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虛情假意

這一日,贏婳正安靜地看着書,柳葉推門走了進來低聲說道:“小姐,王氏在外面說想見你。 ”

贏婳輕輕挑了挑眉,這麽快就沉不住氣了?

贏婳放下手邊的書任柳葉在自己臉上搗鼓了一陣,滿意地看着鏡中的自己一臉病容,贏婳低聲說了句:“讓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柳葉就帶着王氏走了進來,王氏一腳邁進房內便看着贏婳病恹恹地靠在床邊,“贏婳,你的身子可好些了?”王氏小步走到贏婳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正說着,贏婳便捂着胸口輕輕地咳了起來。

“你看看你這孩子,都病成這個樣子了怎麽還這般逞強,還說沒事!”王氏佯裝微怒地訓斥道。

贏婳微微地搖了搖頭,有些氣虛無力地說道:“有勞姨娘挂心,我身子也是些陳年舊疾了,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的。”

王氏一聽當即微微變了臉色,随即悄悄地審視了贏婳半晌緩緩開口說道:“贏婳,你這是在怪姨娘嗎?”

贏婳眼神有些閃爍不定,沒有說話。

贏婳此舉令王氏更加了心中的想法,想到此處,王氏神色悲戚的說道:“萱兒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即使他犯了錯我也實在是不忍心,況且這府裏夫人和各院的姨娘們虎視眈眈,就等着随時落井下石,這些姨娘不得不考慮,我也沒想到老爺會傷了你,從前是母親不好忽略了你,你能原諒母親嗎?”

“我,我”贏婳蹙了蹙眉神色間有些猶豫掙紮。

王氏見狀心中一喜,拍了拍贏婳的手,柔聲說道:“你一時之間無法原諒我,我能理解,這些年來是母親對不起你,以後,我會加倍補償你的”,說着從袖中拿出一個小錦盒交到贏婳的手上:“這個放在我那兒也沒人配得上它,姨娘今兒就送給你了。”

贏婳聞言心中冷笑,指尖輕輕一勾打開錦盒,裏面裝着一只白玉木槿花簪子,色澤圓潤,觸手細膩,這王氏倒是下足了本錢。贏婳輕輕合上蓋子把小小的錦盒交還到王氏的手中輕聲說道:“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您還是拿回去吧。”

“姨娘的就是你的,哪兒來的貴不貴重這一說呢,聽話,你就收下吧。”王氏堅決地把簪子塞回到贏婳手中硬是不知道從哪兒擠出了幾滴眼淚來,聲音哽咽地對贏婳說道:“贏婳,姨娘求你,救救你姐姐好嗎?她只是一時糊塗,你救救她吧。”

見狀贏婳心底冷笑,果然,今兒的正戲來了,心中略作思量,便有了計較。

“我”贏婳一見王氏流淚有些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擦,“你,你別哭了,我答應你就是了。”

王氏聞言頓時破涕為笑,“你真的答應了?”

“嗯。”贏婳緩緩地點了點頭應聲道。

見狀王氏俯身上前一把抱住贏婳有些激動地說道:“贏婳,母親呢替你姐姐謝謝你,謝謝你。”

贏婳輕輕地避開肩上的傷口任由王氏抱着,唇角掀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王氏此時也是心中不斷地撥弄着小算盤,眼中冷光連連。

“贏婳,你好生歇着,改天母親再來看你。”王氏為贏婳拉好被子,小聲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吱呀”,柳葉守在門口見王氏離去她便推門走了進來有些疑惑地問道:“小姐,王氏臨走時笑的春風滿面的,是怎麽了?”

聞言,贏婳冷冷一笑:“她這般千方百計地來讨好我,無非是做出個賢妻良母的樣子給秦漢瞧瞧,眼下秦漢對我忽然疼愛有加,她不過是想讓我站在她那邊讓她更得秦漢的心罷了,既然王氏如此有心,那我便成全了她。”

柳葉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憤憤不平地說道:“小姐,王氏虛情假意的,你怎麽能幫她啊?”

“連你都知道她虛情假意我難道就看不出嗎?”贏婳拉過柳葉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偌大的秦府柳葉是她唯一的親人。

柳葉垂頭喪氣地低着頭小聲咕哝道:“小姐難道要一直這樣僞裝自己與她們周旋嗎?”

“柳葉,我身後是萬丈深淵,不往前走就只能等死,如果我還是當初的贏婳,那咱們兩人早就死了。”贏婳沉聲說道。

次日,

“诶,聽說了嗎?大小姐從佛堂裏出來了。”

“是啊,瘦的皮包骨頭了,那樣子,可真是狼狽啊。”

“聽說前幾日是二小姐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去求丞相放了大小姐呢。”

“二小姐心地善良,唉,可惜人家不一定領情啊。”

隔着門窗聽着外頭幾個小丫鬟低低地議論聲,贏婳無聲一笑,善良?她還真是當不起她們這一聲美贊。

這時柳葉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封信遞給贏婳:“這是阿二偷偷進府送過來的。”

錦域那個禽獸想出什麽法子折磨她了?贏婳很不厚道的想着。

“啪”,贏婳直接将看完的書信往桌上一拍。

“小姐,小姐,世子爺寫了什麽呀?”柳葉好奇地問,看樣子小姐被氣得不輕呢。

贏婳翻了個白眼把信丢給柳葉,柳葉翻開一看只見信紙上赫然寫着七個大字:你出來還是爺進去。

柳葉額角飛速地刷下三條黑線,紅果果地威脅啊,随即小聲地開口喚道:“小姐?”

“走!”贏婳冷哼一聲。

果不其然,贏婳走出秦丞相府往街角一轉就看見錦域的馬車停在那。

贏婳掀開簾子很不客氣地坐了進去,“去哪兒?”

“錦王府。”錦域面無表情地吐出三個字。

帶她去錦王府?開什麽玩笑,那不是羊入虎口麽?誰知道這禽獸哪天心血來潮會不會折磨死她?想到這贏婳一顆小腦袋立馬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

錦域恥笑道:“你腦袋裏裝的是漿糊麽,你以為你不願意爺就會放了你?”

你腦袋裏裝的還是爛泥呢!贏婳心中怒罵。

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贏婳憤憤不平的小臉,錦域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小賊,今天你有一個非常光榮的身份。”

“什麽?”贏婳條件反射地問道。

“本世子的,貼身侍婢。”說罷很惡劣地對着贏婳黑的像鐵鍋一樣的臉色得意一笑。

一瞬間贏婳只覺得腦海中有一萬只草泥馬呼嘯奔騰,想她一世英明啊,被這禽獸毀的渣都不剩,“我只是有點受寵若驚。”贏婳嘴上如是說。

錦域見狀也不拆穿她反而狀似安慰的說道:“小賊,放心吧,你是本世子的人,在錦王府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除了爺沒人管得了你。”

嗯?

贏婳眼睛一亮,他這是在變相的告訴她惹麻煩他頂着嗎?

“行了,別瞎想了,下車。”趁贏婳出神之際,錦域出其不意給了贏婳腦門一暴栗,贏婳揉着泛紅的額角氣哼哼地下了馬車。

一路走來沒有金石玉砌,錦王府給人的感覺就是古樸厚重,贏婳心中暗嘆錦王府果然名不虛傳,民間傳聞錦王爺素來節儉不喜奢華,手握碧落半壁江山從未生出過不臣之心,關于這位錦王爺的事跡傳聞有太多,在百姓心中錦王爺的地位俨然已經高如帝王。

“家門不幸,錦王爺怎麽會生出這種兒子。”贏婳看着錦域的背影暗自嘀咕着。

錦域何等耳力,聽着身後傳來贏婳小聲的嘀咕腳下一頓,臉上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

“诶?世子爺怎麽帶了個女子回來?”

“是啊,世子爺身邊連個侍女都沒有。”

“世子爺的事兒打聽那麽多做什麽,幹你的活去!”

“怪事年年有啊……”

衆人小小的議論聲在接收到錦域一個冷冷的目光後戛然而止,贏婳眼神詭異地上下瞄着錦域小聲問道:“你不會是喜歡男人吧?”

贏婳這不着邊際的一句讓錦域的臉徹底陰沉了下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粗魯地拎起贏婳繼續往前走。

在錦王府一幹人等錯愕震驚的目光中贏婳終于被拎到了目的地。

“長恨軒。”贏婳看着園門口伫立的石碑不由得輕聲念出上面的字。好好的一個園子怎麽會取這種名字,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見錦域撇下她先進去了。

“現在要我做什麽?”贏婳開門見山直奔重點問道。

錦域懶懶地掃了她一眼遞給阿一一個眼色,阿一有些猶豫地問道:“主子,您真的決定了?”

“喂,你們兩個搞什麽!”贏婳有種不詳的預感。

阿一一狠心一跺腳老實交代道:“小姐,主子……主子他……讓你去,馬廄。”

“馬廄?”饒是以贏婳的淡定也不由得驚呼出聲,“你讓我去喂馬?”

錦域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作大爺狀:“難不成你以為爺是讓你享福來了?”

呼——

贏婳深呼吸,再深呼吸,拼命地忍住抽他一頓的沖動臉上揚起一抹扭曲的笑容:“爺,我可以給你打掃,您看這樣行麽?”姑娘我都做出這種讓步了,小子你最好識相點兒,贏婳惡狠狠地盯着錦域。

錦域那張禍水臉上難得的露出溫柔的笑意,只聽他很溫柔,很溫柔地吐出兩個字:“不行。”

“錦域,你欺人太甚!”贏婳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錦域挑眉:“就欺負你了,怎麽樣?”

“我就是不睡馬廄,我就不去,你咬我啊!”贏婳耍無賴地大喊。

“今天中飯不許吃了。”錦域淡淡地開口。

“混蛋王八蛋!”贏婳怒不可遏地大喊大叫,民以食為天,他這是要掀了她的天啊!

“晚飯也沒了。”錦域面無表情無比淡定。

贏婳抓狂:“衣冠禽獸,你這是仗勢欺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看看,贏婳這是氣糊塗了,什麽是王法,在錦王府錦域就是王法。

“不許回家。”

贏婳剛想還口只聽錦域冷冷地一笑:“再說一句話三天不許回家。”說罷眼角都沒有掃贏婳一下便甩袖離開。

“啊啊啊啊啊啊!”錦域走後贏婳抓狂地大喊。

阿一此時對贏婳的崇拜那真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能在主子面前破口大罵,大呼小叫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的人,在阿一看來那簡直都不是人,是神啊。

“內個……”阿一小心湫湫地喚道:“小姐。”

贏婳“唰”地給他一個冷眼:“幹什麽!你家主子又想出什麽招數折騰我了!”

我冤哪!阿一欲哭無淚地說道:“屬下只是想說,馬廄裏面是主子的最喜愛的馬,名叫踏雪,小姐今天要照顧負責踏雪的飲食起居。”

“……”

讓她照顧一匹馬的飲食起居?她自己都吃不上飯了好嗎!

悲憤歸悲憤,贏婳還是認真地聽阿一講了關于踏雪的事。

踏雪是罕見的銀白色的馬,很有靈性,說白了就是很有脾氣,生人勿進,就是阿一和阿二也只能給它添添食料,要是想靠近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踏雪是八年前西域使者帶來碧落國的,當時的西域使者欲讓碧落顏面盡失,傳出話來西域王得一寶馬絕世罕見稱為天馬,西域無人能将其馴服,若碧落有人能馴服天馬西域願每年增加五成進貢,若沒有,那碧落就要免掉西域五成進貢,碧落國武将都躍躍欲試想要馴服踏雪可惜最後都被狠狠地摔了下來,錦域那年九歲,坐在皇族的看臺上并不顯眼,可是踏雪就是一眼看到了他一直朝着他不停地嘶鳴,起初衆人以為踏雪看的是錦王爺或是他的大兒錦程,可是幾乎看臺上連錦王爺身邊的親衛都試過了就是無法馴服踏雪,最後衆人抱着試一試的态度讓錦域前去,錦域小小的身軀伸長手臂也只能夠到踏雪的嘴巴,誰都不抱什麽希望,可是就在錦域邁着步子走到踏雪面前的那一剎那,踏雪忽然仰頭一聲嘶鳴做了個令衆人瞠目結舌的動作,它曲起四條腿跪伏了下來,頭低低地垂着像是在對着自己的王叩首。

贏婳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這一人一馬算是臭味相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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