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part
等譚妮妮回家的時候有些晚了，公寓的燈是關着的，不知道主人到底是睡了還是不在。她去陸光一家敲門，裏面一片沉默。
“咦，他沒有回來嗎？”譚妮妮撓了撓頭，然後驚訝地自言自語，“不會陸光一還在電影院等我吧？”啊，很有這種可能啊，那個死腦筋。
小黑被譚妮妮吵醒，從窩裏跑出來繞着譚妮妮的腿打轉兒。譚妮妮抱起它，對它皺眉：“我這次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忘了給他打電話了，這可怎麽辦呢？要是他生我的氣怎麽辦？”
小黑喵了一聲，才不懂譚妮妮說了什麽，伸出舌頭舔了舔爪子又用爪子蹭了蹭臉。
譚妮妮放小黑到地上，嘆了一口氣：“哎，還是去找他吧。萬一他在電影院坐一夜那可就糟糕了……”
蹬蹬蹬地下了鐵樓梯，即使是放輕了腳步還是不免發出聲響。譚妮妮忽然看到黑暗中有一個人影在動，她心中開心，以為是陸光一回來了。然而等那人跑過來，她才看清是跑得氣喘籲籲的陸伯。
“陸伯，您怎麽來了？”譚妮妮有些訝然地快步上前，奇怪陸家人怎麽會這麽晚還來，正想說陸光一不在，陸伯開口了。
“妮、妮妮小姐……手、手機……”
陸伯喘着氣話都說不全，看來今天晚上他的壽都要折個十年了。譚妮妮的電話幾乎打爆了都打不通，害得他急急忙忙地跑到這邊來找人。要是光一少爺有個三長兩短，他可能也會跟着一命嗚呼了。
“手機？手機我放在口袋裏啊，陸伯你打電話給我了嗎……”譚妮妮手往口袋一摸，卻是什麽都沒有摸到。她的心一驚，雙手上下摸了個遍，又借着門口昏暗的燈光翻了翻包，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
“我的手機好像丢了。陸伯你有什麽急事找我嗎？”譚妮妮從來都是丢三落四，這部在H市買的手機跟了她大半年才丢，對她來說已經很長時間了。所以丢了手機的人也不在意。
一直在平複呼吸的陸伯嘗試了幾次，終于把話說出來。
“光一少爺他、他被抓起來了！”
長長的一條通道，日光燈是慘白的光，根本照不到角落裏的陰暗，混合出一種抑郁和麻木的灰色。
柳芊秋跟在警衛身後，一身米色的職業套裙顯得她的背脊挺直，她的長卷發被束起绾成一個髻。她紅色的高跟鞋一下一下敲擊地面，聲音在空蕩蕩的通道回響着。
警衛推開廊道盡頭的鐵門，尖銳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狠狠撕扯着空氣中的沉悶，然後柳芊秋看到了他。陸光一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四周黯淡，越發顯得那件襯衫醒目。
Advertisement
陸光一和陸源一兩兄弟都是好看的人，但兩人穿襯衫的感覺截然不同。在陸源一身上，體現的是男人的沉穩，而在陸光一的身上，體現的就是少年的蒼白。
她坐到陸光一面前，拿出紙筆，對這個好看的男子笑了笑說：“陸先生你好，我是柳芊秋，是游天的名義律師，而你的哥哥将聘請我作為你的辯護律師。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光一低着眼睛一言不發。
對于陸光一的語言障礙，柳芊秋也略有耳聞。不過他現在不說話也可能是因為，他并不關心她是陸源一請來的律師而已。
她不因為這樣的沉默而難堪，繼續笑着說：“哦，對了。我和譚妮妮是同學，陸先生知道嗎？”
聽到譚妮妮的名字，陸光一擡起頭，臉色在慘白的燈光下更顯得毫無血色。他動了動嘴，問：“妮妮……在哪？”
即使是身在牢獄還在擔心她麽？柳芊秋突然想起林偌，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只要譚妮妮退學的真相不解開，林偌永遠都會抓着她不放，用這樣的借口來掩蓋喜歡譚妮妮的事實。可是譚妮妮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可以相守的人，林偌是沒有機會的。而她自己，也根本不會因此而得到林偌的注意。
柳芊秋用職業的笑容掩蓋心底的落寞，她回答他：“你的哥哥已經讓人去通知譚妮妮了，她聽到消息一定會趕來的……你也不想她為你擔心是不是？所以你最好還是與我合作。告訴我，今天晚上都發生什麽了？”
陸光一又低下頭，略帶沙啞的聲音說：“我沒有，殺人。”
這樣一句所有被指認是罪犯的嫌疑人都會說的話，讓柳芊秋有些頭疼。她不知道譚妮妮平日裏到底是和他如何交流的，會溝通困難好不好？
“可是……”柳芊秋從手提包裏拿出紙筆，也拿出一份資料，“在碼頭附近找到你的鞋印……據目擊者的供述，他原本與王浩遠有約。可是等到他來到碼頭的時候，他只看到你一個人，而王浩遠已經死了。”
人證，有的。
陸光一抿了抿嘴，不說話。
柳芊秋将手中的資料翻過幾頁，看着這個低頭的男子繼續說：“根據JC局的資料，多日前王浩遠因為被游天解聘的事情，曾經想要殺你而被譚妮妮阻止，最後反倒是譚妮妮受傷了。你會不會因為王浩遠傷了你的女朋友，又對你懷恨在心存着殺心，選擇先下手為強？”
動機，也有的。
陸光一仍舊不說話，只是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
王浩遠死了，有人在現場目擊到他站在屍體面前。他沒有殺人，可除此之外他不知該說些什麽。
柳芊秋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陸光一連辯解都不會，情況對他是不利的。要是檢察廳在這幾日收集到什麽證據的話，那麽上了法庭即使是陸光一開口，連她都沒有把握能夠将這一樁案子打贏。
時間在陸光一的沉默中流逝，柳芊秋嘆了一口氣，将手中的資料收拾好放回包中。她起身，将椅子推回，笑着安慰陸光一：“陸先生不用太過擔心，不論如何，作為辯護律師我一定會站在你這一邊。”
無論，你有沒有殺過人。
陸光一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目送柳芊秋離開。
快要出門時候，柳芊秋想起黑臉陸源一別扭的囑托，回頭問陸光一：“對了，你哥哥很擔心你，可是現在還不能讓家屬見面……你，有什麽要轉告他的嗎？”
“怎麽樣了？”等到柳芊秋出來，陸源一急急忙忙地上前詢問，眼中的擔憂一覽無餘。
柳芊秋将束着的頭發散開，打亂開來恢複卷曲的弧度。她揉了揉眉心：“你弟弟比我想象中還要沉默寡言，沒有問出什麽來。不過，相信檢察廳那邊的人也不會從他口中問出什麽。”
“幾日之後會開庭審理這件案子，只要檢察廳沒有新的證據，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雖然對你弟弟不利，但是也不是完全就能夠定論的。”
“柳大律師你有幾成把握？”陸源一沉聲問道。他絕不容許陸光一有任何閃失。
柳芊秋挑眼看着陸源一，微微笑道：“我從來不會打沒有把握的官司。”
陸源一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只要陸光一平安一切都只是浮雲。
“哦，對了。”柳芊秋想起陸光一最後說的話，有點期待陸源一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我問你弟弟有什麽轉達的話，他說，‘讓妮妮……和哥哥，不要擔心’。”
弟控陸源一聽到了柳芊秋的話，似驚似喜。他兩手抓住柳芊秋的肩膀，瞪眼問道：“他說……說什麽？”
陸源一的反應太過激烈，讓人一眼就看穿了他弟控的本質。柳芊秋好笑地說：“他讓你們不要擔心……”
“不對不對……”陸源一連連搖頭，一雙眼睛閃閃亮亮地望着柳芊秋，深情地像是要滴出水來，“他說了‘哥哥’？”
陸光一有多久沒叫他哥哥了，他都不記得了。他居然叫哥哥了叫他哥哥了？好開心好開心。不過……他沒有聽到，沒能親耳聽到好遺憾。而且，為什麽譚妮妮的名字會在他的前面？
原本的深情又變成了沉痛，他搖晃着柳芊秋的肩膀，說：“為什麽！”
柳芊秋不知道陸源一哪裏來的沉痛，被他搖得一愣一愣的。
“陸家哥哥，陸光一現在怎麽樣了？”從門外先陸伯一步進來的譚妮妮看到的是，陸源一抓着柳芊秋的搖晃，像是一個被人抛棄的棄男。譚妮妮眨了眨眼，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個什麽狀況？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陸源一輕咳一聲，恢複了平日的黑臉。他有些不滿地看了看譚妮妮，皺眉問：“怎麽現在才來？光一出事你去哪裏了？”
譚妮妮呃了一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揉了揉頭發，轉而問柳芊秋：“情況怎麽樣？”現在陸家哥哥肯定也還沒有見到陸光一，既然作為律師的柳芊秋在這裏，她應該比陸家哥哥更了解情況。
柳芊秋在譚妮妮淩亂的發上聞到了淡淡的煙草味道，那味道竟是那麽的熟悉。思及林偌幾日前說過的事情，柳芊秋的眼眸一縮。
難道譚妮妮她……
柳芊秋一直不說話，還不知道陸光一情況的譚妮妮急了，跺着腳問：“柳芊秋你倒是說話啊！”
而對方的突然擡眼，直直的看向譚妮妮，臉色有些難看地質問她：“你，見到老師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帶走妮妮的人是老師啊，為什麽走的時候沒有告訴陸光一？因為走得很急。為什麽沒有發現手機丢了？因為妮妮很粗心……為什麽為什麽……吼，這是一部小說，為了劇情發展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