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其實想說的話有很多，一個多月以來，經歷過太多的傷痛和思念，沉澱至今，竟已不知該如何說起，也許從他們必須要疏遠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會有今天，時光的流轉會淡化傷痛，也會淹沒所有的感情。

又是一陣苦笑在景凡的面上蔓延開來。

這樣的時候，裴宣卻開了口，聲音很輕，猶如嘆息，景凡差一點認為那話語不過是自己的幻象而已，但是，它們是真實存在的，在它們出口的一瞬間，景凡感到自己的心也随之一緊。

裴宣說：“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麽？”

景凡低頭一笑。說什麽呢？連你也知道我們之間可以有萬語千言，可你也知道那些話都沒有辦法說出口，否則便是你直接和我說，何須問我？

話雖如此，景凡卻不想再次沉默，裴宣可以邀請他來這裏見面，裴宣可以開口問出那樣一句話，難道景凡就連開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麽？

景凡看着他，伸手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這段時間你過得好麽？你父親看到網上的說法有沒有為難你？那些話有對你造成影響麽？”

想說的遠不止于此，這卻是景凡此刻最關心的問題。

手上被溫暖包裹住的感覺似乎很久沒有體會過了，而當這暖意再次出現，又仿佛從未消失。可能裴宣就是這樣沒出息的人，可以融化他心上寒冰的，只有這一點點的暖意就可以。

裴宣也看着他，“我爸爸沒有說我什麽，他知道我們之間并沒有那種關系，這全是網上胡亂猜測的，他和我說，不要受這些言論的影響，專心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還有，他知道你，也很欣賞你的能力，他說我不應該為了這樣的事就和你疏遠，清者自清，時間會讓所有的謠言都不攻自破。至于我過的好不好，還有我有沒有受到輿論的影響，”裴宣直視着他的眼睛，“我并不知道。”

他的最後一句不可避免地又讓景凡心頭一痛。

其實他怎麽會好，又怎麽會真的不受那些言論的影響，景凡注意到，莫說這一個多月之內，就是現在，自己在這看見他的這麽長時間裏，他都沒有露出過一個笑容，而他的消瘦，他眼裏分明的落寞，竟将那從未消失的冷與傲全部掩蓋下去。

景凡幽幽一嘆，輕輕以指腹摩擦一下掌中的那只手，更緊地将它握在手中，“我知道，不是你疏遠我，是我先疏遠你的，我不想看到網上有人說你的壞話，我想，如果我們少接觸一點，他們找不到借口，也就不會再繼續說下去了。說起來挺好笑的，”他苦笑一聲，“怎麽別人傳緋聞都是和女孩子，我和你兩個男人也能被說成那樣，甚至比男女之間的傳言更引人注目，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是為了什麽。”

他說的是真的，他這幾年來都很少看到網上傳兩個男人傳的這麽熱烈，當然不是沒有，但他們都是真正的情侶，也有照片作為證據，盡管有人抹黑也有絕大多數的人是送上祝福，景凡欣賞那樣的人，如果他和裴宣真的是一對他不會否認，可是……

裴宣的臉色似乎緩了緩，“娛樂圈傳緋聞，拿不出證據的也不少，無非就是看觀衆會對哪些事情感興趣好去多挖一點新聞嘛，這種謠言是很難禁止的，你看我們不接觸這麽長時間，網上的說法也沒見怎麽消失，與其這樣，那還不如做好我們該做的事，他們又拿不出證據，何必在乎呢？”

景凡用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向他湊近一點，原本的手伸過去攬住他的肩，“你真的不會在乎別人的說法麽？”

裴宣看着他，輕輕點頭。

此時兩人的距離很近，當真是近在咫尺，裴宣可以看到那人形狀很好的唇，因為喝過酒，還隐隐泛着一點水光，不知為什麽，自己的心也起了一絲躁動。

“好，”景凡笑意加深，“現在想想以前的那些想法還真是有點傻，以後我不會了。”

裴宣看着他，面上終于浮現出一抹微笑。

而這抹笑，卻讓景凡一瞬間迷失在其中。

景凡從未如此深刻的感覺到，自己竟有那般思念、那般迷戀他的笑容。

兩人現在又接了新的片子，但他們并沒有合作，拍攝的場地也不在一起，景凡一天之中可以看見裴宣的時候屈指可數，偶爾會在公司見到幾面，這個時候，倘若兩人是擦肩而過，景凡總會悄悄握一下那人的手，心裏會有一絲甜蜜彌久不散。

景凡依然會和裴宣一起吃晚飯，兩人一起走進其中一個人的家中的照片也被人偷拍下來放到網上，有人說，難道是他們和好了？

但還有人說，這種做法可真無聊。

兩人最開始傳緋聞是因為在電影中表現有點暧昧，加上現在同性相愛的題材又開始流行，最初的說法本來就以開玩笑居多，很多人都沒有當真的。

嗯，還是有人當真了。然後呢？有證據麽？別說那時，就算現在，也就只能拍出他們一起回家的這種無聊照片。他們本來就是朋友嘛，朋友之間去對方家裏吃飯聊天什麽的不可以麽？這個世界上兩個男人難道就沒有真正的友情了麽？

最初兩人因為緋聞而相互疏遠對方時，并沒有人站出來為他們說話，因為就算不說他們是欲蓋彌彰，這種做法也顯示他們的友誼太不堅定。而現在，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總算是可以不去受那些謠言的影響，可以坦坦蕩蕩地繼續他們的友誼，讓人心裏起了一絲敬意。

這天晚上下班之後，裴宣接到景凡的電話說自己不和他一起吃飯了，有個高中女同學邀請他一起去酒吧玩。

不知道為什麽，裴宣聽到這樣的說法，心裏有點不高興，卻還有一點擔憂。

不出裴宣所料，第二天，網上就有一條新聞引起軒然大波：“景凡甩了裴宣，和自己的高中女同學在一起了！”

娛樂圈挖新聞的手段向來是無處不在，何況景凡現在正是當紅時期，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中，而此時景凡和裴宣的緋聞風頭正盛，傳出這樣的新聞在網上不亞于驚天巨變！

一時間，評論如潮。

“呦呵，原來景凡的性取向還是正常的嘛，既然是高中同學怎麽這麽晚才下手啊。”，“景凡你居然不要裴宣了，我們恨死你了！”，“裴宣，不出來說句話麽？你們倆是為什麽分手的啊？”，“哎呀，這感情也太不堅定的啊，裴宣，你也趕快去找一個算了。”

裴宣還在電腦前為這些言論不知該做什麽反應的時候，家裏的仆人驚慌失措地來通知他千萬別出門，現在外面到處是娛樂記者！

景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昨晚喝的有點多，現在頭還是很痛，他洗漱好了也吃過早飯之後，本想到超市去買點東西，沒想到，一出家門就被各種人和攝像頭圍在中間！

無數拍照的聲音，無數的人發問，幾乎讓人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請問你已經和裴宣分手了是麽？”，“請問你們為什麽分手呢？”，“你和你的那個高中同學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呢？裴宣知不知道這件事？你們……”

每一個問題落在景凡耳中，不亞于心頭被狠狠一次，甚至已經無法說清自己此時的感覺。

景凡沒有理會任何人，淡定地改變了原定的計劃，向自己的車庫走去，後面的記者緊緊跟随，直到他坐上汽車揚長而去。

景凡特意去裴宣家附近看了看，那裏也圍了一群記者，也不知那個人現在怎麽樣了，會不會也是和他現在一樣，茫然無措，幾乎無法進行任何思考？

景凡的手狠狠在方向盤上砸了一下！

開車來到天籁KTV門口，并沒有記者跟着他一起過來，景凡還是沒有下車，就在車上給裴宣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景凡二話不說就讓他快來，和記者什麽話也不用說，到了這自己來給他解釋。

景凡放下電話，似乎此刻除了苦笑，再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裴宣想了一會，很平靜地換好衣服，讓司機準備好車子，他家的大門距離房子還有一段距離，記者進不來，他在大門內坐上車子就可以不去聽他們的問話。

裴宣開着車子行在馬路上，心裏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感覺，似乎壓抑着一種心情，亟待爆發，他也想去聽聽那個人會怎麽說。

可能裴宣還會去聽他說話的唯一理由，就是網上給出的他和那個女同學的照片僅僅是他摟着那個女人，并沒有更親密的照片。

來到兩人通常的那間包房，原本是自己等待的地方，此時卻看到了那個人，他坐在那裏，面前還有一瓶酒和兩個杯子，他只是坐在那裏，竟會讓自己的心頭一瞬間百感交集。

裴宣關上門，正想走過去，不料那個人卻站起身向他走了過來，裴宣沒有動，看着他慢慢走到自己面前，和自己對視。

兩人從未有這樣的感覺，彼此的眼中只留下對方的身影，恍若千百年來從未改變，他們眼中深邃的情意，便是漫漫江水也無法銘刻那真摯、那純粹。

這一秒，他們的心底同時斷裂了最柔軟的一根弦。

景凡走過去，将那個人緊緊擁入懷中。

依然無法說清全部的感覺，昨晚只是隐隐的觸動到現在卻已排山倒海，在別人問出分手、問出傷害的時候，他只知道自己從未如此牽挂那個人，這種感情早已根深蒂固，只是自己從未發現，所幸，現在發現，亦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