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Time over （中）
八
孫翔不傻，很快發現自己對葉修的感情不對。
這種黏黏膩膩又患得患失、讓他變得都不像自己卻依舊無法放棄的感情……還能是什麽呢？
現代社會這麽發達，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
在某著名知字打頭網上提出問題結果得到一堆“燒燒燒”答案并且被用各種不可思議語氣反問“你們居然還沒有在一起？”的孫翔，做足心理工作後通過文字朝葉修告白。
只在問題裏提到自己和葉修通過通訊軟件的交流、并沒有說出他們其實只有這種交流現實裏別說見面了就連手機號都沒交換的孫翔，滿腦子都是陌生的問題回答者們“ta肯定也喜歡你啊”的斷定，“葉修我喜歡你”這六個字，雖然輸入得忐忑，卻也滿心歡喜。
可這歡喜，并不曾得到好的結局。
一周、兩周、三周……
就算孫翔把自己的面子踩到腳底，做出從前自己最不解也最煩的癡纏之态，他也不曾得到葉修的回複。
第九十一天。
孫翔登陸自己的賬號，第一件事仍然是和葉修打招呼。
走到這一步，“臨時有事”“一時沒看到”這種孫翔曾為葉修找的借口都不能再成為孫翔的心理慰藉，但……他依舊忍不住去找葉修。
假裝一切都不曾發生——盡管這對孫翔而言十分困難——和告白之前一樣，每天和葉修天馬行空地閑聊。
起碼……葉修并沒有把自己拉進黑名單或者直接删自己好友，對吧？
孫翔依舊心存僥幸。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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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兩個人的訊息框裏，總缺少一個人的蹤跡。
突然！
孫翔的電腦屏幕一下變得漆黑，唯有他和葉修的對話框以慘白的背景“浮”在這片黑暗之上！
“搞什麽！”
孫翔手砸鍵盤，覺得自己這肯定是被黑了的他十分慌亂。
孫翔懂電腦，但并不十分高深。
——會用會修一點就好了，自己又不感興趣，何必深學？
這是以前孫翔的想法。
可現在他無比後悔！
別的他都不怕，他的電腦裏也沒什麽秘密，但是……那個賬號！
那是他和葉修聯系的唯一方式！！！
如果當初我有去學電腦……
孫翔開始後悔。
這似乎……也是第一次。
有太多的慣例，因為葉修而打破；可孫翔不但無知無覺，還做得理所當然。
“Time over”。
漂浮的對話框向內一跳一跳地收縮，那節奏像極了人的脈搏。
最後，它收成了八個花體的英文字母，在孫翔看清的那一剎那，朝下飛速墜落。
像一只失去翅膀的鳥，又如同一塊不知為何出現在空中的白銀，直直向下，似要穿透這屏幕，落入孫翔之手。
時間……結束？
孫翔皺着眉，不好的預感與心煩氣躁的感覺一同到來。
那行英文消失了。
電腦也回複了正常。
可孫翔已經失去了——不管他登陸幾次，總找不到葉修。
葉修不見了。
九
另一邊。
第無數次嘗試着将寫滿字的紙片放入那本《推背圖》，默數三十下後再打開看到的依舊自己書寫的繁體而不是在日複一日的交流中掌握并習以為常、缺胳膊少腿又龍飛鳳舞的簡體後，葉修長嘆一口氣。
許久之前他從家中書架伸出翻出這本推背圖，在其中發現了一張書寫着奇怪字體的紙片，上面還提到了自己的化名——也是自己弟弟的名字——“葉秋”，一時好奇之下，葉修猜着那文字的意思，在另一張紙上寫下自己對那像是尋求交流着的文字的回複，夾進書中。
夾好後他下意識地一合書，而後反應過來迅速将其打開，結果……第一張紙片消失了，第二張紙片上自己的字跡，變作了第一張紙片上的字跡——并且是新的內容。
葉修不信鬼神，他只是覺得……這本書大概有什麽奧妙，能讓另一個人和自己聯系上。
于是他從家中帶走了《推背圖》，一邊進行着自己認定的事業，一面和不知名——後來他知道對方叫孫翔——的人交流。
叫葉修特別奇怪的是，明明自己的作息時間極為不規律，可孫翔總能馬上回複自己。
葉修當然不信這是單純的巧合或者說他們倆行動有這麽一致——他覺得，這可能還是《推背圖》搞的鬼。
無論如何，能認識一個不錯的小同志，還是很劃算的。
這麽想的葉修，慢慢習慣了被孫翔稱為“簡體字”的文字，逐漸熟悉了孫翔這個人。
他也很快确定，孫翔并不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個年代。
這并不難推測。
一開始孫翔就那麽了解“葉秋”的一切……他講述現在發生的事時，總帶着旁觀的意味。
只有後來者看過去，才會有這樣的視角，才可能如此模糊不清又充滿好奇。
更何況……
很明顯的是，他們有同一個祖國——孫翔甚至把自己所在的城市都告訴了葉修。
而葉修知道，對方所在的那片土地，正和種花家其餘很多地區一樣，遭受着戰火的侵蝕。
這樣的環境，養不出孫翔這樣單純、樂觀、執着，一眼看去就知道從未被戰争影響哪怕一點的人。
那是……只有和平年代的人，才能擁有的安寧與幸福。
而對方時不時冒出的葉修都有些難以理解需要對方解釋的詞彙和概念，也是他生于未來的佐證。
下意識的，葉修注意着自己的言辭，努力不露出“自己來自過去”的馬腳。
他并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或許是不希望孫翔知道，在他的時代，自己已然蒼老……
為此，他寧願孫翔覺得自己是老古板。
“葉修你太固執了！要接受新事物啊！”
面對孫翔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勸說，葉修搖搖頭，露出對方不可能看見的澀意。
并不是我不願意接受新事物啊……
你不知道，我接受的最新的事物，就是你。
我只是不願你知曉，我已被時光……遠遠落在你身後。
“不是有你？”
葉修提筆，寫下這幾個字。
換來對方的沉默。
于是葉修又勾起唇角——孫翔啊……正如同葉修所了解的那樣，總是嘴硬心軟，稍微戳一下，就會像縮回去。
十
孫翔發現自己對葉修的感情不算晚，葉修意識到自己對孫翔的情感，也不遲。
一向該行動時從不退縮的葉修難得思考了好幾天，最可怕的是思考了這麽久，他也沒得出結論。
沒曾想，孫翔動作來得這麽快——“葉修我喜歡你”這幾個字在正中間，墨色的字躺在潔白的紙片上，卻硬生生叫葉修想起三月裏成片盛開、燦爛若粉色雲霞的桃花。
他想告訴孫翔我也喜歡你，想和他說，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他又想不管不顧地告訴這個明明沒見過自己僅憑書信往來就信任自己至此的少年真相，叫他明白他們之間隔着的是人力無法改變的光陰。
……
葉修想說很多，想做很多，可千言萬語，都再也無法傳遞。
——他收不到來自孫翔的訊息，也無法傳遞出自己的心意。
葉修嘗試了許多次。
六十副圖的《推背圖》被他随身攜帶，哪怕是最危急的轉移，他也不曾将其抛下。
他知道恐怕自己再也無法和孫翔交流。
第九十一天時，他就知道。
那天葉修和往常一樣寫下近況并詢問孫翔今日如何後把信紙夾入書中，再翻開時，異變忽生。
紙頁無風自動，“嘩啦啦”的聲音中，葉修的信紙豎直升起，彈指間化作碎片炸開向四周而去。
一片片碎紙消失在空氣裏。
而信紙本來所在的位置，兩個似由白煙組成的淺色文字，虛浮于上。
——緣盡。
幾乎是在葉修看清楚的同時，那兩個字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朝周圍散去，一眨眼的功夫，原地便已空空如也。
聯系之前自己的經歷，這堪稱詭異的一幕自然能讓葉修明白許多。
比如他和孫翔在一起并無“未來”可言，比如這一場奇遇，大約真的已經走到盡頭。
然而葉修有些希望自己不明白。
一向看得清看得開，遭受的苦難與壓力是他人難以想象卻依舊挺直脊背走到今天的葉修，第一次生出了些許軟弱的想法。
他沒去理它們，任憑這些攀附着自己情感而生的細小藤蔓，俯着身體緊貼自己的心田在陰影深處沉睡。
他帶着那本書，假裝每天每天，孫翔都和從前一樣親親熱熱地叫自己“葉修”，扯着一些或有趣或高深的話題。
“我不會放棄。”
“沐秋，你要對我們、對同志們有信心。”
葉修坐在炕上，和對面一路走來的同伴講着。
“消滅戰争迎來和平、讓分裂與侵略從這片土地上消失、使小孩子能坐在和平裏長大、叫所有人都不用擔心生命如萍草般易碎……不正是我們一直以來的目标？”
“為此，我願意付出一切。”
葉修說。
他堅信自己所言并非幻想。
他心上的那個人，就生活在他口中近乎理想鄉的時代。
那麽，他又怎麽能不去拼命呢？
哪怕是一份力也好，葉修不希望歷史的方向改變。
于公，他發自內心地能為自己的祖國獻出一切，希望自己和同伴們為之奮鬥的目标實現。
于私……
他要把美好的時代，帶給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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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是HE啊信我！
以及，其實就是穿越時空談戀愛啥的……信息傳遞什麽的梗源于《哈利波特》，時空戀愛啥的就真的很老了_(:зゝ∠)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