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雙人撲克 VI
“皇、皇家同花順……這、這……”高涵的聲音開始不穩,他一把抓住餘深的牌,睜大了眼睛看,“這怎麽可能!你是不是出千了!?”
餘深仿佛不明所以:“出千?”
“聽不懂是吧?就是作弊!作弊懂嗎!!”高涵拍着桌子激動地叫道,“你一定是作弊了!不然怎麽可能抽到這麽好的牌?!這可是不足0.0005的概率!!”
“噢,為什麽不可能?”餘深學着他剛才的樣子聳了下肩,坦蕩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作弊了?還是說,你在懷疑老師的監牌水準?”
一直在旁觀着的教導主任不由得咳了一下:“高同學,這牌可是我一直在看着的,确實是你輸了。”
“草!我輸了?我輸了——?”高涵依然覺得難以置信,嚎叫了半天之後,他“啪”地一聲打掉了話筒,引來了教導主任的一聲低呼。
高涵湊在餘深面前,惡狠狠地低聲說:“你老實告訴我,我不會告發你的。你到底用了什麽作弊手法?”
“不作弊,就不能拿好牌嗎?”餘深冷淡地往後退了一步,似乎在嫌棄高涵離他太近了,“——那你不作弊,不也連續三局拿到了萬能牌?”
聽到這話,高涵陡然變了神色,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餘深卻無視他的目光,随手從桌子上拿過自己剛剛抽到的那幾張牌,在指間把玩着。
“你以為我沒聽過,那些在拉斯維加斯和澳門的傳聞嗎?”餘深筆挺地站着,從上而下俯視着他,聲音很輕,“說實話,我還挺可惜的呢,你明明已經有了定牌的能力,卻只在五十四張牌中盯準兩張,真是浪費。”
高涵看着那幾張紙牌靈活地在他手上翻飛,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你、難道……”
——難道餘深的牌技,并不在他之下?
餘深不答,當着高涵的面開始一個個地回收桌上的籌碼。
高涵整個人愣在原地,與此同時,臺下新校區的男生們像瘋了一樣地喊他罵他,讓他的大腦“嗡嗡”地響。
“定牌……定牌……”他喃喃道,“你原來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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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在餘深說出“定牌”的時候,高涵就知道,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既然他能通過特殊的洗牌方式來追蹤萬能牌的位置,餘深若是對這種洗牌手法有所了解,當然也能反借他的手定位其他的牌。
“媽的,”高涵氣得抓緊桌沿,“我就應該直接下你們跟不上的注,這樣你只能被迫棄牌!”
“你不會。”餘深終于開口,語氣清淡但又篤定,“好不容易把兩張萬能牌都入手了,你怎麽舍得只贏五個籌碼呢?”
“……”
“你不斷地加注,又故意下在我能跟得上的範圍,不就是想把我的籌碼榨幹麽?”餘深的聲音驟然變冷,向高涵俯下一點身,用紙牌輕拍高涵的臉,“——你以為,我不懂?”
像是被古鐘猛地砸了腦子,聽完餘深的這話,高涵突然明白了過來。
“你算計我?”因為震驚,他的聲音都開始變尖,“你賭上心籌碼,就、就是為了誘導我下注?”
“那不然呢。”餘深似乎是有意要學一下他們新校區那充滿嘲諷的語氣,“如果我不先作出一副賭瘋了的樣子,怎麽能讓你上鈎?”
“靠!”高涵當場被激怒,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将手拍得生疼,“你他媽不過是借我的光,不要太嚣張了!”
“嚣張?借你的光?”似乎是覺得這話很好笑,餘深嘴角扯出一抹嘲諷,“我實話告訴你,第一局我抽到的是葫蘆,第三局我抽到了同花順,在那些我敗了的局裏,我拿到的牌一直都比你好。”
“——即使沒有大小joker。”
“你少他媽胡扯!!”高涵沖着他大叫道,“你抽到了為什麽不亮出來取勝?你有病嗎!?”
“随便你怎麽說。”餘深冷漠道,“就像你喜歡通過換牌讓自己的牌更好一點,難道我就不能換牌僞裝自己的牌爛?”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這個,是你們經常說的一句話吧?”
高涵的角色“唰”地變白。
“你竟然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算計我?”他難以置信,“你、你也太——”
“行了。”餘深此時已經收完籌碼,不想再跟高涵多說,“你有空在這裏生氣,不如先考慮下,一會怎麽給你的班長交待?”
說完這話,他斜睨了一眼臺下。
一聽到“班長”兩個字,高涵便開始渾身僵硬,幾乎是強迫性地逼着自己轉過了頭。
出乎高涵意料的是,梁卿書并沒有關注他,反倒是看着勝利的餘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雖然只是轉瞬即逝,卻清清楚楚。
看到這抹笑容的高涵如墜冰窟,巨窗外鋪天蓋地的雨聲襲來,将他徹底砸得失神。
餘深已經不想在臺上多呆,收完籌碼後,他把那些全部交給教導主任,讓他從實物換回虛拟。
教導主任照做後,餘深幹脆利落地拿了手機走下去,梁卿書坐在走廊邊上,餘深與他目光短暫地交錯了一瞬。
就像是在互相無聲地宣戰一般。
“讓高涵滾回舊校區去。”
既然看完了比賽,梁卿書也無心在這裏再繼續待下去,他對劉鶴随口吩咐了一句,轉身離開了禮堂。
新校區的男生們則跟随者他的步伐一起離開,只留下身後孤零零的高涵。
另一邊,餘深下了臺之後,得到了方婷和尤三興高采烈的歡呼聲。
“你真的太強了嗚嗚嗚嗚……”尤三簡直喜極而泣,恨不得給餘深一個大大的擁抱,卻又不是很敢,“還、還幫我們拿回了心籌碼,真的太謝謝了嗚嗚嗚……”
方婷也對他道歉說:“抱歉……我中間不應該吼你的。”
餘深輕輕擺手,示意自己不在意,也讓他們稍微安靜點。
在大批新校區的男生離開後,他把目光投向了還在臺上留着的高涵和教導主任。
高涵自然是一臉垂頭喪氣,整個人都蔫了。
教導主任則和其他老師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殘留下來的賭桌,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剛才在這裏所進行的,真的就是場最普通的學生競賽而已。
“哦對了,關于你之前說的事。”尤三注意到餘深視線停留的位置,放低了聲音對他說,“其實,你不用太在乎教導主任他們,就算他不是我們這邊的,對于學生戰争也不會有什麽影響,你把他們當成酒店工作人員那樣的就行了。”
“我知道了。”餘深收回目光,說,“接下來還有什麽安排?”
“安排的話,應該還要帶你去一趟教室吧。”尤三注意着他的臉色,問,“……你是不是累了?”
“有點。”
“那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方婷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撲克這種活動勞心又傷身。
“等明天你來學校,我再帶你去見同學們。明天他們也會來學校上課。”
餘深點頭,也沒再說什麽話。多待無益,他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禮堂。
重回禮堂的大門外面,瓢潑大雨仍不見停,白霧籠罩之下,餘深總有種自己又回到了幾個小時前的錯覺。
仿佛時間根本沒有走動似的。
餘深輕呼一口氣,還在考慮着要如何闖過雨幕回去,忽然察覺到眼角餘光裏有什麽東西出現了。
他扭頭過去,看到角落放傘的架子那裏,正躺了一把黑色的傘。
傘面至傘柄都是一片漆黑,被雨水浸濕了一些,松了傘扣,和剛才的那位倒是出奇的相似。
是梁卿書的傘。
想必少年離開的時候,周圍的人蜂擁而至為他撐傘,這把傘也就被這樣丢棄在了這裏。
當然,也有可能是特意留在這裏的。
餘深站着看了那把傘許久,終是拿過了它,打着傘離開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