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鋒芒畢露

坐在極速飛馳的過山車裏,他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就連蘇聯人的槍彈射入心髒時,也沒能讓他這麽恐懼!

一定是上輩子在集中營裏造孽太多,所以這輩子上帝讓他弗裏茨一樣一樣還回來。默念一千遍上帝寬恕我之後,這該死的車子終于停了下來,他捏着把手的指關節都發了白。連微微在一邊叫他都沒聽見,一松開保險栓,他第一個沖下車,沒走幾步,嘔的一聲,吐了。吐得個驚天動地!

見他這狼狽樣,林微微很卑鄙地在背後幸災樂禍,哈哈哈,小樣兒,也有你害怕的東西。

雷奧将水遞給他,道,兄弟,辛苦了。

弗裏茨一聲不吭地接過,仰頭灌了幾口下去,一回頭,那尖銳的目光就像兩把刀似的飛向林微微。被他看得心一顫,她頓時很沒骨氣地躲到小賤身後去了。

他一步步地向她走去,雖然啥話也沒說,那臉上的神情卻仿佛在說,小樣兒,你完了,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你。

林微微頭皮一麻,被一種說不出的恐懼籠罩着,呃,她又沒做錯事,是他自願去嘗試的好伐,和她有半毛錢的關系啊。

她心中發怵,忙轉身開溜,一回頭,看見他還追在後面,叫道,“唉,你別追着我啊。”

心中一急,沒看見前面凹凸不平的草坪,腳脖子一歪,摔了一個大跟頭,鞋子也摔沒了。

弗裏茨本來心中有氣,可見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氣一下子消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林微微雙手抓了一把草,無比怨念地扔向他,“你混蛋!”

嘲笑夠了,弗裏茨彎腰撿回她的水晶鞋,在她身邊蹲下,道,“上帝保佑。”

看見他嘴角要笑不笑地勾起,心裏就窩了一把火,用鞋跟敲了敲他的頭頂,吼道,“保佑你妹!”

腳扭了下,腫倒是沒有,就是一時痛得走不了路。弗裏茨伏低身體,道,“上來。”

“幹嘛?”她瞪着他,才不信他有這麽好心,不會又将她扔河裏喂魚吧。這人實在太鬼畜,他的心思啊,永遠猜不透!

“我背你。”他指指肩膀。

見林微微仍然一臉遲疑,他沒耐心了,一把抱起她放在椅子上,然後硬是抓住她的雙腿将她背了起來。身體突然失去重心,她尖叫了聲,急忙摟住他的脖子。

“這樣才乖。”

雙手放在他頸部,做了個要掐死他的動作,她別開臉,哼了聲,“誰要你背。”

弗裏茨笑笑,轉頭親了下她的手臂。林微微像是被電到了似的,猛地一縮手,誰要他這剛吐過的臭嘴親?

一路時不時地有人回頭瞧他們,弗裏茨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死活不肯放她下來。林微微沒轍,只能目不斜視地裝作沒看到。

“喂 ,剛才在過山車裏,你為什麽叫希特勒的名字啊?”

弗裏茨一怔,但随即一臉淡定地回答,“你聽錯了。”

“你肯定說了。”

“我沒有。”

“微微……”

“嗯?”

“找個醫生檢查下,你這耳朵不行!”

卧槽!林微微又生氣了,用力擰了把他的耳朵,用中文叫道,“你去死!”

弗裏茨騰出一只手,掏了下耳朵道,“不用和我說再見,我們住一個屋檐。”

“……”

弗裏茨腳步快,背了個人還是走在最前面,後面跟着雷奧和小賤,倪娜和楊森。

楊森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兩個身影,神情陰骘,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直到倪娜的聲音傳來。

“阿森,你捏痛我了。”她叫道。

他這才反應過來,松開兩人緊扣的手,愧疚地道了聲抱歉。

男友心裏想什麽,倪娜猜也能猜出點,對前任未忘懷,看見她過得好,心裏不爽。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不像林微微這樣單細胞,所以即使心裏不開心,也不會表現出來。

她站住腳,捂着肚子,皺起眉頭,卻什麽也沒說。

楊森很快發現了她的異樣,問,“怎麽了?”

“我肚子有點痛。”她咬着嘴唇,一臉可憐。

到底是他的骨肉,楊森急了,道,“送你去醫院?”

“沒事,我忍忍,一會就好。”

“胡鬧。怎麽忍?”

倪娜臉上裝着痛苦,心裏還是很欣慰,楊森是個有責任心的好男人,就算不愛她,但母憑子貴也不會丢棄她。

弗裏茨和微微走得太遠,于是他和雷奧他們打了聲招呼,便急急地送倪娜去醫院了。

而那一頭的微微根本沒發現少了兩個人,直到——

弗裏茨目光四周一掃,發現了右邊的射擊場。好久沒握槍了,看見那把狙擊槍,他手癢了。

“來一局,怎麽樣?”

弗裏茨提出建議,雷奧和小賤都毫無異議。

“咦?那兩人呢?”林微微東張西望地瞧了會兒。

“倪娜不舒服,他們先回家了。”

“哦。”林微微暗道,哼,真會裝。

一共四個人,買了4輪,弗裏茨和雷奧率先上陣,兩人并排站着。前方五米處挂着一排鐵圈,從小到大,誰射落的鐵圈最多,誰就贏。射中50個的送一個巨大的泰迪熊,射中25個,送一個小娃娃,射中10個的免費再來一輪,10個以下的就啥禮物都沒有。

弗裏茨将搶穩穩地抵在肩頭,眯起眼睛,手指一扣,砰地一聲射出一槍。以前在戰場上,他擔任的角色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狙擊手,進入他遠射目标的蘇聯人絕無生還的機會。可是,這一次,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槍竟然射偏了,鐵圈一動不動,子彈射入了旁邊的牆壁。

連射了三槍,都沒有射準,他不禁一怔。難道是太久沒練習,自己的射擊水平倒退了?

“哎呦,瞧你這水平臭的,看我的。”

射擊什麽的太深奧,不過随便打靶子還是會的,這種游戲不就是體驗一下拿槍的快感,還有誰真會是神槍手?

扛着槍亂打一氣,居然也有被她射中的。弗裏茨看着被她打中的一槍,恍然大悟,一定是店員怕虧本,故意在槍把的遠程鏡中做了手腳!

雷奧的最高紀錄是20個,李小賤5個,林微微1個……囧。

弗裏茨道,“讓我再試一下。”

前三發,他都在調試兩邊的距離,射偏了兩槍。從第四發起,一直到最後一槍,一共55發子彈,他每顆子彈都射中紅心,百發百中。

林微微從一開始的驚愕,到後來的歡呼,那個可愛的泰迪熊哦……非她莫屬了。

老板是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最後的陰雲密布,媽的哦,碰到高手了。

摸搶的感覺真爽,弗裏茨玩上瘾,一次不夠,卷土再來。一口氣贏了五只泰迪,最後店鋪老板淚流滿面地跪求,大哥,大爺,大神,我們小本經營,你饒了我們吧。

倆女孩一人一只,剩下的三只,很大方地還給店鋪繼續當鎮店之寶。

“帥斃了。”小賤道。

“确實帥。”雷奧問,“弗裏茨,你是軍人吧?這拿槍的姿勢,太标準了!”

弗裏茨還沒回答,林微微就搶着道,“不是,他是演員。”

“演員?”雷奧閃過一絲詫異,“演什麽的?”

“二戰記錄片。”

“哈,怪不得。”經常摸槍的人,手感好。

****

這是楊森的屋子,雖然他不說什麽,但林微微自覺不好意思,兩人都分手了,沒道理還占他便宜。他不在意,不代表倪娜也不在意,不想落人口風,于是林微微開始找房子。

她盤着腿,坐在沙發上上網,弗裏茨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打游戲,殺了一盤回來,見她還是對着筆記本發呆,一臉糾結。

扔了遙控器,他伸過頭去,道,“幹嘛呢,你。”

“找房子啊。”

“要搬家?”這裏住的不好麽?房子大,床也大,門還不帶鎖,方便他半夜摸進來。

林微微心不在焉地嗯了聲,噼裏啪啦地打着鍵盤,有一句沒一句地敷衍他。弗裏茨連電腦也沒瞧見過,更別提筆記本了,只見她瞪着屏幕,捏着鼠标的手一會兒吧嗒按這個,又一會兒吧嗒按那個,好不熱鬧。

“這是什麽?”

“電腦啊,大哥!”她白了他一眼,道,“拜托你別像個三歲小孩似的,整一個十萬個為什麽,好不好!”

被罵了,弗裏茨好脾氣地摸了摸鼻子,繼續圍觀。他看着都覺得有趣,好像不管她輸什麽進去,都能跳出來一堆,看得人眼花缭亂的。于是,他們倆一個搜,一個看,就這樣,他撐着下巴陪了她一下午。林微微記錄了幾個感興趣的房源信息下來,見時間還早,就跑一邊打電話去預約時間看房了。

弗裏茨看着界面上的google,也試着輸入了幾個字,第三帝國,弗裏茨……然後腦中一激靈,輸入上輩子情敵的名字:魯道夫.馮.裏賓特洛浦。

他挑着眉,一目十行地掃過屏幕,心中不由一陣驚訝。嘿,沒想到這家夥還挺長壽,竟然活到現在沒死。一起同生共死過的老戰友,怎麽也得去拜訪一下,呃,帶着微微,順便一報曾經的奪愛之仇。

林微微打完電話回來,就看見他捧着她的電腦,一臉詭谲。

“你看啥呢?”她湊過頭去瞄了一眼,本以為他乘機在看色.情,沒想到他正兒八百地在查資料。裏賓特洛浦……這名字有點耳熟,是誰啊?

弗裏茨關了網頁,推開電腦,一下子将她撲倒在沙發上。鼻對鼻,眼對眼,兩張臉近在咫尺。

他用無比煽情的語調說,“啥都沒你好看,我只要看你就夠了。”

“額……”又來了。他就像一頭餓極了的狼,口水都要掉到她身上了。

林微微向外移動一寸,滑下沙發,躲開他的桎梏,正色道,“這房子不付費,你住着也就算了,可是我要找新房子了,到時候,就不能收留你了。”

“為什麽?”

“因為我沒錢,供不起這麽大的房子,只能租一間房的學生宿舍。”

“我不介意,我可以睡你床。”

“你誰床,我睡哪?”

“床?”

“不行。”林微微拍開他湊過來的臉,退一步道,“好吧,如果你非要和我住一起,那就合租房子,你付50%的房租,ok?”

“我沒錢。”

卧槽,沒錢吃白食還那麽理直氣壯,林微微沒好氣地道,“那就給我找工作去。”

“工作?”他一愣。

“或者找個富婆包養你,反正你這張臉皮長得還不賴。”她伸手捏了把他的臉。

“你包養我。”他死皮賴臉地貼着她。

她呸了聲,“包養你?我還想找個人包養我呢。”

“那我包養你。”弗裏茨。

聞言,林微微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拿來。”

“什麽?”

“馬尼啊。你有麽?”

他啥都有,就是沒有馬尼,只能老實搖頭。

“沒有你說個P。”她停頓了下,道,“總之,你要是想繼續和我一起住,就給我付房租,沒錢,就給我去找工作。”

“找工作?”他眼睛一亮,問,“怎麽找?”

“先寫個簡歷。”林微微轉頭看他,“你以前做過些什麽工作?”

“看守。”

“什麽看守?”她摸不到方向。

“集中營看守。”

一口茶含嘴裏,噴了。

她一手擦嘴,一手擦屏幕,道,“這個就算了吧。我說除了拍電影,你還會些啥。”

他想了想,道,“彈鋼琴。”

“鋼琴?”她吃了一驚,瞧他這麽個粗犷不羁的大男人竟然會彈琴?

他點點頭,認真地道,“我會彈莫紮特的夢之安魂曲。”

“就一首?”看來這水平也是不濟的,和她應該不分伯仲。

他點頭,但随即又搖頭,“給我點時間,貝多芬的曲子我也能想起來。”

“你多久沒摸琴了?”她狐疑地瞪他。

40年到現在,大概也就71年光景吧。

見他這神情就知道靠不住,她一聳肩,替他決定了命運,“算了,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去麥當勞打工吧。”

“麥當勞?”

“就麥當勞,”她想想又覺得不對,“那你身份證呢?”

他聳聳肩,丢在戰場上了。

“……”林微微再次絕倒,丫的你連身份證都木有,還唧唧歪歪說個毛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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