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溫煜對楊秀枝擠出一個敷衍的笑，大步朝宋秋臨的方向走去，楊秀枝還想說點什麽，就被來做課前準備的數學老師打斷。

“楊老師，你還有事要說？”頭發半百的老者胳膊上挂着把黃色的大三角尺，兩手還捧着書本，看起來行動十分不便，但還是往旁邊讓了讓，“要我給你騰五分鐘？”

“沒事。”楊秀枝斂起火氣，對待數學組的老組長還是十分尊敬，“李老師您準備吧。”

“哦，那行。”老者用尺子指指邊上，“我看三班幾個小子不知道在鬧騰些什麽，他們班這節課是不是你的？”

“我去看看。”

随着楊秀枝高跟鞋遠去的聲音，全班人的神經都松了半截。

“呼……一大早這麽大火氣。”

“這麽大火氣是因為誰哦！”

做第一排紮低馬尾的女生轉過來，眼神極其不友好的瞪了溫煜一眼。

溫煜擡起下巴，毫不示弱的盯回去，甚至嚣張地做了個“怎麽了”的口型，順帶不忘挑挑眉。

這表情挑釁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那女生一下氣的滿臉通紅，還是邊上的同桌拉了拉她才回過頭去。

“切。”

講臺上李仁國拍拍手，拖着嗓子喊，“好了好了，翻到46頁，抽兩個人上來幫我黑板上畫一下圖2-5和圖2-6，其他人自己看一下，等會兒喊人上來寫步驟。”

溫煜手下意識往桌兜裏摸，結果掏兩了個空。

“等會兒課間我和你去四班拿書。”邊上推過來一本課本，李仁國要畫的兩個圖旁已經寫好了清晰的步驟。

字體不大，鉛筆的痕跡幹淨整潔，一點橡皮屑都沒有，說明這種例題對于解題的人來說連消遣都算不上。

“你不看嗎？”

宋秋臨桌上只攤了本練習冊，邊上還有一本題冊，聞言筆尖頓了一下，“我看過了。”

“哦。”

溫煜翻開46頁，頓了一下又擡起書看了眼封面，“你們都學到最後一本了？這學期不是才剛開始？”

“安啦實驗班都是這個進度。”後面的湯義拍拍她的肩膀，“我們班是稍微快了點，二班三班才學到這本的第三課左右吧。”

那也是比我們快了将近一本好嗎！

溫煜算是知道為什麽四班學習委員學的那麽認真，卻還總差十幾名擠進實驗班的名額。

最後一道大題總會有些超綱，底下那些按部就班的乖乖仔有幾個能在規定時間完成額外任務的。

而對于這些人來說也許只是寫個拓展題的難度，雖然難，但也有拿滿分的可能。

好在李仁國和楊秀枝不一樣，沒有給轉班生下馬威的習慣，全程沒給過溫煜一個特殊眼神，頂多在做題時路過她桌邊多待了會兒。

“字太醜了。”帶着粉筆灰的手指在她本子上點了點，李仁國砂紙搓過一般的嗓音響起，“我們這些年紀大本來就分不清a和q，你還潦草成這樣。”

溫煜撇撇嘴，劃掉他指的那個字母，重新在邊上寫了一次，“我寫的是o。”

前桌兩個男生立刻小聲笑起來，肩膀抖得不成樣子，一看就忍得很辛苦。

“考試的時候寫成這樣，我會扣你分。”

“考試的時候我會好好寫的。”溫煜右手支着下巴，“草稿紙上的字反正只要我一個人看得懂就好了。”

李仁國倒沒惱，扶着眼鏡認認真真把她的解題步驟看了一遍，沒發現除了字醜以外的錯誤，便默不作聲走去下一桌。

溫煜埋頭繼續寫題，偶爾用到課本上的公式她會翻找一下，畢竟一班的課跳的太多，她很多公式別說背，連見都沒見過。

起先溫煜還會往宋秋臨那邊遞過去半本，後來發現她一眼都沒瞟過來過，才突然明白過來，她那句“看過了”是什麽意思。

李仁國課堂節奏掌握的不錯，一節課下來溫煜依舊興致滿滿，別的不說，在實驗班上數學課确實享受，節奏快題刷的也爽。

四班的幾個人生怕自己落下一步，有點問題就舉手提問，太耽誤時間。

溫煜搓搓臉，習慣性雙手一撐往桌上爬去，準備補覺。

剛眯上演，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走了。”

“走去哪啊……”

“四班。”

……

溫煜雙手插在兜裏，不情不願跟在宋秋臨身後，她其實完全可以拒絕宋秋臨自說自話的幫助，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說不出她心裏想的意思。

五樓到四樓的樓梯除了吃飯時間都十分空閑，三個班的人恨不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拿來背單詞，很少有人會在課間來回走動，相比之下，一樓到三樓的樓梯間一下課宛若鬧市現場，打鬧聲哄笑聲不斷。

四班在走廊的最盡頭，溫煜有一步沒一步地跟在宋秋臨背後，有種自己才是那個被喊來幫忙搬書的苦力。

“你慢點吧，又不是你換班級，那麽急幹嘛。”

“還有十三分鐘上課，留三分鐘預習時間，你還有十分鐘可以整理。”

“……”溫煜小跑了幾步跟上宋秋臨的步子，到跟她并肩的距離才小聲吐槽，“你非得用這種語氣說話嗎，語調一點起伏都沒有，不知道還以為你是機器人呢。”

“到了。”宋秋臨在門前停下腳步，擡手敲敲門。

門是方洋開的，一整節課溫煜都沒來，發消息也不回，要不是她湯義告訴她溫煜轉班的事，她還一點都不知道。

“溫煜……”

溫煜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你幹什麽臉色這麽差。”

方洋搖搖頭，側讓一步請她進來，“你來拿書嗎？我都幫你收拾好了。”

“哦……”溫煜撓撓後腦勺，略有抱歉，“周末有點事耽擱了忘記和你說我轉班了，你沒生氣吧。”

“呦！刺頭也會道歉啊？錢終于塞夠了塞進實驗班了，開心壞了吧。”

溫煜擡眼往方洋身後看，才發現班裏那群人全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盯着她，與往常的注視不同，這次分明帶有很強的攻擊性。

說話的那人是學委的同桌，成績不上不上，私下經常和十四班那群人混在一起。

溫煜把手從兜裏拿出來，緩緩站直身體，沖那男生說，“怎麽了？羨慕？”

“羨慕個屁！老子那是看不起你！別以為仗着有個蔣江撐腰就自以為是，有本事讓他每天送你回家，不然我就找人整你！”顯然男生對溫煜的怒火積攢了不是一時半會兒了。

被一個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男生指着罵溫煜也不慫，往邊上擡一腳站到講臺上，輕輕一靠，“行啊，你這是主動挑釁喽。”

“誰還怕你了。”那男生一笑，表情有些欠，“怎麽了，害怕啊，要去找蔣江告狀？”

溫煜不為他的激将法所動，“告啊當然告，我還添油加醋的告，先告訴班主任，再上訴教導主任，最後再讓蔣江今天下午就找人堵你，你覺得這個順序怎麽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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