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一、雖然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但經過大家商議,一致認為青春美麗短暫,是人生絕無法重來的寶貴時光,一年一度難得的姐妹校交流會必須正常開展。只不過代替了以往的個人戰,今年下半場的交流會主題是——棒球!

第二、是虎杖悠仁抽簽抽中的!

第三、雖然雪見桐失憶了,頭上還受了傷,但身為東京咒術高專的咒術師,怎麽能因這點小事就退怯,該參加的還是要參加的,她也被分配了一套白色的棒球隊服,戴着标記「咒」字的棒球帽在觀衆席觀戰。

雪見桐不懂棒球,網球的話倒還知道一點。不過比賽比她想象中的有意思多了,比如「魁地奇」選手西宮桃,就騎着掃帚攔截了真希的全壘打,比如東堂葵,大家覺得看棒球打中他比打出成績更快樂,還有釘崎看到對方拿擊球器充作究極機械丸選手而暴怒,由此引發的大亂鬥。

不知道為什麽,望着清爽湛藍的天空,聽着操場上同學們笑鬧的聲音,雪見桐似在其中,又游離之外,她自認為對失去記憶這件事并不很在意,心安理得且随遇而安,對過去也沒有什麽留戀,可此刻竟有一些些寂寞和羨慕……

也許應該努力嘗試找回記憶,也許這并不是一件壞事。

她猶豫地點開手機相冊,大多是些關于咒術的文件資料,還有随手拍的花草風景,美味可愛的食物點心。沒有自拍,也沒有別的人物照,并沒有什麽值得一提的。

莫非我是個很注重隐私的人?

雪見桐一邊猜測自己的性格,一邊繼續劃着相冊,自己大概是沒有分類或者給不同文件夾命名的習慣,一堆都是系統自帶的照片——等等,這個相冊,鎖起來了?

她手指一頓,內心有點忐忑地将指紋按了上去,相冊被打開了。

裏面僅有一張照片。雪見桐瞳孔地震。

照片裏的畫面是深藍的夜晚,月色清涼如霧,背部光裸的少年側趴在床上,睡臉安靜乖巧。

相片邊緣的枕頭上,他的手覆在另一只較小的手上,十指相扣。

雪見桐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左手,倒吸了口冷氣。

“海帶?”

頭頂落下一小片陰影,少年輕柔的嗓音似有溫度,落在耳尖,燙的皮膚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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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見桐一個手抖沒拿住手機,狗卷棘眼疾手快地去接,雪見桐瞬間全身緊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地打開他的手,手機被猛地打飛出去,摔在地上,背面朝上。

這動靜不小,棒球比賽剛結束,衆人卻齊齊僵硬,寧願在大太陽底下暴曬,也不願意往這邊挨近一步。

部分人心聲:

【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為什麽狗卷前輩又挨打了啊啊啊——】

【棘!!什麽情況啊!!】

【不敢動不敢動不敢動——】

【怎麽辦……這種時候是不是悄悄走開比較好?為什麽你們都不動啊?!誰來救救我!】

【咋了?小情侶吵架了?我瞅瞅!】

雪見桐心髒狂跳,氣息都亂了,她一臉慌張無措,倒讓內心震驚的狗卷棘冷靜下來,他剛想去撿手機,發現雪見桐臉色微變,立刻止住動作,果然又發現她臉色好轉。

“蜜柑,大芥?”

狗卷棘慢慢蹲了下來,這個角度需要他擡起臉才能看到她的表情,也方便她能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這樣的姿勢,讓雪見桐更加慌得一批。

“啊、抱、抱歉!我剛才——”她無法控制地避開他的視線,開啓頭腦風暴想找到一個好借口,“我、對不起,啊、你的手,疼不疼?”

狗卷棘看都沒看自己手背上的紅印,搖頭,“木魚花。”

“哈哈哈……我們贏了哎……Yeah——”

【快住嘴吧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麽大家之前就已經歡呼過了啊!】

“鲑魚!”

狗卷棘露出笑意,紫眸似浸着水,漾着光,他從口袋掏出一柄印着熊貓頭像的小團扇,對着雪見桐扇了扇,然後将扇子遞給她。

“給我的嗎?”“鲑魚——”

鲑魚的意思,好像是代表肯定吧?

雪見桐怔怔接過團扇,視線對上他的,喜悅、柔軟、明澈、專注——

完蛋,再看下去就糟糕了,她現在的心态根本沒辦法直視他的臉。

“那個,我先回去了,謝謝你的扇子。”

雪見桐故作鎮靜自然地說,起身的時候有點猛,身體晃了晃,狗卷棘下意識地想去扶她,又突然猶豫,這個空隙雪見桐已神色堅強的立定站好。

她低着頭,壓了壓帽檐,輕聲道:“Byebye,狗卷同學。”

狗卷棘默默地望着她撿起地上的手機,漸漸走遠。

真希和胖達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有點擔心,剛想關心一下,卻看見狗卷棘倏地彎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竟然看起來還有點小開心?

讓人看了感覺怪微妙的。

胖達嘻嘻油膩地笑,熊身擰巴,“棘手機裏有什麽啊?你是不是看到什麽好東西了呀?”

真希睜大眼睛,“啊?有什麽啊?”

狗卷棘別開視線,忽地指着不遠處的自動販賣機,狀若無事,“生筋子?”

他明顯岔開話題,真希也沒追根究底的意思,小情侶之間的事她才懶得管,潇灑大步的離去,“啧,學壞一出溜。”

心神不寧了一下午,當天色暗下來,月亮升上夜空,周圍變得寂靜時,雪見桐煩亂嘈雜的心緒才終于跟着平複下來。

空調房裏的溫度清涼怡人,她剛剛洗完澡,正在漫不經心地擦頭發。

原來那個不靠譜的白毛老師沒有胡咧咧,她真的有個戀人,而且關系似乎還很親密。

但是那張照片……莫非是自己偷拍的嗎?而且是趁人家睡覺毫無防備的時候,還做賊心虛特地建了個需要解鎖的文件夾保存。

牙敗,牙敗牙敗牙敗——

【叩叩叩】

她正陷入某種奇怪的羞恥情緒不能自拔,外面忽然傳來了三聲規律的敲門聲。

高專的宿舍沒有貓眼,這個時間,是真希嗎,還是野薔薇?

因為是女生宿舍,所以她打開門的時候沒有猶豫。

以至于看到門外那人的面容,猝不及防地愣在原地。

狗卷棘也沒想到她居然剛剛洗完澡,頭發還沒擦幹,就穿着平時的那種小吊帶衫,微濕的卷發落在細膩光潔的肩膀和鎖骨上,臉頰嫣紅,焦糖色的眼眸水汽朦胧的。

他一時間忘記要說什麽,也愣住了,心髒只顧着怦怦狂跳。

牙敗,趕快說點什麽!

【也沒什麽,因為擔心你睡不着覺所以過來看看?】

【Hi我可以用咒言讓你一秒入睡比安眠藥有效百倍噢!】

【吃了麽?你剛洗完澡?】

狗卷棘緊張的手心冒汗,他張了張嘴,幹巴巴地吐出兩個字,“海帶?”

雪見桐露出一副「哈?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的表情。

這一刻她完全忘記了狗卷棘平時只說飯團餡料這類詞語的設定。

但下一刻她馬上想了起來,從善如流地舉起手,補救道:“海帶。”

狗卷棘一怔,嘴唇抿開一抹微小的弧度。

氣氛有所緩和,可惜之後相顧無言已經超過十秒,有點尴尬了。

這樣堵在門口也不是辦法。

雪見桐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輕聲道:“那個,要進來嗎?”

狗卷棘一呆,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眼睛亮起細閃的光,點點頭,試探地往前走了一步,偷瞄她臉上的表情。

【太好了,沒有生氣,不會打我】

他心裏好像有塊大石頭落地,熟門熟路地脫鞋擺放好,走到房間的中央,從床底下抽出一張方形坐墊,盤腿坐下,模樣乖巧規矩。

雪見桐打開冰箱,拿出兩瓶大麥茶,“喝這個嗎?”

“鲑魚——”

狗卷棘回應時習慣性地拖長了尾音,聽起來有點懶洋洋地,天然地就帶點撒嬌的感覺。

他看起來頗為孩子氣,少年感十足,雪見桐手指一顫,忍不住心髒抽痛。

【他究竟來過多少次?我怎麽不知道我床下還有坐墊?】

【這、這孩子成年了嗎?這麽可愛的弟弟……竟然是我男朋友?我犯罪了?】

【不、不對,我們同樣都是二年級……不至于、不至于。】

【總之先冷靜下來,冷靜。】

雪見桐拿冷飲瓶子冰了冰臉,抛開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走過去将大麥茶遞給他,彬彬有禮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狗卷同學。”

狗卷棘擰瓶蓋的手微微一頓,靜了幾秒,他接着擰開蓋子,将她手裏的那瓶拿走,又将擰開蓋子的這瓶理直氣壯地塞進她手裏。

雪見桐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狗卷棘掏出手機打字,屏幕橫舉着——【叫我棘】

雪見桐挑了挑眉。

他繼續打字,又道——【我是最喜歡你(包括失憶)的男朋友】

狗卷棘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神情嚴肅且真摯。

根本沒想到會飛來這麽一記大直球,雪見桐瞠目結舌。

這還沒完。

他噼裏啪啦又打了一串字——【照片,不是看到了嗎?】

像是有一小簇微燙的火焰在身體裏橫沖亂撞,雪見桐徹底方寸大亂。

“你說什麽?什麽照片!”

她大受驚吓,往後連退了好幾步,腳下一滑,向後仰倒。

狗卷棘趕忙起身扶她,卻被她慌裏慌張地拽了一把,也跟着向前栽去。

真是幸好那裏剛好有張床可以做緩沖。

狗卷棘本能地護住她的頭部,微微側了身體,跌進床鋪時順勢往旁一壓,就變成了他在下,雪見桐在上的姿勢。

“蜜柑,大芥?!”

雪見桐手忙腳亂地撐着他的胸口要起身,嘴唇倔強的緊閉着。

“咳咳——”

大概是不小心把他按痛了,狗卷棘眉心皺起,露出難受的表情,卻安安靜靜地沒有做出任何反抗。

他失落隐忍的表情,一下就把雪見桐擊中了。

【啊……我好像真的很壞……】

【但是……男朋友好像真的很好……即使被遺忘和拒絕了,也依然下意識地保護我……被壓痛了也不反抗……】

“抱歉。”

雪見桐微微動容,她沒有立刻拉開距離,維持着跨坐在他腰上的姿勢,輕聲道:“我會努力想起來的……棘。”

狗卷棘微微睜大雙眼。

“請再等一下,我一定很快就會想起來的。”

她那麽認真的承諾,狗卷棘的心軟成一汪春水。其實想不起來也沒有關系,他們總歸是在彼此身邊的,他可以陪着她慢慢來。

【好。】

狗卷棘在心裏鄭重答應,右手擡起,勾住她的小拇指晃了晃。

雪見桐彎眼笑了,“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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