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搞一個大新聞

一個矮小幹瘦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沙發後,身體前傾,試圖擠進歐陽陽爸爸和媽媽中間,胳膊越過歐陽陽的腦袋伸向茶幾上的打印文件。

“等一下,這個字不能簽!”男人精明地打量着郝可,“這就是貴校想出來的伎倆嗎?掩蓋沉船事故真相,試圖用合同來堵住家長的嘴?”

在他的保暖夾克衫第二個扣子和第三個扣子中間,別着一個隐藏得不太好的袖珍攝像頭。

時不時還閃爍一下綠燈,就拍別人不知道它的存在。

郝可:……

舒小姐:……

“文升,你幹什麽呢!”歐陽陽爸爸十分不快地推開矮小男人。

“郝老師不好意思啊,這是陽陽的舅舅,在S市都市報工作,成天想着大新聞大新聞,把自己想的都有點神經了,郝老師別見怪。”歐陽陽媽媽趕緊跟郝可解釋。

“沒關系,”郝可将保險放在桌上,收拾起其他材料,準備撤退,“這份保險不着急簽字,你們先找個法律顧問看看,沒什麽問題了再簽字,到時候叫歐陽陽同學帶來學校吧。”

“我們絕對相信學校,相信老師。”歐陽陽爸爸重新坐回沙發上,把打印文件翻到簽名頁,摟起袖子,拿出派克筆,簽下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名,将文件遞給郝可。

“正當的質疑是可以的,也不要盲目相信。”郝可收下文件。

“這位老師說的很對,那麽,我有一個問題想要采訪這位老師。”婁文升又貼了上來,打量着郝可,“請問,您能否描述一下沉船當時的情況,是否真如學校通報所說,是因為偏離了正常航線導致的觸礁?”

“據我所知是這樣,具體的情況您可以到學校詢問管理老師。”郝可不負責這方面的對外話術,所以他不願意多談。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帝皇郵輪本身的機械故障呢?帝皇郵輪是否是一艘質量合格的郵輪,您知道它的歸屬者是誰嗎?”婁文升繼續湊上前去,提出自己毫無根據的設想。

“這我不知道,郵輪相關的問題,你不能問我,我只是學校的老師。”郝可起身告辭,帶着舒小姐一起出來。

走到門邊時,婁文升跟着一起溜了出來,他急急地追上郝可,在路燈下攔住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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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師,我沒有為難的你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事故的真相!看,這是我的記者證。”婁文升給郝可展示了他的證件,這東西他一直像榮譽勳章一樣帶在身上,“據我所知,這次事故似乎有學校董事會的人為此負責,您能否告訴我,到底是哪位董事,我想親自去了解情況。”

郝可有些奇怪:“怎麽,難道歐陽陽爸爸沒有告訴你嗎?”

婁文升愣了一下,接着,他有些惱火地說:“好啊,姐夫果然知道,偏偏不告訴我!”

“你去問你姐夫吧,這件事也不是什麽秘密。”郝可向婁文升點點頭,和舒小姐快步離開。

婁文升什麽有價值的新聞也沒有得到,悻悻地望着郝可和舒小姐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好啊,你們都不想讓我知道真相,我偏要自己調查出來。”

當天晚上,歐陽陽家,屋頂閣樓內,陰暗雜亂的環境裏,婁文升正坐在桌子前,兩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屏幕上出現一個又一個新聞窗口。

他已經從歐陽陽爸爸那裏套出了那名董事的名字,竟是歐陽陽同班同學的家長,而且還是一個知名的大人物,微米集團的米總!

據說,這次事故的原因,是米總制定了錯誤的旅游路線,導致帝皇郵輪偏離航線,來到一片未開發的海域,導致觸礁沉沒。

這裏面疑點頗多,比如,米總說是想看一種特別的大海鳥,所以才制定了錯誤的航線,可是到了旅游的時候,他自己卻又沒有去。

比如,船只觸礁沉沒,應當是在海水中發生的事故,可是事故發生時,所有的同學和家長都在鳥島上。

不,這裏面一定有鬼。

婁文升的目光突然停留在某個頁面上。

他掐滅了手中的煙,身體前傾,眼球微微轉動,口中默念着網頁上的消息:

“S市近海事故多發地帶一一斯特裏孤獨城堡因近日發生一起船只沉沒事故,被S市政府列為禁止開發海域,危險評級再次上升。”

斯特裏孤獨城堡?這是什麽地方?

好巧不巧,帝皇小學的郵輪剛在近海某處沉沒,這個斯特裏孤獨城堡附近海域也有船只沉沒,又不是什麽臺風天,真的會有兩艘船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前後腳沉沒麽?

還是說……這個斯特裏孤獨城堡,就是帝皇郵輪沉沒的真實地點!

婁文升感到自己撥開了一重迷霧,卻又墜入了更深的迷霧。

他再次點起一根煙,在煙霧缭繞中,陷入了沉思。

可是,帝皇小學為什麽要隐瞞這一點呢?都是去非法航線上旅行,去鳥島或是去斯特裏孤獨城堡,根本是一樣的罪狀啊。

難道說,這城堡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個名聲在外的貴族學校,專程買了一艘郵輪,滿載着一船的學生和家長,把他們送往一片危險的海域,最終目的地是一座塵封已久的城堡。

是什麽,讓它冒這麽大的險?

難道說!

婁文升突然一拍桌子,眼中流露出豁然開朗之色。

是某種宗教獻祭儀式?

幕後黑手為了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膽大包天地驅使數百對童男童女前往一座受到詛咒的孤島,陰毒的目的就是獻祭這些純潔的小生命,以達到他個人私利的滿足。

這個幕後黑手,最有可能的懷疑對象就是米總,大企業家,曾經的S市首富,為了東山再起,不惜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這個新聞一做出來,絕對是震驚寰宇,能夠争奪下屆普利策獎的那種!

在煙霧缭繞的閣樓裏,婁文升眼前卻仿佛呈現出一片勝利的圖景,他舉起普利策新聞獎的獎章和獎杯,站在紅毯之上,接受全世界人的矚目。

這個時候,他就能說出那句準備已久的話了:“我首先要感謝我的姐姐和姐夫,如果不是他們對我不遺餘力的侮辱和貶損,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謝謝他們!正如《飛鳥集》裏所說,世界吻我以傷痛,我卻報之以歌!”

“咚咚咚!”

地板上傳來敲擊聲,緊接着,下面傳來歐陽月的聲音:“小舅,別抽了,我快被嗆死了!”

婁文升趕緊把煙掐滅,靜坐了一會兒。

等歐陽月的腳步聲走遠了,他才窸窸窣窣地繼續工作。

“現在問題的關鍵就在于知情人一一米總。”婁文升自言自語,在畫着亂七八糟線條的紙頭上寫下“米總”兩個字,“我必須找機會采訪一下米總。”

翌日,婁文升前往關押米總的地點一一這是他問了好幾個內部消息靈通人士才問道的一一當他興沖沖地出示記者證,表示要采訪米總時,兩個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拒絕了他。

“這是內部審理案件,不接受采訪。”工作人員面無表情地說。

出師未捷身先死,婁文升通往普利策的大道在第一步就吃了閉門羹。

不,他不會認輸,一定還有別的方法。

對了,他可以去帝皇小學采訪,看看能不能找到知情人士。

當天下午,婁文升來到帝皇小學門口。

再次吃了閉門羹。

“對不起,只有家長開放日才能請家長入校。”保安硬邦邦地說道,“或者有班主任的邀請。”

“班、班主任?”婁文升眼珠一轉,“我就是班主任邀請來的,那個歐陽陽他們班的班主任,三年二班的,叫、叫什麽來着?”

“你是說郝老師?”安保組劉老師上下打量婁文升。

“對對對,就是郝老師!真好,嘿嘿。”

“可是我沒見過你,”安保組劉老師說,“郝老師也沒有留下任何消息說有家長來訪,我們不能放你進去。”

婁文升在劉老師面前墨跡了半天,劉老師都沒讓他進去。

他只好悻悻地退回校門邊,等着郝可出來。

郝可恰好今天有事,一直留在學校裏沒出去。

天色暗下來,婁文升快要蹲不住了。

這時,一個熟悉的人影走出校門,婁文升急忙撲過去。

“那位老師,請留步!”婁文升急急忙忙地說。

舒小姐站住腳,驚奇地看着婁文升:“您是……歐陽陽的舅舅?”

“對對,就是我。”

舒小姐警惕地抱緊文件夾:“幹什麽?我可是不會回答您的任何問題的!”

婁文升嘿嘿笑着接近舒小姐:“我不是來問你保險的事情的,你放心。”

舒小姐将信将疑地看着婁文升。

“我想問問你,你知道斯特裏孤獨城堡嗎?”婁文升問,一邊問,他一邊緊緊盯着舒小姐的表情。

像是舒小姐這樣單純無知的年輕助教,什麽答案都寫在臉上了。

聽說過,聽說過,肯定聽說過!婁文升暗暗給自己祈禱。

“啊,什麽孤獨城堡?”舒小姐莫名其妙,“沒聽說過。”

婁文升失望了,看舒小姐的表情,是真的沒聽說過。

難道說,他猜錯了?

“那您見過這個嗎?”婁文升不甘心,又舉起他打印出來的一幅斯特裏孤獨城堡的彩色照片。

“啊……”舒小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個城堡,我見過!”

婁文升激動了,他果然沒猜錯,帝皇小學郵輪的終極目的地果然是斯特裏孤獨城堡!

“是房屋模型,我們班家庭作業交上來的房屋模型。”舒小姐指着照片裏的城堡,“沒想到真的有實物啊,太神奇了,簡直一模一樣。”

“哦。”婁文升收起照片,拒絕了舒小姐繼續觀看,“那沒事了。”

“我記得那次家庭作業是一一做一做我家的模型,對了,是這樣的。”舒小姐揚起臉,手指頂在嘴邊,回憶道,“當然,我們都覺得,這不可能是淩思睿同學的家啦,事實上也是一一”

舒小姐忽然梗住,她想起來,要給淩思睿保守秘密的,天啊,她差點就說漏嘴了。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做一做我家的模型,你們班卻有同學做了斯特裏孤獨城堡的模型?”婁文升眼珠一轉,“那豈不是說,他們家和斯特裏孤獨城堡有不為人知的關聯?”

“沒有沒有沒有,”舒小姐抓起包包,“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下班了!”

然而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婁文升就知道了歐陽陽班上有一個轉學生叫淩思睿。

而他的一次手工課作業的成果,就是斯特裏孤獨城堡的模型。

煙霧缭繞之中,連熬了幾個通宵的婁文升,終于抓住了一點點的線頭。

他在報紙上發現了一塊巴掌大的通告。

通告內容是這樣的:根據斯特裏先生遺囑,斯特裏城堡三分之一産權歸屬于斯特裏先生的故交淩先生之後,茲于此公證并登報聲明。

淩先生,淩思睿,都姓淩,這會是個巧合嗎?

這次宗教獻祭儀式是在淩家的底盤上展開的,不管怎麽說,都和這個淩先生脫不了關系。

也就是說,如果他能找到歐陽陽同班同學淩思睿的家長,那麽,一切謎團就會迎刃而解!

鮮花,掌聲,名譽,地位,也将随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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