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得到韓斟的支持，張遠山放心的給了韓戰準信說可以合作。
韓戰聽到他這個決定時，瞅着他掀掀濃眉，笑了：“如果老四不同意，你就不會接這筆生意？”
“……是的！”張遠山沒什麽遲疑的點點頭。
“你就這麽信任他？”
“……”張遠山沒說什麽看着他笑笑，清亮的眼神裏沒有一絲猶豫！
韓戰瞅着他看了一會兒，了然的聳聳肩沒再開口。會客廳裏有那麽一會兒的沉寂，張遠山覺得這沉寂有點磨人，就輕咳一聲另起話題說起了具體的合作事宜。
中途，護士劉蘭蘭敲了敲門，端着一碟子色澤鮮紅新鮮圓潤的櫻桃進來，沖韓戰笑得甜甜的：“剛出來的櫻桃，請韓大少和老板嘗嘗鮮！”
韓戰看了她一眼沒什麽表示轉了視線，劉蘭蘭表情僵了僵馬上又恢複了正常，笑着放下托盤扭着腰肢出去了。門剛一合上，她臉上的笑容就沒了，眼裏也有些冷。走到自己櫃臺前“唰唰”的撕了好多張便箋紙，捏在手裏使勁的團，直到團不動了，才扔在了垃圾簍裏。
邊上新聘來的陳醫師剛好有空，見她這樣子就打趣的問：“小劉，你的臉都長得跟馬臉有一拼了，誰那麽大膽子得罪大小姐你了？”
“邊去，我煩着呢，別來招我！”劉蘭蘭心情不好，沒想搭理他。
陳醫師識趣的沒再多嘴，心裏卻不以為然。他來這裏也快一個月了，很多事都看在眼裏，這個護士姑娘看似溫婉可人，其實心眼挺多的。他不太喜歡這樣的女人。
……
張遠山和韓戰經過商量，決定把那批藥以批發和零售兩種方式同時進行發售。既然要大批量的賣東西，首先就得有店鋪。于是，剛開了診所沒多久的張遠山又忙着繼續找鋪面。
要找到各方面都很合适的店鋪不是那麽容易的，有時候也得碰碰運氣。很顯然，這一次張遠山的運氣不是那麽好。他蹬着自行車跑遍法租界，也沒找到合适的店面。跑了幾天，人也跑乏了，幹脆歇息一天充充電再接着跑。
剛好，花老板叫随從送了兩張戲票來，韓斟又有空，兩人就決定一起去聽戲放松放松。(^o^)/~
……
那天，張遠山早早的打了烊，放陳醫師和劉蘭蘭下班了。
韓斟開着車來接張遠山。看到一身淺藍長衫白中衣的他從診所裏走出來，眼裏立刻露出了一抹驚豔。這樣打扮的張遠山很幹淨很純粹，簡直讓人離不開眼。
張遠山給他看得臉又不争氣的熱了，彎下腰輕叩車窗示意他開車門。韓斟這才從他身上收回視線，推開了車門。張遠山上了車，韓斟旋着方向盤彙進人流往天華景方向開去。
張遠山瞅着後視鏡中自己英俊的面孔，想起剛才韓斟的注目，心裏很是受用，臉上就漾起了愉快的笑容。
到了天華景，戲院子裏面不出所料的已經是人滿為患。好在，他們有花老板親自叫人送來的雅座戲票，根本不用擔心沒好的位置。兩人不慌不忙的上了二樓，樓梯口負責接待的小學徒驗過票後，恭敬的把他們迎到了座位上，手腳麻利的送上了茶水小點心。
在雅座上最大的好處就是視野開闊，看着樓下面的人頭攢頭，心裏自然而然就會生出一些優越感。此時臺上還未曾開鑼，張遠山和韓斟兩人飲着茶水聊了會別的，扯着扯着就說到店面的事。
說到這事，張遠山就有些擔心。韓斟笑着叫他不要着急，說他休息會陪他一起去四處看看。張遠山就很高興的笑了起來：“有你陪着那是最好不過了。”
韓斟覺得他這樣的回答很窩心，看着他的眼睛溫柔的笑了。
張遠山最受不住的就是他這樣的笑，給他笑得心裏軟乎乎的。兩人正在無聲的交流感情時，一聲鑼響後絲竹之音傳來，大幕拉開好戲開場了。
……
今天的戲牌是《牡丹亭》。
不多久，花小憐扮的杜麗娘手拿一柄折扇出現在臺上，娉娉婷婷的邊走邊唱：“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
唱腔太美，形象太美，樓上樓下的人都停止了喧鬧，認真的聽起戲來。
臺上的花小憐，停頓顧盼之間就看到了二樓雅座的張遠山和韓斟兩人。一對上眼神，張遠山連忙向他微笑點頭示意。花小憐斜着身子眉梢輕輕一挑，眼角微微一撩，一個輕飄飄的眼風就送了過來。當即就把很少經過這種風流陣仗的張遠山給電得怔在當場。
花小憐看他那呆愣樣，得意的抿嘴淺淺一笑，唱着臺詞邁着碎步輕輕巧巧的轉到另一邊去了。
一邊的韓斟把這一幕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扶了扶眼鏡，輕敲桌面喚回了失神的張遠山，笑着問他：“喜歡這樣的尤物？”
“當然喜歡了。”張遠山根本沒反應過來，順口就答了。答完之後他才想起自己在跟誰說話，馬上就改口，“他是我的偶像，我很崇拜他，不是那種喜歡！”
“不是哪種喜歡？”韓斟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噙着笑有些促狹有些調侃的問。
“不是我喜歡~……”張遠山的腦子終于徹底從勾魂男色中轉了回來，馬上就住口了。瞅着眼有得色的韓斟看了看，臉上微微有些熱燙，轉了視線看別處去了。
韓斟就很愉快的低聲笑了。
張遠山給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四處亂瞄想找個着眼點。卻沒想到一掃之下，發現了坐在對面拐角處的韓戰。
他也在這裏看戲！
是哦~，他不是一直就對花小憐上着心嗎？！否則，也不會有自己跟他的這幾出鬧劇！(╰_╯)
想想韓戰一貫的流氓作風，張遠山突然就擔心了起來。他怕韓戰又對花小憐起了心思。想想花小憐的音容笑貌，張遠山覺得他這樣的人物給韓戰糟蹋了太過可惜。
張遠山心裏有了事，就沒法集中精神看戲，眼神老是不安的往韓戰那邊瞟。韓斟發現他不在狀況，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就發現了自家大哥。
他以為張遠山是懼怕自己大哥，就拍拍他肩膀，叫他盡管放心看戲一切有自己呢！張遠山看看韓斟，突然靈機一動心裏有了計較，心就安了下來。
中途，那個負責接待雅座客人的清秀小學徒，帶了花小憐的口信過來，說呆會請張先生到後臺坐坐。韓斟瞅着張遠山的眼神有些微妙：“你和花老板關系好象不錯？”
“他來診所看過病，就這樣認識了，我們今天的戲票還是他送的。”張遠山怕他誤會，又不能解釋得太清楚，只好這樣含糊其辭了。
“看來，他對你印象不錯！我都沒聽說過他會送票給誰。”韓斟不置可否的笑笑。
……
這出戲結束時，掌聲經久不斷。趁着花小憐上臺謝幕，張遠山拉着韓斟下了樓，在小學徒的帶領下穿過堆滿花籃的戲臺左側去了後臺。
走之前，張遠山瞄了一眼那邊的韓戰，發現座位上已經沒人了，這才放了些心。
後臺也不比前臺好多少。除了角們的梳妝臺上，其餘地方都塞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籃，可以看出花小憐的人氣是有多高。到了地方，小學徒把張遠山二人讓進去，就轉身走了。
張遠山前腳剛一踏進去，韓戰的聲音就從裏面傳了出來。他的心一下子就崩緊了，生怕花小憐在他手上吃了大虧，連忙轉了進去。
跟在他後面的韓斟聽到他大哥的聲音，皺皺眉張嘴想叫住張遠山，看他那急切樣，又閉上了嘴。
張遠山進去一看，那死性不改的流氓韓戰，正親自帶着人要逮花小憐回去給自己單獨開堂會！而花小憐卻正襟危坐的毫不理會，正在那裏自顧自的對着鏡子卸妝！
韓戰沒什麽耐心，頭一偏向打手甲使了個眼色，叫他直接帶人走。打手甲得了命令，上前去擰着花小憐的胳膊把他拉起來就要往外面推。
張遠山急了，他很清楚花小憐這一去會遭什麽樣的罪。
他并不反對戲子伶人和有錢大爺闊太太闊小姐們各取所需的上床，你情我願的事，外人也不好多加置喙。但是，很顯然花小憐并不是心甘情願。想想他的模樣氣質，再想想自己崇拜了他這麽久，張遠山真的不想他就這樣被韓戰辣手催花暴殄天物了。
他回過頭來看着韓斟，焦急的向他懇求：“求求你，攔下你大哥。我不想花老板受到侮辱。”
韓斟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沒問什麽就越過了他，走到韓戰面前輕聲說了句：“大哥，給我個面子，放過他，改天我向你賠罪！”
“為什麽要放過他？你不好這一口，連大哥也不能好這一口了嗎？”韓戰現在是志在必得。對這個花小憐，他已經肖想好久了，下了決心今天要把這個男人帶回去洩洩火，豈能是韓斟三言兩語就能說通了的。
“……花老板跟遠山關系很好！是他求我來跟你說，要你放過花老板的。”韓斟默了默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十分玩味的看着他大哥笑。
“……張遠山！”聽完這韓斟句話，韓戰臉上的表情就奇怪了起來。
他轉過身來看看那邊出口處一臉焦急的張遠山，又看了看絲毫不慌亂的花小憐，再看看一臉平靜的韓斟。挑着眉朝自家四弟笑了笑：“你倒真是個大好人，愛屋及烏之下把情人的情人都照顧妥妥當當了！”
“讓大哥見笑了！”韓斟也不解釋，噙了笑低聲的答。
韓戰略微遲疑一下，最後還是揮揮手帶着手下離開了。
經過張遠山身邊時，韓戰停了下來，俯在他耳邊誇了他一句：“你好樣的，居然敢當着韓斟的面劈腿，小心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張遠山一時沒弄懂他到底要表達個什麽意思，看着他越來越遠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
坐在鏡子前卸妝的花小憐，從鏡子裏打量着溫文儒雅的韓斟，似乎對他這個人起了些興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