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梅長大後
李楠走上講臺，敲了敲黑板：“都停一下，我說個事。”
朗朗讀書聲被打斷，所有同學都擡起頭來，視線不約而同定在李楠身側的白晗身上。
雖然和他們一樣，都穿着校服，但這個女生卻将校服穿出了高級定制的感覺，站在講臺上猶如站在鎂光燈下，骨子裏散發着高貴矜持的氣質，讓人移不開眼去。
李楠手撐在桌子上：“這是今天轉來我們班的新同學，叫白晗。”
同學們沒說話。
李楠又說：“白晗同學初來乍到的，對學校和班級都還不太熟悉，同學們要多多幫助她，盡快讓她融入咱們這個集體。”
男同學們看着長相精致又漂亮的白晗，起哄道：“好，一定多幫助新同學！”
而女同學們則一邊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一邊悄悄左右打聽這到底是哪突然冒出來的，以前怎麽從未聽說過。
白晗對此絲毫不關注，自從踏進這間教室，她的目光就沒從牆角移開過。
林葉一個人坐在那裏，就像是和整間教室割裂似的，任何聲音都傳不到她那邊去。
自始至終，不管教室裏多吵多鬧，林葉頭都沒擡起一個。
白晗毫不加掩飾地打量着林葉，發現一個晚上過去，林葉還穿着昨晚那件被污水浸濕又染上了泥土和鮮血的校服，她縮在桌子後面，顯得身體格外瘦削。
頭發雞窩似的炸開在腦袋頂上，髒的都打绺了，劉海長的也能遮住眼睛。
她座位旁邊正是一扇大開的窗戶，寒風呼呼往進吹，冷的她瑟瑟發抖縮成一團，腦袋幾乎都要埋進身體裏，整個角落都被染上了一層陰郁的氣息。
确實，這種小孩，不管放在哪裏，都是會被排擠的對象，但她家庭的不幸絕對不是她被作弄，戲耍的理由。
如果沒有同學和老師的惡意對待，或許她也不會覺得自己早就被全世界所抛棄，徹底失去對人生的期待和鬥志，麻木不仁地任由別人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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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會自我放棄，淪為報社的工具。
白晗聽見李楠要給自己選座位，她抓了抓書包帶，直接朝着林葉的方向走去：“老師，我坐這裏吧。”
林葉這邊是衛生角，只有她一張桌子，最近的同學距離她也有兩三米遠。
白晗下來之後才發現她根本沒地方坐，略尴尬地站在原地。
李楠也緊張起來，她趕忙笑着解圍：“白晗同學，你初來乍到的，還是跟班長坐，順便讓她告訴你班上的一些事情。”
“不了，老師，能讓同學幫我把桌子搬過來嗎？我跟這位同學坐。”白晗固執道。
這大小姐犯什麽神經呢？怎麽主動要跟那個垃圾坐在一起？
李楠心裏生疑，頗為惱火，強行按捺住怒氣：“好，既然白晗同學要求了，那來兩個男同學幫忙搬一下。”
如果是給新同學搬的，男同學為了表現自己當然要積極主動，當仁不讓了，可新同學莫名其妙卻要跟那個雜碎坐在一起，就不願意動了，一個兩個賴在座位上，只當沒聽見。
沒指揮動學生的李楠怒氣都快寫在臉上了，眉毛一豎，正準備點名的時候，就看見兩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站在門口，詢問地看向她。
李楠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白晗，點了點頭。
兩個男人走進教室，快速把兩張桌子挪到了正常的最後一排，一言不發出了教室。
只留下林葉坐在板凳上，皺着眉看自己遠離的座位。
男人離開後，整個教室都炸開了鍋。
尤其是男生，一個個拍着桌子驚訝道：“卧槽，剛那是誰？吓我一跳。”
“這也太酷了吧。”
“确定不是拍電影嗎？什麽情況？”
這是小城市，保镖只出現過在電視劇裏，就連李楠也目瞪口呆，對白晗的身家背景又有了更新的認知和感慨。
“好，白晗同學就先就坐吧。”李楠對這個嬌滴滴的小公主也有了新認知，面上的笑容更谄媚了。
白晗對她引起的混亂毫不關心，全身心挂在林葉的身上。
她拍了拍林葉的肩膀：“這位同學，你把凳子往前挪一挪吧，這也不是擺放座位的地啊。”
林葉小幅度縮了一下肩膀，但沒有躲開她的手，聞言也沒有動。
還是李楠最後發話：“林葉，你坐在那同學們都不好扔垃圾了，往前挪一挪，別占着衛生角。”
林葉耷拉着的眼眉動了動，低着頭不聲不響地挪了凳子，坐下之後又恢複了之前整個人都要縮進桌兜裏的狀态。
她剛一過去，周圍的同學，尤其是她們前排兩個，立刻露出厭惡的神情，甚至誇張地捂住了鼻子，用課本扇風：“倒黴死了，這麽大的味道，以後還怎麽在教室裏待呀。”
白晗聽了，都不可避免地怒了。
但她看了林葉一眼，發現雖然對方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但顯然沒有一絲一毫生氣的跡象。
昨天那麻木的眼神和呆滞的表情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中，白晗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坐了下來。
李楠走後，教室裏又恢複了剛才的嘈雜和淩亂，白晗完全能感受到不少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只當不知道，一心一意找林葉說話。
白晗坐下沒多久，書都還沒攤開，小心翼翼戳了戳林葉的胳膊肘：“喂，你還記得我嗎？我們昨天下午，就……”她頓了頓，視線掃了一眼，發現不少人都在偷聽她們說話，含糊了一下，“我跟你自我介紹過的，我叫白晗，剛才李老師叫你林葉，你是叫林葉吧。”
林葉往牆邊躲了躲，側對着她，一個眼神都沒分過來。
白晗也不覺得受挫，繼續湊上去：“我們也算認識了吧，這個班上我誰都不認識，就你一個朋友。”
“哎，你怎麽不跟我說話呢，你在幹什麽呢？看書嗎？看什麽書呀？”白晗湊近了才發現，林葉不是低着頭在發呆，而是在做數學練習題。
不過她做題不像是別人那樣寫寫畫畫，而是就靠兩只眼睛看。
白晗吐槽道：“系統，難怪林葉前面學習成績不好，她學習的方法有問題啊，不知道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嗎？看能看出答案來？”
系統：“……她是因為沒筆和演草本。”
白晗：“……”現實生活中，她家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是名副其實的小康家庭，還真沒想到竟然有人上學連筆和本子都買不起。
白晗默默從書包裏摸出自己的文具盒和書本。
她的文具袋是白母從國外帶回來的，是原身最喜歡的迪士尼公主的周邊，公主穿着淡粉色的蕾絲花邊蓬蓬裙，帶着高貴典雅的頭飾，化着精致美麗的妝容，沖着她露出尊貴矜持的笑容。
文具袋手感很好，還散發着隐約的甜香味。
白晗拉開拉鏈，摸出來一支筆，翻開自己一個字都沒寫的白本，推到林葉跟前：“你不會這道題嗎？我會的，我給你講講？”
林葉依舊毫無反應。
白晗都已經習慣了她的冷漠和無視，自顧自邊說邊寫。
但是——白晗已經畢業數年了，如果是小學的數學題，那她絕對不在話下，可初中的數學題涉及某些方面的專業知識，有些套路她是真的不記得了，三兩下竟然把自己繞進去了。
原本只是想随便講講就讓林葉自己試試，順手就能把本子和筆遞過去。
誰知——一大頁紙寫的密密麻麻，白晗愣是找不到任何思路，急的滿頭是汗：“系統，就沒有做題的金手指嗎？”
系統：“……我是有技能補全功能，必要的時候還能操縱宿主的身體，但那是特殊情況下使用的好嗎。”比如當白晗的人設是醫生的時候，特定情節下就會自動觸發醫師技能，就連複雜的手術也能由系統代為完成。
但這個世界的原身并沒有學霸的光環加持，所以系統無法主動提供幫她作弊的技能。
白晗：“……”完了，她要被一衆初中生吊打了。
系統毫無誠意地安慰道：“你也不用那麽難為情，畢竟沒人知道你已經是成年了還不會做初中數學題，況且，原身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父母對她從未有過學業上的期待，所以她本身的成績就沒有多好，你本色出演就行了。”
白晗：“……”
林葉拉過自己的練習冊，徹底背對着白晗。
白晗：“……”委委屈屈掏出數學書，對照着公式認真解題。
最後白晗好不容易得出最後答案，但早讀也結束了，林葉把練習冊往抽屜裏一塞，起身就要出去。
白晗餘光瞄見她的飄過的衣角，趕忙叫住她：“等、等等，你去吃飯嗎，我多帶了……”
話還沒說完，林葉已經躲開她伸過來的手出了教室，白晗趕忙追上去，但因為被凳子絆了一下，耽擱了，出了教室連林葉的背影都沒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