貓，貓有什麽好的……
壓下了心中的嫉妒，幼崽立馬行動了起來。
他擡起粉色爪墊，在蘇念白的手臂上輕拍了一下。
在蘇念白溫柔垂下的目光裏，幼崽揚起腦袋，掐着嗓子輕輕地叫了一聲。
“喵嗚。”
你看，是貓咪。
不是變異的、沒用的白化大老虎。
而是正常的、很厲害的白色大貓咪。
“唔，是貓貓嗎，我還以為是小老虎呢……”
揉了揉幼崽的腦袋，蘇念白彎了彎眼睛，無所謂地說道。
“不管了，貓咪就貓咪吧，不管是什麽，我家崽崽都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崽！”
再次被捧住臉親親，幼崽摸着剛剛被啾咪的腦門，心輕輕一揪。
這麽開心，他的監護人一定很喜歡貓咪吧？
看來，裝貓咪果然是有用的……也對，誰會喜歡白化變異種呢。
尾巴尖微微卷起，幼崽眼睑半阖着蓋住了金黃色的眸子。
沒事的，貓咪什麽的，他長得也還挺像的。
只要監護人喜歡，他也可以當一輩子的小貓咪。
“喵，喵嗚……”
仿佛要證明什麽般，幼崽掐着小奶音，不甚熟練地又喵喵了幾聲。
白色的長尾巴卷上了蘇念白的手腕，幼崽鎏金的眼睛閃爍了一下，自欺欺人地側過了頭。
看，不是白老虎，我是你最喜歡的小貓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