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面色因掙紮驚駭而顯得猙獰, 但她的出手卻毫不遲疑,她纖纖素手與黑色毫針相印分明, 只來得及瞧清那抹白,那數道黑影便似游蛇閃電般鑽入柯甘孜身後的兩名煉虛修士。

兩人發出一聲慘叫,忙取出丹藥喂于口中, 又持起法寶朝雲仙姑攻擊而去,一人朝下長嘯, 一人厲聲喝問雲衣,“雲仙姑, 你是想與我信客團為敵麽?”

雲衣想要辯解,卻一聲未能發出, 不僅如此, 她還主動取出符隸,又是朝兩人攻擊而去。

雲衣驚駭的想要回頭,本以為困難重重, 誰知輕而易舉,只是也只回頭這個動作能夠自控了。她目光穿過重重空間,對上了祝餘帶着笑意的雙眼, 心中明了, 恐怕她的算計他一眼識破, 所以才起意換個人控制。而她這個背叛者, 今日不能善了了。

雲衣說不出是後悔還是不後悔,她終于不會再被人控制,可是, 她也失去了性命。

雲衣委頓在地,姣好的容顏爬上歲月的痕跡,丘壑縱橫也不能述盡時光。斑白的長發垂在胸前,打在蒼樹皮一樣的手背之上。她渾濁的雙眼望向祝餘,卻發現已經不能視物。她嗬嗬的發出兩聲嘶啞之音,随即咳嗽之聲響起,像是風中殘燭,随時喘不過氣。

柯甘孜的其中一個小弟手持噬靈錐,面帶詫異之色,他手中的這個法寶這麽厲害,立竿見影?可是以前沒有這麽厲害啊,他望了望手中的噬靈錐,又望望雲衣,又望望手中的噬靈錐,又望望雲衣,最後将噬靈錐妥帖寶貝的收好。

祝餘朝兩人露出一個笑,兩人體內本來被壓制的黑毫又忽然暴起,霎時身如漏鬥,靈氣四散,不多會兒也跟雲衣一般無二。

兩人慘叫一聲,發出的聲音卻不足滿月貓仔叫喚聲大。

祝餘以手觸摸花.苞,将靈氣輸給多多,傳音道,“賞你的。”

此時舟上除了祝餘與柯甘孜站立外,其餘三人皆被廢了修為,損了壽元,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祝餘瞥過三人一眼,又轉身朝房間內走去,走前吩咐柯甘孜道,“這三人,你處理吧。”

這些人生與死和他幹系不大,不過在這修真界,他放他們一命,他們也活不了,畢竟,沒有實力便是原罪。

柯甘孜此時還在恍惚着,一眨眼功夫,魚與砧板的地位相調轉。

之前那般乖巧純良的笑此時看來猶如惡魔的引誘,心慌意亂得令人頭暈神移,許久才能緩和過來。

飛舟立在空中,由之前雲衣取出的上品靈石驅使動。飛舟之外呼啦啦的占了一圈,正在埋伏在地的七個人。

“老大。”其中一名長相精明的人站在飛劍上,朝飛舟內的人喊道。

柯甘孜回過神,走到飛舟駕駛處抹去雲衣的精神烙印換上自己的,打開飛舟外邊防護膜。七人呼啦啦進來之後,目光都落到甲板上的三人。

“三子跟四子這是,根基敗壞,靈氣散盡?”衆人驚呼,一名醫者上前檢查兩人身體。

“雲衣忽然偷襲,三子與四子與她兩敗俱傷。”柯甘孜簡單說了一下,朝那名精明長相的漢子道,“老二,将雲衣丢下去,三子四子,送回山城榮養天年罷。”

衆人沉默了,他們從踏入修煉之途起,便知有朝便有這一日,三子四子修為更會卻毀掉性命與直接死去不知哪一種更好,只是只能告誡自己,日後行.事須愈發小心,以免行差踏錯,走入萬劫不複之地。

雲衣躺在地上,心中極度不甘不願,她雙目已經視物不清,呼吸都極為費勁,她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生機在流逝。她活不了多久了,雲衣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感覺,不僅是她本就行将就木,更因為四季平原中危險重重。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死了,白餘卻什麽事都沒有,她露出個陰測測的笑,橘皮似的臉扯着,跟鬼一樣可怖,她胸前挂着一塊玉牌,是用來聯系石天宗楊烈的,她扯出個詭異的笑,将玉牌擱于額頭,發出凄厲的詛咒,“白餘,你不得好死——”以及一疊聲詭異的笑聲。

笑着笑着,她雙眼一瞪,嘴一咧,笑聲斷絕,再無聲息。玉牌從她額頭上飛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天際。

石天宗的一處洞府,青年正在打坐,他伸手攤開,一道綠色光符落到他掌心。他将玉符打開,露出裏邊的影像,雲衣将一張玉牌交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長得極為俊美,有着一頭罕見的銀色長發,長相分明極有特點。

“白餘,麽?”青年若有所思。

山城。

祝餘将手中用不着的那些‘垃圾’法寶低階靈草丢給柯甘孜去換靈石,自己住在柯甘孜替他租賃的院子之內,漫不經心的逗弄着多多。他饒有興致的朝多多發問,“多多,你說,在外人眼中,我是什麽形象?”

能是什麽形象,被包養的小白臉呗,或者以色侍人的爐鼎?當然這些話多多不敢多說,不明白有那麽多的形象選擇,祝餘為何偏偏選擇這麽一種不光彩的。多多謹慎的回答,“弱者?”

祝餘偏頭想了想,弱者,确實是弱者,不過弱者打起臉來他們的神色更精彩不是嗎?祝餘露出個燦爛的微笑,似是十分愉悅這樣的事情。

院外,六子十分不滿的對七子抱怨,“也不知大哥是怎麽想的,竟然這麽寵着那個小白臉。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比他長得好漂亮的小白臉,還不是一樣說發賣就發賣了,也不見大哥憐香惜玉,怎麽這個小白臉大哥就對他這麽好?難不成大哥是老房子着火,遇見個真愛了?”

說到真愛二字,六子還十分誇張的變了個語調,顯然覺得這猜測十分不靠譜,有種嘲諷的意味。

七子默默不語的聽着六子的話,卻也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确實大哥對這小白臉忒好,這樣靈氣充足陣法高端安全的住處大哥自己都舍不得花靈石住,結果卻眼眨都不眨的給那個小白臉繳了靈石,還一繳就是三個月,将從雲衣那獲得的靈石花個七七八八,令他們十分不滿。

“雲衣的家財是我們兄弟一道打下來,為此還犧牲了兩名兄弟,大哥将大家的靈石拿出來讨好美人,未免太過了。雖然他是大哥,修為最高,但也不能這麽獨斷專行,侵占其他兄弟的利益,你說對不對七子?”六子繼續開口抱怨,顯然不滿的不是柯甘孜給美人花靈石,而是不滿柯甘孜拿大家的靈石讨好美人。

七子依舊點頭,柯甘孜将靈石都給花掉了,他們分到的靈石就會少很多。

“不如我們跟二子商量一下,将那個美人賣了,得到的靈石大家平分,如何?”六子四處掃視了一眼,朝七子傳音道,“那小白臉一瞧就是個能賣出高價的,反正他用了我們大家的靈石,正好可用他來抵債。”

七子眼珠子轉了轉,也傳音道,“大哥那裏?”

“哼,我就不信大哥會為了這麽個玩意兒跟我們翻臉。若他真翻臉了,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怕他一人不成?”六子覺得這根本就不會是個事。

七子想了想,法不責衆,大哥還真不能因此事翻臉,而且本就是他侵占了大家的利益,若他執迷不悟,正好換個大哥做。

六子跟七子是柯甘孜留下來保護祝餘的,說是保護,其實也是一層監視,不過因為他倆對祝餘并不能造成什麽麻煩,因此祝餘對他倆的态度是無視。就像是蝼蟻在身邊轉來轉去,人不會跟蝼蟻計較,不過若是蝼蟻不安分了,碾死也很輕易。

此時,祝餘笑得溫良,跟多多笑道,“喲,多多,你聽到沒,門外兩傻.子要将我倆賣了換靈石呢。”

多多暗暗腹诽,明明只賣你好不好,口中卻答,“祝餘哥哥,傻.子能有什麽智商。”

泰山不知北海,夏蟲不可以語冰,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傻.子自然也不知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門外的人惹了不能惹的人,不是傻.子是什麽。

門外的六子跟七子還不知兩人的傳音毫無打碼的被他們口中的小白臉聽得一清二楚,還在那興致勃勃的商量怎麽将他誘拐出門,然後尋個偏僻的地方弄暈,之後發賣進底下拍賣會,大賺一筆靈石。

各個環節都有一套兩套計劃,力求萬無一失。還展望了下未來,說獲得這筆靈石之後去哪裏風流快活,或者買看了許久的法寶等,祝餘聽這些聽得興致勃勃,還不忘跟多多點出他們計劃的遺漏之處,還說若是自己會怎麽做怎麽做,聽得多多一個勁的在心中暴汗,卻一字不漏的将祝餘的話記在心中。

這可是标準答案啊,以後它要殺人滅口或擄人或嫁禍于人,就按這些方法做。

門外兩人說完了未來後,又說起天倫秘境,祝餘坐正了些,認真了兩分。

“七子,天倫秘境的名額你有頭緒了沒?”

“去橫公海,橫公海散修多,又是秘境入口,到時搶一個。”七子的回答簡單粗暴。

六子覺得很對,“我跟你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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