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校園世界（六）
物理老師繼續上課，寧星洲正襟危坐，懷着一顆虔誠又認真的心，翻開物理課本。
昨晚上睡前他專門針對陸淵的情況做了個計劃表，目前他能想到的亟需改變的事情有兩個，一是幫助對方戒掉打架惡習，二是提高對方的學習成績。
甚至可以借由補課之名，讓陸淵同學感受一下溫暖的同學愛，彌補他那顆受傷的心！
“好，我們繼續看剛剛這道題。”物理老師回到講臺上，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這題啊，就是最基礎的電場題，套一下庫侖定律的公式，就能得出答案了。好，下一題……”
寧星洲一臉蒙圈。
這個老師說啥來着？啥定律？
他往陸淵的方向挪了挪，壓低聲音，小小聲地問：“你聽懂啦？”
陸淵斜睨了他一眼，沒搭話。修長的手指反反複複地翻着物理課本，好幾分鐘後總算停了下來。
他把書本往寧星洲的方向推了推，手指在一行英文字母上輕輕點了兩下——庫侖定律：F12＝F21＝KQ1Q2/r。
寧星洲神情嚴峻，盯着那串半英文半數字的等式看了許久，小腦袋裏充滿了困惑不解。難道物理……就是數學和英語的結合體？
每個字母和數字他都認識，怎麽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呢？
不開心地鼓起臉頰，圓溜溜的眼睛一轉，計上心來。連公式都看不懂，寧星洲幹脆放棄了先前妄圖教導陸淵學習的想法，轉變戰術。
“嘿嘿，你物理成績是不是挺好的呀？”寧星洲歪着腦袋看着陸淵，眼睛亮晶晶的，盛滿了期待與崇拜。
“嗯，還不錯。”在這樣的目光攻勢下，陸淵愣是硬着頭皮認了。只是握筆的手微微顫抖，耳根也有些發燙。
想到自己每次堪堪及格的物理成績，陸淵心中無比心虛。可是對方那種崇拜的目光太過唬人，讓他一時好勝心發作，堅決不能承認自己不行！
“那我以後有不會的問你好不好？其他我會的科目你也可以問我。我們一起好好學習，互幫互助呀？”寧星洲的嗓音軟乎乎的，像根小羽毛似的在陸淵心裏掃來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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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心裏很清楚自己的物理水平有幾斤幾兩，不然也不會找個基本公式都找半天。一旦答應了，就會很快暴露自己的菜。
應該高冷地拒絕掉。
他們才剛認識兩天而已，沒道理對方提的要求他就要應下。
“嗯，好。”陸淵木着臉，口不由己。
許是吃軟不吃硬慣了，對上那樣期許的目光，他不太能說出拒絕的話。
他已經攢下了小半年生活費，是時候瘋狂學一波物理了，他面無表情地想。
寧星洲翹起嘴角，眉眼彎成了月牙兒，他的手掌虛握成扇形遮擋在嘴邊，用僅有對方能聽見的小小氣音說：“你人真好~”
說完，他收回視線，努力地聽着天書。啥也聽不懂，像是在念經。
聽着聽着，意識漸漸飄散，他拿着筆，腦袋一下一下地點着。隐約中，似乎做起了白日夢，夢裏的他不用學什麽勞什子的物理，甚至可以反重力地飛到空中，拳打腳踢各路野怪。
“砰”地一聲，大腿猛地撞到桌底，疼得他瞬間驚醒。對上班上同學和老師探究的目光，他窘迫地恨不得能原地消失。
嗚嗚嗚為什麽夢裏的動作會帶到現實裏啊！這才轉學第一天，丢人丢大發了！
“新同學，有事嗎？”物理老師記性不太好，沒能記住轉學生的名字。
寧星洲心裏已經淚流成河，面上卻強作鎮定，矜持道：“沒事，就是腿太長，不小心撞到了。”
班上響起一陣哄笑聲，物理老師推了推眼鏡，“哦”了一聲，沒再細究，繼續講天書。
陸淵視線下移，瞥了一眼同桌的“大長腿”。這都算腿長的話，那他這腿，豈不是壓根就塞不進桌底？
他這同桌，還怪可愛的。明明一點都不了解他，就因為同意教他物理，就誇他“人好”？
指尖漫無目的地轉着筆，陸淵盯着手中的物理課本，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從記事以來，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誇他好。
……
下課後，一群女生圍了上來，眼睛放光地盯着寧星洲，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哈哈哈哈，星星你剛剛上課是不是睡着了？老李頭傻不愣登地看不出來，竟然還一本正經地發問了哈哈哈哈哈！”
“就是！這熟悉的配方我們懂的~李老師的課一直很催眠，我以前也幹過這事，不過動靜沒你這麽大~哦對了，我叫趙冰凡，眼熟一下我呀~”
“哦哦哦還有我！剛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虞曉，咱們班的物理課代表。”
……
被一群女生堵着，寧星洲又懵逼又窘迫。尤其是上課時的丢臉事被翻來覆去說，讓他覺得很沒面子。
可女生們這麽熱情，他也不好意思冷臉以對。只能拿出十二分的記憶力，努力将說話女生的名字和樣貌對上號。
“真吵。”陸淵站起身，目光涼涼地掃過那些女生，視線落在寧星洲身上時頓了一下，也沒打招呼，踢開凳子就往外走。
“诶？你幹嘛去？”寧星洲探出腦袋，條件反射地想要跟上去。
他還想趁着課間跟對方加深下感情呢，結果被女生們纏得焦頭爛額。
“尿尿。”冷淡的聲線隐隐夾雜些不耐煩。
寧星洲微囧，被對方直白的用詞驚到了。他尋思着自己毫無尿意，跟着去未免太猥瑣，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座位上，繼續遭受摧殘。
“诶星星，我跟你說，陸淵不是什麽好人，你可千萬別跟他走太近了。”
“嗯嗯！又粗俗又野蠻，沒事總愛跟校外的人打架，盡敗壞咱班風氣！”
“對對對，最關鍵的是，他媽媽是個小三，都被原配打上門了還死皮賴臉地不肯退出，想要跟着那男的。”
“他爸也不是什麽好鳥，就仗着家裏有錢，不知道出軌過多少次。陸淵就是兩個人渣生出來的種，骨子裏就不是什麽好人，又在那樣的家庭環境裏長大，還不知道染上多少惡習，離他遠點總沒錯。”
寧星洲聽得眉頭直皺，越往後聽，心裏越不是滋味。沒有接觸、沒有了解就沒有發言權，而這些說着勸誡之語的女生們，又能了解多少呢。
原書中陸淵之所以會自暴自棄走上不歸路，與周圍人的态度怕是脫不了幹系。
他皺着眉頭，一臉認真地望着說話的女生，淺色瞳仁透着惱意，“他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跟他是什麽樣的人，有什麽必然關系？為什麽要拿父母定義他呢？”
“我們無法選擇父母，這又不是他的錯。倒是你們，不如試着抛下偏見看看，說不定會發現他也沒那麽糟糕。”
“可是……”女生們還欲說些什麽，上課鈴響，她們一哄而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陸淵倚靠在教室門口，聽着同桌嚴肅認真的話語，滿是戾氣的黑沉眸子變得柔和。
這是第一次，有人替他說話。
這家夥，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
陸淵哂笑一聲，雙手插着兜，踩着鈴聲的尾巴，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座位。目光觸及同桌可愛的後腦勺，突兀地生出一種想要揉一下的沖動。
作者有話要說： 庫倫定律下面那個是r的平方，正文平方沒顯示出來，別被誤導了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