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互訴過往

衛城扒衣服的速度很快,很熟練,還能小心地避開他身上所有的傷口。

他受傷的這段日子裏,每天給他包紮換藥的人是溫澤,幫他沐浴擦身的人是莫離焰。這些事他都不願意讓衛城動手,因為別扭。

可如今自己幾乎全身都暴露在衛城眼皮底下,莫輕塵不悅道:“看你這動作挺熟練啊,經常伺候你那幾個師弟寬衣解帶吧?偷吃了不少豆腐吧?”

“嗯嗯嗯,你說的對。”衛城敷衍地點頭應了兩聲,“所以莫兄無需擔心在下會趁機占你便宜。論外貌,三弟六弟都比你強多了。”

“哼!暮雲歸生得同女人一般,本少爺可不敢比。”莫輕塵冷哼一聲,尾音還沒拖完便吃痛大叫,“啊!衛池生,你在做什麽!”

衛城松開了按住他傷口的手,冷然道:“嘴巴放幹淨點,現在的你,我随時都能弄死。”

莫輕塵說他可以,但是侮辱他師弟的人他絕不會輕饒。

“本少爺說的是事實,為何暮雲歸出道以來掃平的都是采花賊?還不是因為他那張臉太招人了,走到哪兒就有采花賊跟到哪兒。”莫輕塵好笑道。

衛城冷笑:“那好歹也算為民除害,總比莫兄正派多了。”

“我不正派,那是我不屑正派。”莫輕塵還想嘲諷他兩句,忽然下身一涼,連忙拽着自己的底褲叫道,“你好歹也給我留塊遮羞布啊!別想趁機将本少爺看光!”

衛城嘴角抽了抽,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你若是覺得衣服濕噠噠地黏在身上很舒服的話,就穿着吧!”

“本少爺就是覺得這樣舒服怎麽了?”莫輕塵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其實都是男人,被看光了也不要緊,但是在衛城面前,莫輕塵就是覺得別扭。

衛城也沒多說什麽,打開藥箱找出能用的開始為他上藥。好在溫澤的藥箱一向都是防水防火的,否則裏面的藥粉早被泡成糊了。

衛城給他上藥的時候很認真,雖然一直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他常說的廢話,不過莫輕塵此刻卻一點都沒想過要反駁。

他看着低頭專注的青年,他想衛城一定沒注意到他們此刻的距離如此貼近,近到他能數清他上下抖動的睫毛。衛城的睫毛挺長,不過不密,根根分明,微微上卷,他看着看着,竟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了下他的睫毛。這種很想揉兩下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衛城頭一偏,皺眉道:“你想幹嘛?”

“沒幹嘛!”莫輕塵別過臉去,見鬼,他要是知道他自己想幹嘛就好了。

衛城只覺得莫名其妙,看了他兩眼又開始幫他包紮。

“是不是剛剛給你上藥的時候弄疼你了,所以想拔我睫毛報複我?”衛城忽然問了一句。

莫輕塵愣了愣,這才想起他方才确實疼過。不過他注意力都被轉移了,也就沒意識到。

“本少爺才沒那麽小氣。”莫輕塵撇了撇嘴,用不屑的語氣掩飾自己的心虛。至于心虛什麽,他自己也不清楚。

衛城好笑道:“這話從莫兄口中出來,最沒說服力了。”

在他見過的所有人裏面,莫輕塵是最小氣最愛計較的,雖然這可能跟他見過的人太少有關系。

幫莫輕塵包紮後,衛城才脫下濕衣,抱着莫輕塵的那堆去河邊清洗。此處荒涼,幾無人煙,所以他們可以這樣放肆地光膀子。

不過他們總歸還是要回到人群裏去的,染血的衣服穿着未免太招搖了,所以還是洗幹淨的,免得惹來麻煩。

衛城是君子坦蕩蕩,不過莫輕塵顯然不是這麽回事。他只覺得衛城那光溜溜的身體格外紮眼,可要說哪裏紮眼他又說不上來。

那身肉雖然緊繃有彈性,但不算白,怎麽都到不了紮眼的程度,可莫輕塵就是沒辦法像衛城那樣目光坦蕩。

衛城自顧自地清洗衣裳,沒注意到他的情緒波動。莫輕塵糾結了半天後別過頭用手撐着額頭,擋去部分實現,開口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對了,昨晚那群殺手入水之後為何會……”

“哦,我在河裏撒了癢癢粉,我五師弟的藥,藥效向來絕佳。”衛城道,“先前我就在劍上抹了軟筋散,他們到河中就會無力,若是想活命的會自行上岸。若是不想活的,癢癢粉的藥效發揮後,他們也沒辦法追過來。”

“你……你不是出身名門嗎?”莫輕塵愕然了,虧他之前還把衛城當成正人君子,可是這家夥完全有負他的信任啊!

衛城好笑道:“名門正派又怎麽了?師父一向都對我們說做人不能太死板。若是對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那我們也随他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可若是對手來路不正居心不良,那用點小手段也是可以的。名門正派就一定傻了嗎?”

呃……他一直是這麽以為的。

“再說你與我三弟交好,難道他在眼裏是個完全不用手段的人?”衛城笑道。

“那倒不是。”莫輕塵搖了搖頭,不過君如璧他太熟了,表面上清冷如月,私底下什麽手段有效就用什麽。

但是冷面冷心也是正常的,可衛城長得一臉溫和敦厚正氣凜然,任誰都想不到他會做出這種事吧?

“劍林規矩是不能殺人吧?你這一手定會死人,心裏沒感覺嗎?”莫輕塵又問。

衛城手一滞,低頭苦笑道:“怎麽會沒感覺呢?”

剛下山沒多久手裏就沾染血腥是他想都沒想過的,可是當時他沒有更好的選擇。他只能安慰自己說,那些是殺手,這世間少一個殺手就可以少死幾個人。

“他們不死就是你死,換你你會怎麽選?”衛城問。

一個認識的,和一群不認識的。一個亦正亦邪的,一群黑道出來的,衛城覺得自己選得沒錯。

莫輕塵想了想說:“我或許會出手幫你,但未必能帶你全身而退。若有危機,我還是會自己先離開的。”

“你我還未熟到那個份上,選擇保全自己也是正常的。我當時若不是有把握帶你全身而退,可能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衛城笑道。

莫輕塵搖頭:“我卻覺得,你不會。”

“或許吧……”衛城回憶了下自己平日的性子,就那喜歡瞎操心的勁兒就算走了也不會安心,說不定中途還是會折回去的。他這個人就是如此,很多人很多事都沒法放下。

莫輕塵又問:“衛城,你知道我是怎麽學會泅水的嗎?”

衛城搖頭,這麽醜的動作應該不是別人教出來的吧?

“呵,我六歲那年有人将我扔到河裏想淹死我,可我想活着便拼命掙紮往岸上爬。沒人教我怎麽才好看,也沒人會教我應該怎麽樣泅水,而我也只要能活命就可以了。”莫輕塵冷冷道,“衛城你沒經歷過那樣的生死關頭你不會明白,那時我才六歲,我拼了命地讓自己活下來。自那以後我開始怕水,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我是不會下水的。”

“對不起,我不該笑你。”衛城心裏很愧疚,他并沒想到莫輕塵有這樣一段往事。

莫輕塵冷笑道:“你不必道歉,我也并不在意。當年笑話過我的人不知有多少,我都挺過來了,何況你也沒有惡意。”

“為何笑你?又為何要為難才六歲的你?”衛城不解。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

“嗯。”衛城應了一聲,又道,“其實我也面臨過生死關頭,只是我比你幸運,當年太小,現在已經不記得了。”

莫輕塵好笑道:“不記得了你又怎麽知道有過?”

“我師父告訴我的。”衛城笑道,“我父親原是駐守邊城的将領,我出生那天恰好是周國侵犯邊城的日子,所以父親給我取名為衛城。父親骁勇善戰,一直死守邊城,兩年都未讓周國之人得逞。後來周軍沒辦法,便設計抓走我與我母親。那時我才三歲,被周軍綁在炮架上威脅我父親。他們說,我父親若不偷襲,便要将我炸成肉泥。若不是我師父及時趕到,我可能真的變成肉泥了。”

“你父親是魯陽王衛長卿?”莫輕塵一怔,倒沒想到衛城的身世有這麽大的來頭。

衛城點頭:“師父與我父親有些情誼,所以收留了我。只不過那年城是守住了,我衛家卻家破人亡。”

莫輕塵笑了笑:“都說劍林弟子個個都有來頭,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也不全是,我七師弟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因為戰亂無家可歸。好在根骨奇佳,被師父撿回來了。”衛城道。

劍林也算江湖一處淨土,能在那兒長大其實已經很幸運了。

“你師父撿人的水平倒是不錯,可惜他當年怎麽沒把我撿走呢?”莫輕塵有些遺憾。

“嗯?”衛城似乎沒有聽清。

莫輕塵笑道:“沒什麽,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正道規矩煩人得很,還是像我這樣的最是自在。”

也或許是他,從來就沒有當個好人的命。反正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兩天跑去上海面基了~這種時候就特別慶幸自己還有存稿。感覺人生有很多意外,心心念念計劃了大半年說去年的暑假去廈門面基,最後誰也沒去。結果半夜十二點多的時候忽然有人相約就意外地見到了自己以為五年之內不可能見到的基友。像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沖動瘋狂而又滿是驚喜。

所以我覺得,有些你覺得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其實是能實現的,只要你還存有念想。(づ ̄3 ̄)づ╭?~當然咱們是指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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