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Ⅱ型人類
“到了，你現在已經是在貧民窯外了。”
“見”完薇拉後，部落裏的那位老祭司便安排人送他離開此地。鑒于陸雲澤目前雙目失明，行動上多少有些不方便，而貧民窯裏的人基本上對科莫多人或多或少都存在惡意。為了以防萬一，祭司還是交代那位送他出去的人，把他帶到貧民窯外的地方。
“這裏是第十五大道，走路的話大約一小時路程就能進入城區。人比較多，原諒我只能送你到這裏。”
“沒什麽！接下來我自己打聽一下搭個公車回去就可以了。”陸雲澤笑着道，“你回去吧，我也知道你們不大方便出現在大衆面前。”
負責送他出來的戰士，不帶任何情感的審視了陸雲澤一眼。在哈喽人世代傳承的傳說之中，他們的祖先是一群長得像蜥蜴的天神的奴仆，他們被驅逐至此，飽受折磨，最後，有十二名勇者決心要解救族人。這十二名勇者運用智謀逃出了牢籠，但是并未如此結束，屬于他們的磨難才剛剛開始，逃出拘留他們的地方後，他們面對的是一片完全陌生的世界。有四分之三的人死在了途中，最後剩下的三人，他們在躲避野獸的途中誤入了一處洞穴，就是如今他們居住的地方，然後在這裏，在命運的引導下他們見到了樹木之神。
傳說故事多少都有誇大的成分在，但是再怎麽誇大，也還是在某些事實之上所進行的。
因為祖先留下的警告，哈喽人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不曾與外界接觸，不過他們也并非完全與世隔絕。在母樹的指引下，哈喽人每隔幾年都會派人到外面學習新的知識。
“你能理解我們的難處就好，那麽祝你一路平安。”說罷，送陸雲澤出來的那名戰士轉身回到小樹林裏，在幾個跳躍之後身影完全消失在林間。
郊區的居民相對沒那麽多，路上的行人比起城區要少很多，陸雲澤等了一會兒才終于等到有經過他所在位置的路人。因為不是太熟悉這邊的街道，所以在那位哈喽人走後，他循着聲音走到馬路邊，然後就默默等有路人出現，再問哪裏有公交交通工具能去到科莫多人駐當地的大使館了。
坐上了公共懸浮車，在回程的路上，陸雲澤想着哈喽人的事，突然腦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先前在哈喽人的地盤時，因為無法把握事情的發展方向，所以他才一時沒察覺到一個違和的地方——整個部落只有祭司一個老人。
不過結合上之前薇拉的那番解說，陸雲澤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不過他還是有點地方沒能搞懂，他雖然眼睛看不到，但還是知道哈喽人是有男有女的，但是樹應該是沒性別的，那麽人類在其中到底是扮演雌性還是雄性呢？而且哈喽人間□□的話能繁衍出後代嗎？
大約一個小時後，陸雲澤重新回到了研究所分部裏頭。對于他失蹤近三天後，以一副沒了眼球，只餘下兩個空蕩蕩的眼眶的模樣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他的同類們表示出極大的關心。
陸雲澤才剛下車往大使館門口沒走兩步，就馬上被認出他是最近那位失蹤人士的警衛們急急忙忙的簇擁進去，讓陸雲澤切身享受了一次名人政要被保镖們保護着走的感覺。不過等研究所的人還有醫療人員趕來後，他就成了試驗對象一樣，被一群白大褂團團包圍。
“天哪！你是怎麽搞成這幅模樣的？”
“我昨天看了報告，你的傷該不會是哈喽人弄的吧？”
“你有見到哈喽人嗎？他們是個怎麽樣的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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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看到哈喽人是生活在什麽樣的環境裏頭，還有那些植物你有接觸過嗎？”
……
可惜，陸雲澤憂郁的發現，這些人除了開始時有一兩個關心過他一下外，剩下的重點都在哈喽人身上了。
嘛……搞研究的就是這樣，呵呵，他只要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研究者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仿佛有問不完的問題，終于一旁的大使館工作人員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高音量對這群人喊道：“麻煩你們安靜點！傷者還需要進一步檢查和靜養。”然後把陸雲澤從人群中拉了出來。
幹得漂亮，陸雲澤內心表示，然後，他仔細聽了聽在場的聲音，遺憾的沒能找到魏鵬的。不過想想也是，魏鵬在科莫多人眼中這麽珍貴，肯定是不會被帶到這裏來的。同時他也有點擔心，自己失蹤了三天，不知道魏鵬情況怎麽樣，雖說科莫多人不會虐待他，但自己這麽突然失蹤，不曉得魏鵬會不會亂了手腳。
算了，現在糾結也沒用，等會兒就能再見到魏鵬了……希望到時候自己這幅樣子不會把對方給吓到。
雖說當時把眼珠子給弄爆了，但後來傷口有被哈喽人處理過，所以并不嚴重。檢查過後醫生表示可以随時可以做手術，通過移植人造眼球來回複視力，不過研究所的檢查還要繼續，其實身體檢查過後陸雲澤并沒有什麽問題，他們現在主要是想采集那種未知植物的消化液樣本而已。
因為條件所限，陸雲澤被關在木屋的那幾天只是用清水擦擦身體而已，所以鱗片底下說不定還有殘留的消化液。而現在那些科學研究者們就是尋找鱗片下方那些可能殘留的消化液樣本。
除此之外，錄口供是免不了的了。如果他沒什麽事的回來還好，可居然把自己搞得這麽慘，說實在話，以科莫多人的本事，能把自己搞成這樣，陸雲澤還真的是為數不多的特殊案例，所以接受一番調查是免不了的事了。
“所以說，你當時是因為無法掙脫，所以才想出弄爆眼球來噴射毒液的方法？”取證的人雖然好像只是問多一句以增加确定性而已，但聽他的語氣，卻像透露着“我褲子都脫了你就叫我看這些？”的感覺。
陸雲澤不知道自己當時的行為有什麽問題，所以他有些茫然的摸了摸鼻子，吶吶道：“額……是啊。”
聽來取證的人半天沒說話，陸雲澤越發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傻事，于是他忍不住問道：“那個……我當時那麽做有什麽問題嗎？”
“……”取證的人心情複雜的打量了陸雲澤一樣，“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的身體在遭遇危險時除了血液內毒素濃度會快速增長外，還能讓毛細血管破裂從而讓皮膚滲血，使得自身像塗上一層毒液一樣嗎？”
“……啊！原來是這樣。”抱歉，我還真不知道。
雖然看不見，但陸雲澤也能感受到坐在他對面的那個科莫多人無奈的情緒。
“這個難道不是我們的本能嗎？”其實他後面還有句話沒說出來，他想說“你真的是科莫多人嗎！”因為這些根本就是娘胎出來時就會的種族先天傳承啊！
比起來取證的那位內心的無奈，陸雲澤心裏表示他更加崩潰啊！尼瑪他的犧牲到底意義何在，虧我當時還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把自己的眼球給爆了，結果現在告訴我，根本就是小題大做！說起來，關于科莫多人的設定我還有多少是不知道的！為什麽感覺我當了四十多年的外星人，我還是對這個種族沒多少了解，想想看就為自己感到憂桑，簡直就是混混沌沌的過日子。
“不過你這招我也是第一次聽說，說不定改良一下能成為我們的新招式。”
因為陸雲澤那“卧槽！”的心理動态切實的反應到臉上，調查人員見了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好心安慰道。但他這也确實是實話，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聽說能用眼睛來攻擊的。身為科莫多這個戰鬥種族，他本能的意識到，這個招式如果改良成功的話就能在實戰中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該配合的檢查也檢查完了，調查也調查完了，在大使館裏折騰了半天的陸雲澤終于得以回到他的宿舍。
眼球移植的手術定在了後天，事實上陸雲澤覺得他明天也能做的了，但人家醫生覺得他這幾天在外頭“擔驚受怕”而且恐怕也是吃不好住不好的（這倒是真的），于是便叫他休息上一天養足了精神再做手術。
而在進行手術前的這段時間，為了不影響日常生活，雖說靠着其他的感官陸雲澤還是能勉強行動自如的，但鑒于和他住在一起的還有只珍貴的人類，為了避免發生令人後悔的事，所以醫院給他配了臺視覺虛拟器。這玩意看起來和谷歌眼鏡挺像的，原理的話有點類似他以前看的某些全息網游為題材的小說裏面的設定。視覺虛拟器是利用前方的攝像頭捕捉眼前景象，然後通過儀器傳送到大腦中，在腦內形成畫面。
這個儀器是過去人造器官的應用技術還沒成熟時所發明出來給盲人使用的儀器，到現在主星上已經是完全淘汰了，确切點說這儀器的技術已經被運用到了游戲上，畢竟主星那邊社會保障系統健全，而且社會福利也是最好的，就算是不夠錢去做手術也有政府資助或醫療費用減免，這種儀器自然就用處不大。反倒是在一些中小星球上，它作為醫療器材還挺熱銷的。雖然人造器官的移植技術如今已經十分成熟，但價格對于那些中小星球的人而言還是過于高昂了，而且科莫多人顯然還沒好心到會讓其他種族的人也來享受他們的社會福利，所以相比起高昂的手術費用，價格只有手術費用四分之一的視覺虛拟器對于那些人而言顯然更加劃算，除了腦袋上戴個東西外，效果并沒有什麽不同。
當陸雲澤帶着這玩意出現在門口時，魏鵬明顯是一時間沒能反應得過來，直到陸雲澤說了句“我回來了。”後他才可以肯定，眼前這只腦袋上頂着個奇怪的裝備的外星人，确确實實就是那個失蹤了三天的陸雲澤。
“你這幾天去了哪？”
剛開始意識到陸雲澤可能下落不明時，加上又得到外星人那邊人類研究得到新突破的消息，不得不說當時魏鵬确實是一下子慌了，同時也是到了外星人的地盤後第一次如此手足無措。以往幫助他的人不在，光靠他一個人又沒什麽力量，剛開始的時候魏鵬那個愁啊。可是随着後來漸漸冷靜下來，準确點說是發現急也沒什麽用，還不如放松心态等待結果算了。不去想那些事以後，魏鵬倒是開始漸漸擔心起陸雲澤來了，怎麽說都是他在這裏接觸得最多的一個人，而且對方對自己也算是仁盡義至了，至少對待自己這麽一個陌生人，陸雲澤真的算是十分良心了，雖說有過去是同類的情分在。
人往往就是東西在的時候不珍惜，反而哪天弄不見了就開始記挂起來了。魏鵬此時也不能免俗，只不過他是開始越發覺得自己過去不厚道起來。這種想法在他發現陸雲澤并沒有說謊，對方曾經确實是個人類後就開始有了，只不過他當時想着，反正以後日子還長着，總有補償的機會，直到後來對方突然間失蹤了，他才開始覺得自己過去的想法不可取，然後心裏的內疚感開始越來越重。
“也沒什麽，就是中途出了點意外，所以耽擱了幾天。”為免讓對方擔心，陸雲澤試圖輕描淡寫道。
可是此時的魏鵬顯然是不吃這一套，他敏銳的感覺到，對方腦袋上戴着的那玩意并不是個裝飾品，他認真的問道：“你頭上戴着的那個是什麽？”
“啊？啊！這個……哦！是那群研究員的一個新發明，他們讓我戴着試試看。”
這個臨時想的借口實在是太過拙劣，某方面也印證了陸雲澤實在不是個懂得說謊的人。果然，魏鵬一聽後臉色當即沉了下來：“你都失蹤了幾天了，回來後他們不去關心你這段期間發生的事反而還急着找你做試驗？”
怎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不過現在還是先過了魏鵬那一關要緊啊！總覺得對方好像生氣了，陸雲澤心想。
“他們當然有調查我這幾天的事，不過我也沒受傷什麽的，所以……”所以也沒什麽關系吧？
“……”
“話說，你是不是生氣了？”見對方黑着臉不說話，陸雲澤也忐忑了，小心翼翼的問道。
然後，得到的是魏鵬的一句“呵呵”。
事實上魏鵬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表現出氣憤來，他只是覺得自己對對方表示出擔心，可對方自己卻覺得沒什麽，看着這幅不打緊的樣子，他心裏就不舒服。
感到莫名其妙的陸雲澤決定還是不去糾結對方為什麽會生氣這問題了，轉而問道：“我不在的這幾天應該沒出什麽事吧？”
“還好，只不過我前幾天得知他們對于人類基因的研究已經取得的新進展，人工培育應該會在不久的将來實現了。”
“……”卧槽？
“算了，這種事是遲早會發生的，先前他們對我做身體檢查又是取毛發樣本又是取血液樣本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些外星人肯定是有人工培育人類的打算。”魏鵬見陸雲澤現在都還站在玄關，“你剛回來還是先別想這些事了，反正急也急不來。”
“說得也是。”陸雲澤進到室內，這幾天都沒好好洗過一次澡，剛剛他們采集樣本又在自己的鱗片上塗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現在只想好好泡個澡，把這幾天鱗片上塵土都給洗幹淨。“我先去洗澡。”
說罷，陸雲澤就往浴室走去。
沒多久，洗完澡出來的陸雲澤表示全身舒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好洗過澡後感覺連鱗片都變亮了。
而在客廳的魏鵬，見陸雲澤一出來頭上還是戴着那個奇怪的儀器，遂問道：“你頭上那東西要一天到晚都戴着嗎？”
“對啊，要戴上兩三天左右。”
魏鵬雖然感覺到陸雲澤好像是隐瞞了自己一些事，但他也沒有逼着對方現在就說出來的意思，只不過他确實是對這個儀器有點好奇：“這儀器是做什麽的？”
“這個啊……是個全息眼鏡！”
“全息眼鏡？”魏鵬頓時來興趣了，其實這種東西地球上也有，大約二十一世紀末，全息游戲就已經發明出來并在全世界開始推廣了，随之而來的就是帶有各種功能的全息眼鏡。魏鵬只是單純好奇科莫多人的全息眼鏡和人類制造的全息眼鏡差距在哪，于是他朝陸雲澤問道：“這個能給我試一下嗎？”
陸雲澤犯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