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所托非人

二人費了不少銀子才能探監,有莫輕塵在邊上幫忙擋着,衛城塞藥給君老爺也方便了很多。

“伯父最近怎麽樣了?”衛城關切地問道。

君老爺道:“我倒是沒什麽事,只是唉……”

君老爺重重地嘆了口氣,君如花道:“君家的處決下來了,上面說,看在我們君家從前為朝廷做過不少事的份上,從輕處置,只将家産全數充公。不過要待三弟被捉拿歸案後,才會放了我們。”

莫輕塵不悅:“此事與子玉并沒多大關系,東西被劫時他甚至不在現場,朝廷單單捉他作甚?”

君老爺嘆息道:“唉,都是子玉逃得太快,惹怒了朝廷,否則也不會如此。”

君如花卻道:“三弟那也是為了将東西追回,好還我們君家一個清白。我倒寧願一直待在獄中,也不希望三弟不明不白地就被朝廷處置了。”

莫輕塵咬牙:“此事分明就是連環計,若是被本少爺抓出幕後主使,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

這時君如月也道:“先前我聽獄卒說,莫老板也遇到了些麻煩。”

莫輕塵客氣道:“多謝如月姑娘關心,在下沒事。”

衛城還是頭一次聽到他自稱在下,不由多看了他兩眼。莫輕塵感受到他的目光,心想這家夥怎麽當着衆人的面就這麽看着他,都不知道收斂的嗎?臉皮到底有多厚?

君如月低頭道:“我還聽說,如今財神賭坊已分為兩派,亂做一團,不知莫老板回去看過沒有?”

這還真沒有。莫輕塵心中知道不妙,但是不好讓君家人憂上加憂,便說:“不過小事而已,我很快就能解決的,如月姑娘不必擔心。”

君如月點點頭,柳眉緊蹙,杏眼含愁,加上本就憔悴的面容,看起來頗有弱不禁風楚楚可憐之美。饒是莫輕塵心腸再狠,此刻見了君如月也總是忍不住放柔了聲音。

君如花看看自家妹妹,又看看莫輕塵,覺得這兩人看起來倒還般配。她妹妹的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如今看莫輕塵對君如月分外溫柔,說不定這事還真能成。

只不過聽說莫輕塵以前的事她也聽過些,就這麽把妹妹交出去,她又不放心。

君如花擡頭瞥到衛城,嘿嘿,有了,這衛少俠的人品可是誰都信得過的,有什麽事請他幫忙就好。

“衛公子,你過來一下。”君如花在那頭朝衛城勾了勾手指,打斷了衛城對君老爺喋喋不休的關懷。

君老爺松了口氣,終于結束了。不就吃個藥嗎,這娃子怎麽能扯出這麽多講究?可是人家是在關心自己,君老爺也不好意思打斷,實在是苦了自己耳朵。見衛城轉身,他忍不住轉身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耳朵。

衛城走了過去,問:“如花姑娘,有什麽事嗎?”

君如花又朝他勾了勾手指:“近些近些,附耳過來。”

衛城聽話地湊了過去,便聽到君如花笑道:“小女子想請衛公子幫個小忙。”

“姑娘但說無妨。”

“還請衛公子幫忙看着莫老板,別讓任何女子有機可乘,也別讓那些不懷好意的男子靠近他。”

“啊?”衛城一愣。

“你也知道莫老板生得惹眼,很容易被某些斷袖的盯上。我可不希望自己的未來妹婿在外面和其他的男男女女糾纏不清。”君如花撇嘴道,“他尤其招男人,你得幫我盯緊了。”

衛城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君如月看上莫輕塵了。他再一想莫輕塵平日那副老以為自己喜歡他的模樣,不由笑了出來,看來他是被男人纏怕了吧?

莫輕塵看到他與君如花有說有笑的,剛剛才勾起的嘴角不知不覺就撇下了。這家夥怎麽與其他女子聊得這麽開心?他不是喜歡自己的嗎?

再仔細想想,衛城也沒說過他喜歡自己,難道都是自己誤會了?可是他要不喜歡自己,幹嘛老偷看自己?

衛城沒注意到莫輕塵變來變去的臉色,只覺得君如月是個不錯的姑娘,身家樣貌與他都算匹配,加上君如璧與莫輕塵又是好友。若兩人能親上加親,那他也樂見其成。

“知道了,我會的,姑娘放心便是。”衛城笑着點頭。

“時間到了,我們先走吧!”莫輕塵走過去直接将衛城拖走,“君世伯,我們改日再來。”

君老爺道:“唉,你們都有事要忙,還是別經常過來了,牢房晦氣。”

衛城忙道:“君世伯別這樣說,我平日裏都沒什麽事做,可以常過來陪您。”

衛城說話一向注重禮儀,只不過他此刻被莫輕塵拖着,整個身子都是斜的,只有腳後跟在地面滑行,看起來實在失禮得很。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模樣難看,便掙紮着想推開莫輕塵站起來。

誰知莫輕塵抓他抓得更緊,語氣不善道:“誰說你沒事做?接下來的日子裏,你估計會忙得很。”

“我能有什麽事忙?”衛城覺得,他除了忙着瞎操心以外,就沒什麽事可忙的了。

莫輕塵挑了挑眉,拽着他衣領一把将他甩到外面去。衛城還沒反應過來,又被莫輕塵拖到了一旁偏僻的小巷子裏,見四周無人,莫輕塵才松了手,将他甩到牆角。衛城剛站直身體想同莫輕塵理論,莫輕塵便欺身上來一手撐着牆壁,将他困在牆角。

這陣勢是要幹嘛?衛城眨了眨眼,讨債?不對,現在應該是自己跟他算賬才對,怎麽反而是他先生氣了?

莫輕塵也沒搞明白自己在氣什麽,深吸了口氣,緩了緩情緒,才低聲道:“我們可能一時回不了劍林了。”

“怎麽了?”衛城不解。

“財神賭坊裏有奸細。”

“什麽?”衛城一驚,若真有奸細,莫輕塵不出面肯定是不行的。只是他傷未痊愈,只怕……

莫輕塵嘆了口氣,半個人靠在衛城身上,疲憊道:“財神賭坊裏有奸細我一直是知道的,但是具體是哪些人我也不清楚。我能走到今日的地步,靠的并不是什麽正當手段。當年不服我的人現在都可能反我。我若此刻倒臺了,日後定然萬劫不複。衛城,你能幫我嗎?”

“我……”衛城一時竟無法回答他,他已經見識過莫輕塵的手段了,也知道那在他衆多手段裏只是微不足道的。衛城沒法幫他做那些事,可他也沒辦法看着莫輕塵倒下。

到底該怎麽做?他忽然就迷茫了。

莫輕塵松開了他:“不願意就算了,你畢竟是名門弟子,确實不該與我這種邪魔外道為伍。”

“你并不是魔道的人,何必這樣說自己。”衛城無奈。

莫輕塵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現在雖然不是,但也不遠了。若非當日命懸一線,我只怕今生都不會與阿焰相認。”

當初在君如璧處見到莫離焰時,他就知道那人是他弟弟,因為莫離焰手上有道疤是他們兒時放煙火時不小心燙傷的。很嚴重,加上他當時年紀太小皮膚嫩,這麽多年了一直無法消褪。他知道自己弟弟長成這般優秀模樣的時候很高興,可是莫離焰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客,有他這樣的哥哥只會是污點,所以他沒敢認。

“不就是個賭坊老板嗎?不就多些手段嗎?不就黑白兩道的生意都涉及過嗎?在那道上混誰沒辦過點髒事,別人照樣亦正亦邪活得好好的,怎麽你就成邪魔外道了?”衛城咬牙,語氣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他不明白了,莫輕塵幹嘛要這麽說自己。他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沒到十惡不赦的地步。衛城眼中的邪魔外道一向是那些喜歡濫殺無辜的魔頭,莫輕塵這種級別的還差得遠呢!

莫輕塵看着他,只輕飄飄地吐出三個字:“你不懂。”

衛城道:“我不懂,你可以說給我懂。莫輕塵,你明明想有個人陪你,為何不能說明白些呢?一個人一條路走到黑,不是明智的選擇。”

不,明明是他已經沒得選擇了。有很多事是說不清楚的,就算能說清楚,也不代表他就會說。過去的事就像一道醜陋的傷疤,再訴一遍,就像是把那道傷疤再撕開一次。說得越清楚,傷口就越是鮮血淋漓,太疼了,他不想再感受一次。

他不想說,就不能怪衛城不懂,這人太傻,卻是真的對自己好。他已經害過他一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再傷害衛城,不僅對不起衛城,還對不起莫離焰,對不起君如璧。

他看着衛城,像往常那樣勾起嘴角,不正經地調笑道:“什麽叫本少爺想找個人陪着?難道不是你自己想陪着本少爺?”

他又擺出了那副“就知道你垂涎本少爺美色”的面孔,讓衛城看得無奈。不過看他恢複了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衛城也就放心多了:“莫兄說笑了,在下喜歡的其實是女人。”

莫輕塵腦海裏不由浮現出了剛剛在獄中衛城與君如花談笑風生的模樣,心情更壞了。

“哼!你就自欺欺人好了。”莫輕塵直起身子,“本座要回郾城一趟,你既然幫不了我,就別跟來了。”

“可你的傷……”

莫輕塵挑眉:“你擔心我?”

“你既是四弟的大哥,便是我兄弟,我自然擔心。”衛城道。

莫輕塵道:“那這樣吧,你留在洛城幫我辦一件事。辦完後就到郾城的財神賭坊去找我,可好?”

“何事?”衛城問道。

“也不是什麽難事,你就每日待在客滿樓裏,住我房間便好。那裏人多,打探消息也方便。你一打探到子玉的消息就來告訴我。若沒打探到也沒關系,等我事情辦好了會回來找你的。”莫輕塵又放柔了聲音。

“這樣不好,你……”

“好啦,就這麽定了。本少爺是回去清理門戶的,你一個外人在邊上不方便。”莫輕塵又道,“況且子玉的事也很重要,萬一他回來了,你在這兒也能幫忙接應一下。難不成,比起子玉來,你更關心我嗎?”

君如璧與莫輕塵,衛城自然更擔心君如璧。人心從來都是偏着長的,君如璧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感情自然不同。所以,衛城最後還是被莫輕塵說服了,留在了洛城。

作者有話要說: 無名劍,君如璧。劍林三弟子,萬千錢莊三少爺。君子如玉,這當然只是外表,實際上這貨就是典型的表裏不一,外表高冷內心貪財。看似目若無塵,實則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記個十年八年

赤炎劍,莫離焰。劍林四弟子,脾氣火爆,嫉惡如仇,人前高喊君子遠庖廚,人後卻燒得一手好菜。把菜煮好只是為了讨好某人,明明知道卻死活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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