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該死
(5)
日落的時候,天色都黯淡下來,滿地黃葉飄零,凄凄慘慘戚戚。
梁諒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哭到打嗝,“嗚嗚嗚我的錢……嗝…我的錢啊嗚嗚……嗝。”
蔣将無奈地擰幹自己濕漉漉的道袍一角,遞過去給他擦鼻涕。
哦,忘記了,鬼沒有鼻涕。
金銀玉器太多,衆人唯恐藏在懷裏拿在手上再被人看見,環顧四周之後,就看向了蔣将的那口薄棺。
“葬在哪裏不是葬,”道長嘀咕一句,做出算卦的手指來,“依照貧道掐算,貧道這師侄——與這棺椁主人甚是相配,當可湊成冥婚,同棺而葬啊。”
梁諒都忘記打嗝了,渾渾噩噩地睜大眼,轉頭看蔣将。
“他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同棺而葬——”
“沒事。”蔣将沉穩地摸了摸他頭。“別哭,乖。”
“我們送蔣将下去吧。再給他立一座新碑。”那邊村民們互相看着,點點頭,“這棺材大氣啊,不比之前那薄棺還要好?”
啪一下,蔣将的屍體被丢了下去,啪地壓在了梁諒的屍骨上面。
乖不了的梁諒又尖叫起來,開始滿山亂飄。
榔頭錘在釘子上,一下接着一下,直到牢牢封上了棺材板,鐵鍬将土一層層地蓋了上去,很快就填平了墓坑,掩埋了痕跡。蔣将平靜地看着,順手抓住了昏死随風飄的梁諒。
“既是死了,看開些吧。”
而村民們把金銀玉放在薄棺裏,借口要另擇一處風水寶地掩埋,偷偷運下山去了。
(6)
梁諒還活着的時候,還沒和人同床過,如今死了倒好,和人同棺而葬了。甚至和他同棺的人都和他不是一個時代。
一直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梁諒嚎累了,趴在蔣将肩頭。
蔣将無奈地摸了摸他腦袋,打量這個死了幾百年的古代人,竟然不是滿口之乎者也,而是一嘴的****,他看着梁諒長發垂下,發質還很不錯。
蔣将把玩了會兒梁諒的長發,随即對上那雙綠瑩瑩的鬼眼。
“不要玩我頭發。”
“梁諒——”蔣将聽過小屁孩那麽喊,于是試探喊出他名字,嗓音很好聽,帶着磁性勾鬼,“你很在意那些陪葬品?”
“當然,”梁諒支楞起腦袋,被摸過的頭發都濕淋淋的。他甩了甩頭發,“命可以沒,錢絕不能丢。”
“知道了。”
“你說知道了是什麽意思?”
蔣将擡起頭來,安靜地望着那輪明月,“我會幫你拿回來。”
“你?”
“嗯。”
梁諒又懊惱低下頭去,“算了吧,你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家夥,霸占我家,分走我一半床位,我還沒和你算房租呢。”
“你要房租?”
“你能給?”
“能啊。”蔣将淡淡笑了一下,“只是你要錢做什麽?”
“我高興。”梁諒傲嬌地扭過頭。他當然不會對只認識一天的新鬼交心的。
蔣将的鬼身又濕淋淋地滲出水來,把他弄濕了。
“你你離我遠點。”梁諒飄開了,淹死鬼就是麻煩。但是他也沒飄遠。“喂,你是怎麽死的?”
“所以你就死了?你這卦還挺靈。”
“我沒死。”蔣将的聲音依然很平靜,“但是算出來我今日應該死的,所以我投湖自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