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表妹
◎玉李是他的親表妹,她只是他憎惡的女人帶來的女兒。◎
玉李見謝淮序有客,就轉道先過來看看新來的姐妹。
“不過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哦。”玉李稍顯稚嫩的臉露出正色,“表哥的書房和寝室是絕對禁止進入的,我怕你剛來不知情,惹得表哥不快。”
寶兒自然是不會去謝淮序的書房和寝室的,但是還是很感激玉李的提醒。
“你也不能去嗎?”寶兒見她親近性子好,也漸漸放松了些。
玉李莫名臉一紅,嗫呶着:“怎麽這樣問我?”
寶兒道:“我覺得你和他關系不錯。”
玉李燦爛一笑,驚喜着:“你看出來了!”
寶兒點頭,剛剛她們三姐妹都在,很明顯的區別。
玉李撐着下巴颏兒看向坐在一旁的寶兒:“我與表哥确然親近些,那年祖母接表哥回府,正好也是阿爹調回京城的那年,我跟着阿爹回來,才七歲,和誰也不熟,兩位姐姐自小在一塊,也比我略親近些,我很孤單,聽說有位表哥經常将自己關在屋裏讀書,我好奇就去看看他。”
玉李大概回想起那段往事,神色都有幾分沉醉:“表哥起初也不願見我,任由我在外面拍他的房門,一連幾天下來他還是不理我。”
“後來有一回,宮裏的貴人賞了大姐姐一盒糖果,晶瑩剔透的漂亮極了,我就多拿了幾個去找表哥,你猜怎麽着?”
“怎麽着?”寶兒心裏一緊,迫切地想要知道,“然後呢?”
玉李眼波一轉:“他就開門了!”
寶兒怔住了。
玉李想起那日,謝淮序站在夕陽餘晖照進去的一片地方,她只到謝淮序的腰際,擡頭望去,仿佛天神一般,從看癡的玉李手裏拿過了那顆糖果,端詳良久,對她說了句“謝謝”。
房中靜了下來,玉李素來不會将苦惱說給別人聽,那段剛回京的黑暗日子,從鄉下地方回來的各種格格不入,如果不是謝淮序,她恐怕不會這樣快樂樂觀。
等玉李回過神,眼底藏着的一抹羞澀,很快被活潑取代。
“你能想象嗎?表哥居然從我手裏接過了糖果,後來只要我去,他都不會趕我走,任由我陪着他讀書,練武。”
寶兒不能想象,因為她的記憶裏,是謝淮序嫌棄她拿着的糖果髒,将她推倒在地的無情。
可是,玉李是他的親表妹,她只是他憎惡的女人帶來的女兒。
自然不可比。
寶兒長長嘆一口氣,抒發心中的郁悶。
玉李:“怎麽了?”
寶兒兩眼彎彎,笑得無所謂。
書房那裏,聽說謝淮序在回京途中遇刺的事,陸乘淵大笑了兩聲:“這些人是沒聽說過你十七歲只率領了不足二十的精兵攻破天蠶敵軍陣營的兇猛戰績?要殺你怎麽也得召集個百八十個人才行吧。”
溫若裏道:“自從太子被禁足,二皇子聲望日漸大振,接連辦的幾個差事都被大臣贊譽,三皇子也與大臣交好,他們想要籠絡你的心思很明顯了,你遇刺或許跟這件事有關。”
謝淮序沉默不語。
陸乘淵笑道:“依我看不會是三皇子,他對你家玉李妹妹的情意長安皆知,将來做了你的表妹夫,何必多此一舉。”
謝淮序目色沉靜看向陸乘淵:“妄下定斷是你大理寺辦案的大忌。”
溫若裏慢條斯理道:“他還花心。”
陸乘淵風度翩翩一笑:“花心?我那是君子溫潤,廣結人緣。”
溫若裏無情道:“秦樓楚館的人緣。”
陸乘淵辯駁:“你可別小看了秦樓楚館,必要之時還能派上用場。”
***
玉李愛說話,又愛鬧,拉着寶兒去熟悉侯府上下,寶兒走到松濤閣想喊小舟一起,小舟已經睡着了,荷花在陪着他。
想來是趕路累着了,寶兒和玉李輕手輕腳退出來。
侯府布局規整,移步換景間,侯府的亭臺樓閣盤結交錯,精致雅韻又不失大氣磅礴,一面湖泊如一彎新月環擁着半坐府邸。
湖面的波光粼粼照着寶兒,雪白的肌膚像是在發光,眼底竟是比七八月的星辰還要閃亮。
玉李看得癡了:“我二姐姐也算是長安出了名的美人了,只是在你跟前一比,倒好像失色了。”
這樣真誠的一句贊美,讓寶兒反而不安起來,就像突然闖入了別人的領地,奪了人家的東西那種感覺。
玉李贊嘆:“你這樣楚楚更讓人憐愛了,看着太好欺負了,等到了琅嬛閣,你可得拿出侯府小姐的氣勢來!”
寶兒心想她可不是什麽侯府小姐,撐死了不過寄人籬下罷了。猛地她驚了驚:“琅嬛閣?什麽地方?”
玉李訝異:“怎麽,你還不知道嗎?祖母讓你和我一起去琅嬛閣學習,那兒都是達官貴人家的小姐學習國禮琴棋書畫,你會認識很多朋友。”
“你兩位姐姐不去嗎?”
玉李嘆道:“大姐姐在京城是有名的才女,禮數皆是典範,已經無須再去學習,至于二姐姐......”玉李眉眼有些許不滿又有些羨慕,“二姐姐随性,她不喜歡交際,不願去學院,祖母疼愛她,也就由着她了。”
寶兒:“太夫人很疼愛你二姐姐嗎?”
玉李:“可不是,最疼愛二姐姐了,我阿爹被貶官外遷時,二姐姐剛足月,祖母舍不得她跟去吃苦,就養在了身邊,加之二姐姐九歲時查出有氣血不足症,顯些沒挺過去,祖母就更加溺愛了。”
寶兒關心道:“那你二姐姐如今還好嗎?”
“經過祖母的精心調養,自然是已經痊愈了,不過也養了三年之久就是了。”
花了那麽多心思精力,又一直養在膝下,太夫人對玉鸾的疼愛那就可想而知了。
“表哥!”
玉李的一聲歡喜高呼,拉回了寶兒的思緒,擡眼間就見謝淮序行步而來,身姿颀長,直如松竹,淡淡暼向寶兒時,她不着痕跡地避開了。
玉李揪着謝淮序問他路上可有什麽奇人奇事,謝淮序神色平淡,玉李也不會放在心上,只說晚膳時間快到了,該過府去陪祖母用膳了,又轉了頭來問寶兒:“寶兒也一起去吧。”
她們之間不過差了一個月的年歲,也就相互喊名字了。
寶兒心中立馬是抵觸的,但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笑道:“不了,小舟還睡着,我得回去陪他。”
太夫人并沒有讓她過府用膳,她不能不請自去。
謝淮序并未多言,和玉李轉身離去。
寶兒一人回去,沒有了玉李在身邊說笑,她竟又覺得孤單起來,連看着府中精致,都覺得蒙上了一層冰冷之感,依稀讓她想起當年剛跟着阿娘進謝府的感覺。
連着晚飯用得也少了,小舟倒是無憂無慮,只覺得哥哥府中一切都好,連飯菜都特別的香。
初到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環境和并不歡迎她的主人,在月明星稀的第一晚,寶兒的憂愁達到了頂點。
她獨自坐在院子裏的游廊欄杆上,剛好一陣廊下陰風吹過,她猛地哆嗦一下:“好冷。”
這一哆嗦,剛剛的憂愁心境竟也哆嗦沒了。
“既然冷,還坐着作甚?”
寶兒心頭猛地一跳,立刻站了起來。
眼前的一株秋海棠遮住了她大半視線,她蓮步輕移往外走了幾步,月光下的那張冷峻的臉也若隐若現,等她完全走出來,正對上謝淮序墨黑的鳳目。
寶兒自動忽略了他那張惑人的臉,很尊敬地行了禮。秉持着和平相處的信念,謙遜且沉默。
謝淮序遞上一枚玉牌,寶兒呆了呆,才反應過來,是給她的,她伸手去接,轉念一想,又伸出左手來,雙手接過表現地十分恭敬。
謝家富庶,謝致蘊疼愛她,寶兒自小用得自然都是上等的東西,有時候只有京城才有的賣的宮品,也能給她弄來一兩件,所以寶兒還是有些眼光,一看,就知這玉牌是上等貨。
只是讓寶兒驚訝的不是謝淮序送給她一個玉牌,而是墜着碧青流蘇的玉牌上刻着她的名字!她翻轉一看,刻着“琅嬛閣”三個字。
謝淮序道:“玉李已經跟你說過了?”
寶兒點頭:“是。”她又想起什麽問道,“那小舟呢?”
“明日我會送小舟去太學童學館,至于你,玉李明早會過來與你一同出發,你只需跟着玉李。”
他的語氣,不知是不是寶兒敏感,總感覺有一種敷衍的打發,她默了默,然後信誓旦旦又沉悶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不會讓侯府丢臉的。”
謝淮序沉默一陣,面無表情道:“那就好。”
寶兒想扯出一絲懂事的笑容,奈何有些困難就放棄了。
作者有話說:
玉李:表哥好可愛,原來表哥愛吃亮晶晶的糖。
謝某人:......倒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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