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part
譚妮妮坐在陸光一家地板的布團上，将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處，哼着曲兒浏覽着新聞。
“啊，最近都是些什麽事啊！縱火、撞車逃逸、遺棄小孩……”譚妮妮的手指滑動着，眼睛盯着屏幕，哼曲兒的嘴嘟了起來。一開始的好心情卻是被弄壞了，索性将浏覽器給關掉了。
原本就是個積極向上的人，最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可是，這個世界總是不盡人意的。黑暗的、扭曲的、可怕的。人性。而這個時候，譚妮妮一定會把眼睛閉上，把耳朵捂住。看不到、聽不到、不要知道。
“啊喂，陸光一好了沒有啊？”譚妮妮将電腦合起來放到一邊，跳着腿兒站起來，在廚房門邊探出了半個頭。
陸光一正在一臉認真地将面條裝碗。
經歷了沒人煮飯會餓肚子的事情之後，譚妮妮不僅教給了陸光一煮粥的方法，還教了如何煮簡單的食物，比如面條。
“哪，小一一，這個新時代的好男人呢，如果不會做飯是會被老婆趕去跪主機板的，所以呢，你一定要學會做幾樣菜。”才不是自己想偷懶不想做飯呢，譚妮妮心中辯解着，對某個俯首帖耳的家夥指點道，“而且，我也不會一直給你做飯的呀！”
聽到後半句，陸光一一直呆呆的面部表情露出了迷惑和不快，譚妮妮退了一步，結巴解釋着：“哪，你以後是要娶老婆的，我也是要嫁人的，所以呢……”
“妮妮，在一起。”陸光一皺着眉，抓着筷子的手指緊了緊，打斷了譚妮妮的長篇大論，“在一起，一直。”
“好吧，在一起。”譚妮妮就要暈過去了，這小子真是剛出生的小雞仔認媽了，反正只能先順着他。
“哪，聽好了，我只說一遍。要不要記筆記？”譚妮妮踮起腳，把一個圍裙套在了陸光一的身上，詢問道。
“不要，這個。”陸光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見譚妮妮給自己系好了帶子才說，“很好。”
腦袋好嗎？真的嗎？譚妮妮很想吐槽，不過轉念一想，陸光一在記東西方面好像的确比一般人好，比她這個總是丢三落四的人就好上更好了。
算了。
譚妮妮手拿着一根擀面杖，指了指案板上的肉，說：“肉切細絲，加姜粉、老抽、料酒、水澱粉先腌制幾分鐘……”又指了指青椒，說：“尖椒洗淨，切細絲備用。”走到鍋子面前，指了指調味料：“炒鍋倒入适量油，放幾粒花椒炸出香味，盛出花椒不要；放入肉絲，翻炒至變色；放入尖椒絲，倒入少許老抽，大火快速翻炒均勻。”
“倒入适量清湯，翻炒均勻，加少許鹽調味就可以了啦。”譚妮妮紙上談兵的功夫那可不一般，區區一道尖椒肉絲面被她說得十分仔細，“不過我喜歡面條煮的軟一點，你自己的那一份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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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清楚了沒有？”
“嗯。”
“那好，我先去外面等着，待會過來檢查。”
于是乎，十五分鐘後，譚妮妮探着頭剛好看到陸光一把面條裝碗。白色的面條上，覆蓋着令人食指大動的尖椒肉絲，在日式的小碗裏面格外有賣相。
這家夥……譚妮妮吞了吞口水，果然以前是傻了吧唧的吧？明明一學就會，還吃了那麽多年的快速食品……
“妮妮，吃。”陸光一捧着碗，獻寶似的拿給譚妮妮，笑得像是個孩子。
“嗯，那我就不客氣了。”心裏面已經恨不得撲上去了，表面上的矜持還是要的。譚妮妮接過碗，還不忘加一句，“做得雖然比我差那麽一點，但也很不錯了。一起吃吧。”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讓人懶懶的。
饕餮一頓後，譚妮妮一邊趴在地板上看着書，一邊問陸光一：“喂，陸光一。今天晚上我要出去一趟诶，晚上的飯你自己解決吧！還有記得喂小黑呀！”
“妮妮，去哪裏？”水流聲伴随着陸光一悶悶的聲音，一起進入了譚妮妮的耳朵。
知道這孩子又在別扭了，譚妮妮嘆了一口氣。
“有點事情。之前有一個學姐一直很照顧我的，前兩天她聯系我，所以今晚要出去聚一聚。”譚妮妮耐心地解釋道。
廚房裏只有流水的聲音，在譚妮妮已經快不期待對方的答案時，陸光一才發出一個詞：“哦。”
譚妮妮正想說“我知道有一家糕點房的鹹蛋糕很好吃，給你帶回來嘗嘗”之類的話時，電話響了起來。
“喂，我是譚妮妮，哪位？”看都沒看屏幕，又是直接接了。
“喂？”電話那頭沒有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的聲響都沒有，靜得只剩下空氣的流動。譚妮妮皺着眉，又問了一句，“哪位？”
通話中的號碼是陌生的，有點像是公用電話的號碼。
譚妮妮有些迷惑，正想再問一句時，對方已經把電話給挂斷了。
無線電波傳來“嘟嘟……”的聲音，最後變成了急促的忙音，切斷了所有未知的聯系。
“妮妮？”陸光一走出來，譚妮妮還拿着手機發着呆，小嘴碎念念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陸光一，很奇怪诶。”譚妮妮做出一個開頭，期待中地得到對方“奇怪什麽”的眼神後，她才繼續說，“最近我老是收到一些沒有人說話的電話，而且每次的號碼還不一樣。真是搞不懂那些人在想什麽，打錯電話也應該道歉的嘛！”
“你說是不是啊？”
“嗯。”
“不過說到電話……”譚妮妮神秘一笑，話還沒有說完，爬起來就往外跑。還沒等陸光一反應過來，她已經又從玻璃門外跑了進來。
“喏，這個送給你。”
手中是一個小小的紙袋，陸光一看了譚妮妮一眼，疑惑着接了過來。打開來一看，原來是一個墨綠色的大翻蓋手機。
“哪，我昨天在網上看到的，大特價，又很喜歡。可是我已經有手機了啊，然後一想你還沒有……所以、所以就送給你啦！”譚妮妮才不會說是自己特意去買來的呢，“不過，以後要給我玩才行啊！”
“號碼我已經幫你選好了，哪，記住了，快捷鍵裏面，1是我，2是我，3還是我。不過456789就随便你輸入了。”譚妮妮唠唠叨叨地在一旁說着，才不管對方是不是煩了。不過……要讓陸光一煩她，好像也越來越難了。
“不過陸光一你一直都不用手機，是不是不喜歡手機啊？”
陸光一搖了搖頭，可是又不說話。
“……啊喂，陸光一，你怎麽了？都不說話……”見陸光一低着頭，一副沉默是金的模樣，譚妮妮轉了轉眼，了然道，“哈，我知道了，你感動到流眼淚了是不是啊？”
“才、沒有。”陸光一紅了耳根，轉過頭。小聲辯駁之後，又變成了，“……妮妮，謝謝。”
有多久沒有收到禮物了？上一次禮物是那一次吧？那一次，那一次之後，他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笑過、感動過、歡喜過了？
譚妮妮就像是一縷陽光，照在他黑暗中的心裏，催生了那一顆幼小的種子。讓他的心，不再那麽荒蕪。
“妮妮，喜歡。”最後那一句，那麽低聲，仿佛是在對自己說一般。
“很喜歡，很喜歡。”
夜深了，萬籁俱寂。
譚妮妮趕着最後一班公交，終于下了車。四周靜得毫無人氣，像是一灘死水，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會無比怨念自己選了這麽一個地方住。
原本的合同已經到期，紫衣也已經給她物色好了新的公寓，可是看到陸光一那閃亮亮的眼睛，她又一個不小心再跟楊婆簽了一年的合同。
啊，早知道就應該早點和學姐道別的；早知道就不要去買鹹蛋糕了，排了那麽久的隊；早知道就不要讓陸光一每天都十一點鐘上床，搞得現在也不好意思去打擾……
啊、哪有那麽多的早知道啊！譚妮妮懊惱地揉着頭發，快步向前走。
她膽子一向很大，但是一個女孩子在走着夜路的時候，還是不免心裏發着悚。
“啪嗒——”身後有一個聲音，像是被踢到了的石子滾落的聲音。譚妮妮愣了一愣，汗毛倒豎起來。
什、什麽人？不會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譚妮妮一個哆嗦，加快了腳步。然而就是這一加快腳步，背後明顯有了另外的一個腳步聲。她快，它也快；她更快，它也更快。如影随形地跟着。
恐懼就像是一只手，緊緊捏着譚妮妮的心髒。
那混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有一只手搭在了譚妮妮的肩膀上，帶着些許涼氣。
“啊！”一聲尖叫響徹夜空，而此時在房間裏拿着手機翻來覆去的陸光一，突然坐了起來，望着窗外看過去。
什麽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