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呼……走了。”溫煜松懈了繃緊的神經。

兩人對上視線,宋秋臨先不客氣地挑挑眉,溫煜後知後覺松開手,“抱歉。”

宋秋臨看着她,“這麽客氣?”

溫煜臉一紅,瞪着眼睛看她,明明還是那副淡淡然的表情,她卻總看出一些調侃的意思,“我不是對每個人都那麽不客氣。”

“那看來我一小時前和現在不是同一個人了。”

溫煜咬住後槽牙:這麽會頂嘴怎麽不去說相聲!

“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宋秋臨指指身後,“快打下課鈴了。”

下課鈴一打,就會有一堆人沖進廁所,到時候她們再出去更不方便。

“等等。”溫煜拉住她,有些別扭,“我的事你別往外說。”

宋秋臨聽她的語氣,就知道這大小姐不怎麽擅長做請求之類的事情。

“說話啊。”急眼了。

“嗯。”

宋秋臨卡着下課鈴回的座位,後座兩個不安分的立刻湊上來和她講話。

“诶诶诶,宋姐,聽說你早上記溫煜名字了?”

“也就你敢當面攔她記名了吧,別人都是背地裏偷偷記,免得被這小霸王盯上,和十四班那人一樣被堵在校外報複。”

“湯義,張右元,你們兩個很閑?”宋秋臨擡眼看看講臺的位置,老師還在講最後一道題,“還沒下課。”

班長大人都發話了,兩人沒再繼續。

結果這人前一秒才說好好聽課,下一秒就自己在三人讨論組裏發消息。

宋秋臨:嘴邊長痣的人常見嗎。

湯義擡眼看看這悶騷背影挺得筆直,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在認真做筆記。

湯義:多啊,我表姐就長。

湯義:聽誰說嘴邊有痣帶財運來着,一般都會留着。

張右元突然來了興趣,“那你看我現在去點還來得及不,我媽把我這月零花錢扣了一半,我現在特別缺財運。”

湯義拍拍她的肩膀,“有那個點痣錢,你不如多吃買兩口飯吃,而且你回去要是被看見臉上突然多個黑點,我可以保證,你剩下一半零花也得沒。”

見話題開始偏移,宋秋臨沒再說話,收起手機進入上課模式。

結果沒安靜幾秒,後方又開始有人猛拍她的肩膀。

宋秋臨斜過去一眼,眼神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兩人點點頭,手指卻在手機屏幕上飛舞起來。

張右元:宋姐你剛才在廁所和溫煜吵架了?

張右元:三班一個女生說親眼看見了,說溫煜表情語氣兇的不行,像是要把人撕開嚼碎似的。

湯義:她再兇,宋姐也不會慫啊。

張右元:也是,宋姐這背景沒必要怕她,可愛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暴發戶在她們老宋家跟前忒放不上臺面。

看見暴發戶兩個字,宋秋臨面色略有不悅。

說起來她和溫煜也沒什麽交集,頂多剛才被人壓在廁所“威脅”了一通,但很奇怪的,她就是聽不得這種明顯帶偏見和嘲貶的話。

宋秋臨:別人說什麽你倆就信什麽?

湯義:那我們不是來問當事人了嘛。

張右元:對對對你快說說,我可好奇死了。

宋秋臨:沒吵架。

湯義:那說人溫煜表情臭的……

宋秋臨:我不覺得。

她說的實話,小刺頭那臉色看上去明明脆弱的像是快斷氣的人。

湯義:……

張右元:您多說兩個字成不,我替您出網費。

放學,宋秋臨慢悠悠收拾包,湯義拍拍她肩,“今天打球嗎?下個月運動會有友誼賽,一起練練手。”

湯義和宋秋臨個兒都高,也不是死讀書的人,一般課間都會運動運動,湯義高一就主動進了校女籃,那會兒要拉宋秋臨一起她不答應,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反口加入。

“以後高三估計也打不了了。”

“今天不行。”宋秋臨搖搖頭,“家裏有事,你和張右元練。”

“切,她?”湯義一臉嫌棄,“定點投籃十個都進不了三個,我可別耽誤人時間了。”

“湯義你會不會說話。”張右元學習和運動和這倆優等生都差一大截,平時沒少被湯義開玩笑。

“沒事,我們小元雖然哪哪都不好,但這張臉好看啊。”湯義拍拍她的臉。

宋秋臨回頭看看她倆,嘴角蓄着笑,“好好保護這臉,別成天用臉接人球。”

張右元被她提醒極其自己前兩天用臉接球的慘狀,那疼痛感一下回憶起來,對湯義擺擺手,“就算你求我,我這星期也不會再靠近球場了。”

“走了。”宋秋臨收拾好站起來。

“拜拜。”

出校門,拐了個街角,宋秋臨坐上一輛黑色的轎車,把書包放在旁邊的座位上,說:“去醫院。”

車窗帖的降速膜,路邊的樹一顆顆看厭了才往後劃去,宋秋臨盯了會兒才仰躺靠下閉上眼。

不知道什麽時候有的毛病,她開始失眠,經常在床上躺到淩晨兩三點還沒半點睡意。

撐了大半個學期,臉色差了不少,被她姐發現架着去醫院。

宋晝的命令一向強硬,她的拒絕起不到任何作用。

“來了。”

女醫生長發半挽,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明亮好看,稍稍彎起就是如秋水的溫柔,很快就能拉近與患者之間的距離。

宋秋臨熟門熟路地坐下,不經意間瞄見她的牌子。

溫子洋。

之前到不覺得這名字有什麽,現在看見溫這個姓,腦中就浮現一張嘴巴塞的滿滿,還仰頭和自己炫耀的那人。

宋秋臨忍不住揚揚嘴角。

明明天生帶副蠢樣,卻偏要學人裝刺頭。

“看起來心情不錯?”溫子洋看着她問,聲音帶着女醫生特有的輕柔,“這周平均睡眠時間有多長。”

宋秋臨對上她的眼,莫名有些熟悉,随後張口,“六個小時。”

“嗯,好些了。”溫子洋點點頭,宋秋臨剛來那會兒每天平均睡眠低于四個小時。

“照您上次說的做了,效果還可以。”

之前溫子洋覺得她年紀小加上一中學業比普通中學重,推測只是學生常有的壓力失眠,沒推薦直接吃藥治療,就先建議她調整作息加輔助運動,睡前聽些助眠的音樂,如果情況一直沒有好轉再轉藥物治療。

“嗯,白噪音對于平穩心緒作用還是不錯的。”

宋秋臨眼睛朝左眺,落在地面,慢半拍回答:“是。”

她其實很想說,白噪音這東西對她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如果有效果的話就值得堅持,再觀察一周看看。”溫子洋收起筆,“其實你這情況可以不用每次特意過來,手機上問我一下就行。”

宋秋臨點點頭,說的卻是另一個意思,“還是來一趟比較好。”

畢竟得做樣子給宋晝看。

因為冬令時課表第二天才開始實行,這天晚上溫煜還是照常時間下課的。

普通班作業不多,四門主科分下來的作業還不夠人實驗班一門的份,她埋頭奮戰一小時解決了大半。

還剩小半主要都是語文英語的題,溫煜直接放棄,打算明早上交前直接去抄方洋的。

從初中起她偏科就嚴重,偏理,文科只要和背誦挨邊的她一律放棄,那會兒差別還不明顯,上高中後,單拎數學一門和英語出來減一減,至少五十分往上走。

突然又想通為什麽老巫婆讨厭她的原因了。

她是英語組組長,主教實驗班再加一個她們班,學習進度有明顯對比不說,還有個溫煜這樣的拉班級學習态度後腿。

說實話,溫煜天天聽老巫婆念學習态度這四個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軟軟。”有人敲門。

聽見是熟悉的聲音,溫煜擺弄直播機器的動作迅速停下,拖鞋都沒套好就跑去開門,“姐!”

門後的女人,一頭微卷的深棕長發披在肩頭,笑容溫和又親切。

“外面風很大嗎,頭發怎麽亂成這個樣子。”溫子洋聽見她糯糯的嗓音,今天一天在醫院接受的負能量都消散不少,笑着揉揉她的腦袋,“适應的怎麽樣。”

溫煜摸了下鼻子,她還沒敢和溫子洋說自己在新學校都“适應”成什麽鬼樣了。

但她又不能當着溫子洋的面說謊,畢竟她看過的心理書比自己寫過的卷子都多,她還沒那個狗膽在她面前耍大刀。

“好香啊,阿姨今天又做什麽好吃的了。”溫煜錯過話題,上前摟住她的胳膊。

溫煜從小就黏她,溫子洋前陣子出差,倆人好一陣沒見,她現在沒抱住她親一口就算不錯的。

“都是你愛吃的。”

她們家的晚飯一向是集不齊人的。

兩個家長天不黑不回家,蔣江又經常和狐朋狗友出去玩,平時如果連溫子洋都不在,就是溫煜一人包圓一桌。

其實她挺開心,有人在場她還得裝裝樣子,要是她一個人她就敞開了吃四人份,不過溫子洋一直說這樣暴飲暴食不好,私底下聯合阿姨一起監督她的進食量。

說實話,溫煜覺得自己吃多拉多和尋常人并沒有什麽差別,是溫子洋擔心太多了。

坐上桌,溫煜先亮着眼睛大塞兩塊紅燒肉,蔣家成家阿姨手藝特好,尤其是紅燒肉,軟糯彈牙,吃多少塊都不膩。

“小口多嚼。”溫子洋端着碗看她。

“哦。”溫煜嘴上應着,卻又火速夾了一塊塞到還滿當當的嘴裏,“姐,你今天又遇到什麽有意思的事了,快和我說說。”

小時候溫煜喜歡聽溫子洋講睡前故事,現在喜歡聽她将醫院案例,溫子洋會把握分寸,不會透露過多病人隐私,但還是會講的特別有趣。

“今天周一,沒什麽人。”溫子洋咬下一口菜,吃相比溫煜文雅得多,“就幾個失眠的。”

“哦……”溫煜并沒有失望,“治療”失眠這塊她還是得和她姐多取取經,“姐,你說中年婦女失眠什麽樣的可能性比較大啊。”

“怎麽了,媽失眠?”

“什麽啊,她到中年婦女還差十幾年的好麽,拉出去說是我姐都有人信。”她用筷子戳了戳飯,聲音減弱一半,“就一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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