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宋代詩人陸游曾曰:“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理解,意思就是,倒黴到頭了,就會出現轉機。體現了事物發展的前進性與曲折性相統一的原理。

第二天一早我就辦理了出院手續,只是出于好奇和無聊的心理,打開了雪見宅門口的紅色郵箱,沒想到卻——“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捏着手裏的黑色U盤,臉色陰沉地罵了句髒話。

早知道我還搞什麽夜訪,憑白撞上個大殺神!為什麽前天收拾的時候沒想過翻一下郵箱呢?這一身傷受的丁點價值都沒有!

凎!

我拉上窗簾,打開電腦,陰着臉快速浏覽着U盤裏的視頻文件。

“開什麽玩笑……”

令人感到震驚和憤怒的是,島津笙人犯下的罪行遠遠超乎想象。雪見櫻只是這個龐大黑色産業鏈下,微不足道的犧牲品而已。

島津笙人成立的所謂的「幸福的恩賜」,表面上是救助孤兒和殘疾兒的慈善機構,暗地裏卻利用他們做不知名藥物的人體試驗。

這類試驗往往需要雄厚的資金支持,黑色交易甚至牽扯到政界,經濟界、醫藥界和科學界,我猜測也許這筆巨大資金的來源便是黑衣組織,島津笙人作為黑色産業鏈中重要的一環,一方面從人體實驗中汲取利潤,販賣器官組織,出售藥物,另一方面從無辜者中挑取獵物,以滿足自己肮髒醜陋的私欲。

——沒想到竟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我捏着那只小小的黑色U盤,大腦亂成一團,在椅子上癱坐了好一會兒,才撐着桌子起身,一把将窗簾拉開。

當陽光洶湧闖進來,照亮了整個房間的時候,我也做好了決定。

懲惡揚善是警察的活,熱心市民只負責舉報。不過這麽重要的資料,還是先複印一份再說吧……

黑衣組織究竟為什麽要殺害島津笙人?作為受害者,在這場意外中不幸被牽連的我會不會也被黑衣組織盯上?U盤裏的證據不足以将全部罪惡一網打盡。但案件性質惡劣之深,牽扯範圍之廣,卻會造成日本社會動蕩,人心惶惶,混亂不安,直接交給日本公安麽?絕對不行!公安局裏沒有內鬼我把頭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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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看來,想來想去,能夠信任的人只有那個人了。

時間拖的越久,越容易節外生枝。

這燙手山芋得必須馬上交出去,一刻也耽誤不得。

我沖進廁所洗了把臉,套上一件連帽衛衣,匆匆出門了。

今天也是波羅咖啡廳正常營業的一天。

灰蒙蒙的天空下着小雨,因為是工作日,且時間尚早,街上行人寥寥無幾,更別提會有什麽客人光顧了。

榎本梓由于感冒請了一天假在家休息,今天值班的只有安室透一人。離正式營業還有十分鐘,他将「今日特惠」的看板搬到門口,一個将臉藏在兜帽裏,穿着深色衛衣和短褲的少女從他面前路過,安室透擡眸看了一眼,見她身上多處有擦傷的痕跡,不由地多關注了幾分。尤其是當她停下腳步,轉身朝位于二樓的毛利小五郎偵探事務所走去的時候。

少女站在偵探事務所門前,按了按門鈴,沒有回應,她耐心地等了會兒,又敲了敲門,還是無人應聲。

安室透本以為她會離開,但那名少女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锲而不舍地再次按着門鈴。

“阿諾如果是找毛利小五郎老師的話,他這幾天都不在哦——”安室透露出友善的笑臉,出聲提醒到。

似乎是被他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一跳,那名少女肩膀一抖打了個寒顫,左腳立刻向後撤了一步,下意識做出防備和随時逃跑的姿勢。

安室透一怔,假裝沒有察覺她的異常,溫和道:“毛利老師一家這周受邀去鳥矢町參觀新城線的啓動儀式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這裏有他的聯系方式。”

少女,雪見桐搖了搖頭,拾級而下。

一道驟亮的閃電劃過頭頂,震耳欲聾的雷聲在天邊回繞,暴雨瞬間如銀河傾瀉。

雪見桐腳下頓了頓,正要走進這瓢潑大雨——

“怎麽突然下大了,你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兒,等雨停了再走?”

安室透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微笑建議,他戴着黑色圍裙,穿着淺紫色的T恤和米色長褲,就像個普通的服務生似的。

雪見桐猶豫了幾秒鐘,禮貌地沖他點了下頭,走進店裏,找了個遠離窗邊的,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而她坐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餐具盒,偷偷拿了把餐刀藏在袖子裏。

安室透從吧臺後走出來,托盤上端了杯熱水,将菜單放在桌上,善解人意道:“有需要的話就叫我,不點餐的話的也沒關系。”

雪見桐随手翻開菜單,剛好是酒水頁,她随手指着上面的「琴酒」,無所謂道:“就這個吧。”

“那個,法律規定未滿二十歲是不可以飲酒的哦?”安室透看了眼菜單,微笑道:“不如換成紅茶怎麽樣?”

【重點是這個嗎?】

雪見桐略無語,擡頭看他,兜帽滑落,腦袋上包裹的紗布不知什麽時候滲出了血跡,“紅茶就紅茶吧。”

安室透驚訝地睜大眼睛,“比起那個,你不要緊嗎?你頭上的傷口好像裂開了,我這裏有醫藥箱,先幫你重新包紮一下,之後還是去醫院——”

“你為什麽管毛利小五郎叫老師?”雪見桐冷不丁地問,無視他的好意,目光執着,“你是誰?”

安室透注意到她蜷縮在袖子裏的手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淡金色的頭發,小麥色的皮膚泛起一絲得意的微紅,“呀實不相瞞,在下不才,正是毛利偵探的頭號大弟子,安室透。”

“真的嗎?”雪見桐露出半信半疑地表情,似乎想說什麽,眼中露出掙紮,嘴唇緊閉。

“當然是真的!”安室透認真回答,沒有選擇繼續深入這個話題,說道:“總之請讓我先幫你處理下傷口吧!”

【收回前言,這個傷受的還是有點價值的。】

雪見桐望着他轉身走回吧臺的背影,腦袋裏思考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對話。總之一定要少說話,說得越多,破綻也就越多。

安室透再次回來的時候,一只手拎着醫藥箱,另一只手托着托盤,上面放了一壺紅茶,和一塊奶油草莓蛋糕。

他倒了一杯紅茶,放在她右手邊,“請用。”

“謝謝。”

雪見桐聞着紅茶的香氣,整個人看起來放松了不少,她乖乖坐着,視線垂落,一動不動地讓安室透幫忙處理腦袋上的傷口。

“好嚴重啊,是不小心摔倒了嗎?”安室透睜眼說鬼話,她身上的傷痕一看就是遭受到了什麽沖擊或事故所造成的,比如爆炸、或者車禍。

莫非和前幾天新聞裏出現的那起意外事件有關?

雪見桐低低應了聲,兩只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克制不住地發抖。

安室透眼神暗了暗,狀似不經意地道:“一定很疼吧,對了,你找毛利老師有什麽事嗎?需要的話我可以代為傳達,或者你可以直接給他打電話,我有他的聯系方式。”

雪見桐沉默了一會兒,極其緩慢地,擡起手攥住了他小臂上挽起的袖口,那平靜暗沉如陰霾天空的眼眸,透出一絲微光,“我可以……相信你嗎?”

她臉色慘白,像只掉進獵人陷阱,絕望無助的小鹿,眼眸似含淚一般,楚楚可憐,“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安室先生。”

已經,堅持到極限了。

随便什麽人都好,請救救我!

她的表情、語言、動作,毫無疑問都在訴說着這一事實。

此刻咖啡廳裏除了他們兩個空無一人。

安室透紫灰色的瞳孔針縮般一收,他斂去開朗陽光的僞裝,眼眸沉靜,聲音也跟着低了下來,“可以,你可以信任我。”

雪見桐笑了,用力閉了下眼睛,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打破了似的,也像忍耐到了極限,那根苦苦堅持的理智之弦繃斷了似的,索性全部放棄了。

“發生了什麽事情?”安室透望着她的眼睛,目露擔憂和關懷。

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黑色U盤,指尖用力到泛出青白色,她将那個小小的U盤,鄭重地放在安室透掌心。

“這個世界……是正義必勝的吧?”

雪見桐啞聲求問,她倒是想擠出幾滴眼淚,可是翻湧在胸腔的怒火和厭憎,只想一切燃燒殆盡。

向他發問的,是一個看起來還在讀高中的孩子。

她的問題單純到甚至有點可笑。

U盤裏是什麽東西尚不知曉,但安室透直覺事情嚴重。此時此刻,無比堅定地回應道:“是的,正義必勝。”

雪見桐半響沒說話,扯了下嘴角,低聲道:“我相信你。”

她看見他別在圍裙口袋裏的黑色水筆。于是輕輕抽了出來,在他記單的本子上,寫下一連串數字,聲音有些發抖,“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我的名字是雪見桐。如果到時需要出庭作證的話,我願意出席。”

“出庭作證?”安室透忍不住皺眉,問道:“U盤裏到底是什麽?”

雪見桐沒有回答,她目光望向窗外,雨聲漸歇,夏天的雨有點小孩子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她又低頭,在紙上寫下(黑色保時捷新宿54み4368)

安室透渾身一僵,這個車牌號是——GIN?!

他立刻戒備起來,出于職業習慣,忍不住懷疑,剛剛她點的酒,真的只是湊巧嗎?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少女竟然會和黑衣組織有關聯。

“也許沒有關系,但是,總覺得奇怪。如果可以,也順便查下這輛車的主人吧。”

雪見桐扯下那張紙向他推去,小小年紀,語氣竟有種看透人心的悲涼,“我很抱歉,沒有早一點站出來,真的很抱歉……請救救他們,還他們一個公道。”

安室透的神情異常嚴肅,他看了一眼那張紙,眼中似凝結着一層薄冰,低聲問道:“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但是,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雪見桐心下一冷,迅速在腦海裏過了遍剛才的對話,她漏了什麽嗎?

“如果是壞事的話,你為什麽,沒有報警?”

雪見桐一愣,當下幾乎沒有辦法僞裝,她嘴角勾起諷刺的笑容,“你怎麽知道,警察局裏都是好人?”

第22.5章

回家的路上,我為了錯開人群,繞了一小段遠路,不過如果早知道棘在等我,我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

雨後初晴,牆頭盛開的花葉尖兒凝着剔透的水滴,眼看着就要墜落,棘卻只顧着低頭看手機。

我後知後覺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7個未接電話,13條未讀短信。

最早的一條是近三個小時前。

他就站在這裏,傻傻等了那麽久嗎?

我擡腳朝他走去,腳步逐漸加快,踏碎了地面如鏡的水窪。

棘聽到聲音,朝我的方向看來,眼睛微微睜大,他才往前走了一步,我就撲進了他懷中,壓抑着聲音裏的快樂和思念,“棘!”

“蜜柑!”

“抱歉,沒看到信息。”

我摟着他的脖子深深吸了口氣,貼着他後頸白皙的皮膚,小聲道:“久等了。”

棘紅着耳尖,緊緊抱了我一下,“生筋子。”

我才發現他的衣服浸着陰冷的濕意,觸手冰涼,推了推他肩膀,“淋到雨了嗎,笨蛋,怎麽不找地方躲着?生病了怎麽辦?”

“生筋子——”

棘抱着我不撒手,輕輕晃,整個人洋溢着如沐春風般的氣息,枝頭的紅色小花也跟着歡快的抖動。

我因他的可愛單純忍不住露出微笑。

“蜜柑?”

棘倏地将我推開,伸手摘掉兜帽,瞪着我頭上貼着的那一小塊紗布,又看到手臂和大腿上的擦傷,眉頭緊皺,語氣焦急,“明太子?”

“啊,這個……是意外啦,過馬路的時候忘記看信號燈了,剛好有輛車也沒看,就——”

事情的起末講起來有點複雜,還牽扯到犯罪組織,我不想讓棘參與這些爛事,而且也快結束了,便随口扯了個謊。

“大芥?”

棘露出心驚肉跳的表情,緊張地将我上下打量。

“嗯,你看,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我拉着他的手往家裏走去,“一點都不疼。”

幸好已經做了大掃除,不然這屋子真見不得人。

“棘,你吃早飯了嗎?家裏好像只有拉面和雞蛋。”我蹬掉鞋,光腳踩在屋內的木地板上。

棘乖乖地站在玄關不動,像在等待什麽。

我有些疑惑地低頭看他,想了想,捧着他的臉親吻了下他的嘴唇,輕聲道:“要這個?”

棘表情意外地看着我,臉頰微微泛紅,搖頭,“拖鞋。”

啊,尴尬。

“我沒有穿拖鞋的習慣,”我盡量表情自然地說道:“所以沒有,你就光腳吧!”

棘不說話。

我不知怎地緊張起來,轉身離開,卻被他握住手腕拽了回來。

“再一次。”

他張開嘴,親吻我的唇,舌尖熱切濡濕。

我喜歡這樣的溫度和親密。

如果那天不幸死去,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覺得,活着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

我好像,有點頭昏腦熱了。

心跳也快的不正常。

我望着他濕潤的眼眸,像迷失在紫霧彌漫的森林裏,他微微喘着氣,卻像被我誘惑一般,無聲靠近。

“等等——”

意識回籠,我忙向後躲開,聲音發澀,“我、我要換下衣服。”

棘慢慢閉上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你也換一下吧,衣服都濕了。”我假裝沒有任何其他想法,清白道:“我有大一點的T恤和短褲。”

“鲑魚。”

就這樣,我把棘騙到了我的房間。

二樓的視野很好,窗臺明淨,光線充足。

不是很适合換衣服的場合。

我拉上窗簾,只留出一線微光,打開衣櫃找到衣服。

“給你。”“鲑魚。”

棘雙手捧着衣服,目光在我的房間悄悄流連,好奇地觀察。

我背對着他,雙手扯着衣服往上脫。

“蜜、蜜柑——”

棘慌地後退了一大步,一手捂住眼睛。

我保持着姿勢,回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無辜發問,“怎麽了?”

棘的倔強沒有維持多久,手指小心翼翼地張開一條縫,眼睛亮亮的。

我忍不住抿唇笑。“芥菜……”

棘音量小小的,倏地一愣,放下手,臉色也變嚴肅,“木魚花。”

我順着他的視線,雖然看不到,但我知道腰後面那裏,有一塊顏色青紫的淤傷,是當時受到爆炸氣流的沖擊所致。

“藥油在抽屜裏。”

他将衣服搭在椅背上,轉身去找藥油,我脫掉衛衣和文胸,安靜地趴在床上,臉枕在手臂上。

棘拿着藥油,目光與我相視。

「當」地一聲,藥油掉在地上,瓶蓋摔裂了,但瓶身還好沒事。

我語氣淡淡地,“怎麽了,你不幫我擦嗎?”

棘的瞳孔顫動,臉上迅速騰起一片緋紅,他慌忙彎腰撿起那瓶藥油,表情藏在劉海和衣領後。

邁出的步伐很輕又很鄭重似的,慢慢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鲑魚?”

聲音聽起來略微沙啞。

我低着頭,望着潔白的床單,悶聲道:“少廢話。”

似乎聽見他輕輕笑了一下。

可能是因為我的體溫比較低,所以腰上皮膚所感覺到的棘的手的溫度,才顯得那麽熱燙。

他均勻地抹開藥油,不太敢用力的樣子,動作輕緩地按揉着。

糟糕……這樣更糟糕了啊……

我下意識地收緊了手指,攥起一小角床單,氣息也跟着亂了。

棘的手微微一頓,什麽都沒有說,繼續打着圈,不輕不重地。

我忍的越來越辛苦,緊閉着雙眼,努力克制着身體的顫抖。

他像是不小心,力道忽然有一下變大了。

“唔——”

我沒忍住,嗓音沙啞地哼了一聲。

棘的手立刻停了下來,規規矩矩地放在自己大腿上,跟犯了錯似的,“鲑魚子……”

嗓音聽起來也有點啞。

我感覺耳朵發燙,知道自己正踩在紅線的邊緣躍躍欲試。

“用力一點啊,”我将臉埋在枕頭裏,深深吸了口氣,“那麽輕,淤血怎麽化得開。”

棘安靜了片刻,我聽見他将藥油倒在手心裏的聲音,然後腰上傳來他手掌的觸感,棘用掌根和大拇指推拿着那片淤青,力度比剛才大了不少。

空氣裏都是那股提神醒腦的藥油味道,我忍耐地咬住嘴唇,笨蛋棘!也不必這麽用力啊!

他就像個沒心沒肺的機器人似的,一下又一下,一絲不茍過度認真地執行自己的任務。

好痛——

我眼淚都快憋出來了,還越來越生氣,這家夥是傻子嗎!我在乎的是這點傷嗎?

“輕一點啊!”

我終于忍無可忍,稍微支起身體,扭頭怒視他,“也不必——”

聲音戛然而止。

棘的身影背着那透過窗隙微弱的光線,幽紫色的眼瞳藏在冷月般的暗晦裏,泛着蛇類的那種過于專注的目光,宛若凝視,卻讓人感覺後背發涼,莫名危險。

一滴冷汗從後頸緩緩滑落。

他的目光便順着那滴汗水漸漸下落,纖長的眼睫在眼底垂下一小片陰影。

然後用拇指抹去那滴汗水,伸出舌尖,蛇牙微卷,将那滴汗珠勾進嘴唇。

棘的目光像幽閉的鎖,令我不敢輕舉妄動。

他忽然一愣,表情有些奇怪,像吃了什麽難吃的東西。

我反應過來,「噗」地笑出聲,“味道好嗎?”

棘歪了歪頭,輕「哼」了一聲,眼中泛起狡黠的光,他閃電般捏住我的下巴,彎下腰湊過來親吻,一股舒筋活絡油的味道迅速溢滿了整個口腔。

簡直瞬間提神醒腦,凎!

我一邊掙紮,又忍不住被氣笑,和他互相捉弄起來。

棘意識到我沒穿衣服,匆忙直起上半身向後退,我摟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于是一下子被他帶了起來。

他整個人都亂了,不知道該看向哪裏,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裏,身體緊繃的像石頭。

我親了親他臉上的蛇目紋路,又親了親他濕潤緊張的眼眸,低聲道:“棘,今夜月色真美。”

棘睜大眼睛猛地扭頭看了眼窗外,目光驚訝:大白天——

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臉唰地紅了。

“我喜歡你。”

我注視着他的眼睛,直白又大膽的說到。

人生有太多的意外了,我不想浪費和他在一起的一分一秒。如果哪一天,假如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會後悔。

沒有得到全部的你。

棘看起來像受到了什麽重大沖擊似的,全身僵硬,呆呆看着我。

只有生理沖動誠實的站了起來。

我沖他眉眼彎彎一笑。

棘微微睜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嘴唇顫了顫,嗓音啞的不行,“木、木魚花——”

他目光擔憂地望着我頭上的傷口,閉了閉眼睛,神情堅定地搖頭,“木魚花。”

“木魚花是什麽意思?”我假裝迷茫地眨了眨眼,手臂用了些力氣,在他耳邊小聲道:“沒關系,棘溫柔一點就好了,我沒那麽脆弱。”

然後輕輕舔了下他的耳骨,低吟淺笑,“還是說,你不行?”

他按住我的腰,頭微微後仰,側臉含住了我的唇瓣。

*昨夜

“我說,他是不是有點心浮氣躁啊?怎麽跟打了雞血似的?”

“你說棘嗎?”胖達一拳揍飛了只低級咒靈,手指抵在嘴唇上,憨憨地,“可能是急着完成任務去找桐吧——”

“哈?”真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不是才分開一天嗎?”

“你沒聽說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胖達不知道拿她怎麽辦才好,嘆氣,“真希,你的戀愛細胞都被戰鬥細胞同化了吧?”

“你個熊貓沒資格說我!”

“呵,人類。”“我打死你哦。”“對不起。”當夜,安室家

淩晨三點,安室透沉默地坐在床上,赤倮的背部貼着冰冷的牆面,一條腿懶懶地支起來,他将手裏那杯琥珀色的酒液一飲而盡,起身穿上利落幹練的灰色西裝,拿起手機按下一串數字。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

“風間,有個任務要拜托你。”他聲音低沉,“嗯,很重要。”

當夜,雪見家

晚八點,鈴聲锲而不舍的吵鬧。

雪見桐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但那鈴聲響個沒完沒了,吵死個人。

她陰森森地抓起手機,躺着接電話,聲音喑啞,“誰?”

“桐?我是真希,你聲音怎麽這樣,感冒還沒好?”

電話那頭,真希尚沒聽出不對勁,“這麽早就睡了?棘和你在一起嗎,打了好幾個電話他都沒接。”

“嗯,他出去買套了,怎麽了?”

雪見桐起床氣還沒消,腦子不太清醒。

電話那頭跟挂了似的,徹底沒了聲音。

雪見桐豁地察覺到不對勁,“等等,不是——”

“抱歉,打擾了,再見。”

真希絕情滅欲地挂斷了電話。

胖達叼着冰棍,含混不清地問:“真希?你怎麽這副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真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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