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秋臨姐姐, 你也來玩嗎？”女孩顯得欣喜, 但對宋秋臨顯然沒嚴洵對溫煜那樣有直接上手摟脖子的勇氣，她略腼腆地欠下身子，“一起吧。”
“不用。”宋秋臨拉過溫煜的手腕，面帶高冷，“我有伴了。”
女孩張張嘴, 帶怯意地擡眼看她，滿心柔情撞上堅硬的冰山，洩了氣地縮回來，沒敢再挽留。
“麻煩讓讓。”
宋秋臨側過身子拉着溫煜擠過狹窄的甬道往上走, 嚴洵在後面拽住溫煜的衣角，“溫煜姐姐……”
溫煜進退兩難，只能停下腳步，“你現在立刻回家, 過兩天就月考了還讓我在這捉到你。”
嚴洵洩氣地耷拉下肩膀, “我就玩一會兒不行嘛, 今天不一樣……”
邊上有個男生見她這樣委屈想出聲, 被身後的同學拽了一下, 趴在他耳邊提醒了一遍溫煜的豐功偉績。
“就到八點。”溫煜擡手看一眼表, 距離八點還有一個小時多，“我讓李晏然八點來接你。”
“明天不是周末嗎？說好了通宵的……”邊上一個女生小聲說。
溫煜板起臉，目光從她腦門上略過，後者立刻反應過來捂住嘴。
“你敢給我通宵試試。”
“好，我知道了。”嚴洵乖乖點頭。
溫煜原本就不喜歡她和這些校外的朋友混在一起, 這回正好被她撞上，再怎麽被訓她都認了。
兩人說話期間，那女孩一直盯着宋秋臨，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樣，溫煜怪異地瞧了眼此時顯得格外不近人情的宋秋臨，手指在她手心點了點，“走吧。”
酒吧開在二樓，門敞開的時候，各種味道撲面而來，刺鼻的酒精，濃重的香料，溫煜不适地揉揉鼻子。
果然嗅覺太敏感也不算什麽好事。
宋秋臨瞧見她硬生生将自己鼻尖揉的通紅，從兜裏摸出一只口罩來，“要？”
“要！”
溫煜抱住救命稻草似的将口罩戴上，然後貼着宋秋臨的方向靠了靠，她身上那股淺淡清冽的味道，在這酒吧裏就是她最後一塊保護區。
音樂聲很大，但沒有溫煜刻板印象中的群魔亂舞，除了中間的舞池，外圈的人都安穩地坐在位置上，交談玩笑，她們路過的時候有幾對眼睛瞄過來，那赤裸裸的打量讓溫煜不太适應。
“第一次來？”宋秋臨把貼着她那側身體的手從褲兜裏拿出來，往下，牽住溫煜的手，指腹的溫度有些低，正好給溫煜被攪得混亂的大腦一些鎮定。
“怎麽了，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天天來這種地方鬼混的人嗎。”她語氣強硬，手卻不能違背意願地緊緊回握住宋秋臨。
“嗯，确實不像。”可惜宋秋臨沒忍住嘴角那抹笑意，牽着她的手往裏面領。
“嗨。”一個穿黑色外套的女人端着杯酒走過來，嘴角蓄着笑，一雙上挑的桃花眼盯在溫煜臉上，“學生？”
溫煜睫毛顫了顫，沒回答。
她在生人跟前一向不太放得開，而且這個問題也不太好回答，等會兒讓人看出破綻，直接被安保攆出去就有意思了。
“抱歉，我吓到你了？”女人笑起來的模樣十分爽朗，不似單看那桃花眼時的媚氣，她站得有些近，溫煜嗅出她身上微微泛甜的香水味，類似于花香的一種，不算濃，還算好聞，“我只是覺得你還挺可愛的，一興奮就過來搭話了。”
女人對自己的目的直言不諱。
有的人好妩媚妖嬈，有的人則喜好清冷禁欲，但她不同，唯獨對那些個性叛逆的女孩挪不開眼。
像是河豚，明知道它會炸毛，卻總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它。
馴服一批野馬的過程才是最吸引人的，更何況收集這類的孩子，一向是她的喜好。
“我叫蘇蕰韻，你要和你朋友一起過來聊聊麽？”她側開身子，身後的位子上還坐着三四個氣質卓越的女人，一個個都眉眼含笑看向她們。
“她不喜歡聊天。”一道清冽的聲音插入，将蘇蕰韻費心築起的氣氛攪得一幹二淨，宋秋臨将手搭在溫煜肩上，捏着她的下巴，強行将她的腦袋轉過來對着自己，然後低頭和她說，“來，告訴阿姨，你對她沒興趣。”
蘇蕰韻嘴角的笑容一僵。
溫煜往後退了退，沖她擺擺手，“不好意思，我們來找人的。”
被明确拒絕，蘇蕰韻倒也不會那麽沒有眼力見，不着痕跡往她兜裏塞了張名片，笑道，“沒事，有緣再見。”
女人離去的背影挺拔，但不妨礙遠處幾個坐着看戲的朋友對她少見的窘境發出嘲笑。
“這的人都這麽自來熟嗎。”
溫煜從兜裏摸出那名片，還沒看清楚字，就被邊上一只手奪過去，“面善心不善，酒吧壞人太多了，小心被騙。”
溫煜噗嗤一下笑出聲，“同桌，你這語氣真的好像老媽子。”
宋秋臨發在她下巴的手轉到臉頰，捏住，軟乎乎的手感讓她心情漸好，“那你就記住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以後都聽你同桌的。”
溫煜被捏地嘴巴都嘟起來，不滿地皺起眉頭，“那您能帶我去找我姐了嗎，‘老媽子’。”
宋秋臨眸光凜了凜，眼底的深意讓溫煜捉摸不清。
看見溫煜一副毫無戒備的樣子，就想将人捆起來好生教育，但這陰暗面的想法只是一瞬便閃過，快的她來不及細想。
溫煜覺得她沉默的時間有點久了，就在她準備掙開宋秋臨的手時，對方先一步松開，“好。”
她的聲音有些啞。
或許宋秋臨自己都沒能察覺，但騙不過溫煜日漸靈敏的耳朵。
她不自在地拉拉口罩，将泛紅的臉遮全。
本以為宋晝會和個女皇似的坐在十幾個美女中間把酒言歡，但最後兩人是在吧臺那尋着她的身影的。
溫子洋就坐在她邊上，看上去意識清醒，這讓溫煜放下一些心。
至少那狐貍精還沒壞到灌醉她姐把人拐走的地步。
宋晝捏着手機，将屏幕往溫子洋那端側了側，後者撫開長發，傾身查看，從背後來看，兩人挨得很近，吧臺吊頂的昏暗燈光罩在兩人上方，倒是映出幾分鴛鴦成對的味道來。
“你們家沒有門禁什麽的嗎？”溫煜挨着宋秋臨站着。
她還沒想好一會兒自己過去打斷兩人的時候，要說什麽臺詞。
要顯得又帥又酷，不給宋晝一點反應的時間。
“我們家的規矩都是她定，你說呢。”宋秋臨反問她，然後給她推去一杯淺藍色的液體。
“你買酒幹嘛。”溫煜看見她手上也端着一杯。
宋秋臨含着杯邊，淺嘗一口，淡色的唇染上晶瑩，“最低消費。”
“你不能喝就別喝了，端着就好。”
溫子洋在告訴她溫煜的身體狀況的時候，不忘在酒精這一項上打了叉，雖說少量飲酒不會對她有太多影響，但這東西對于溫煜的身體來說終歸是個負擔，能別碰最好別碰。
“我怎麽就不能喝了，怎麽說也是過了十八歲生日的人了。”她嘴硬着，端起來灌了一大口。
初入口是淡淡的甜，但不等她回味那股滋味，那之後猛烈的酒精味道就竄了上來。
“哈……”她皺起臉，吐出被辣到的舌頭，“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麽好喝的。”
看宋秋臨一臉享受的樣子，她還以為很好喝呢。
“你為什麽不能喝還不清楚嗎。”宋秋臨語氣嚴厲，把那酒杯拿遠了，再傾身過來，拇指在她唇邊抹了一下，将溢出的液體擦去，“髒了。”
不止是周圍環境的暧昧，還是宋秋臨湊太近加上故意壓低嗓音的緣故，溫煜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目光在對方因為酒精而染得嫩紅的唇上停留片刻，她抽回視線，平靜的心湖泛起一陣不小的漣漪，水波一層又一層的蕩開，越發洶湧。
她不自在地捂住嘴巴，雖然只是短暫的一觸，但宋秋臨拇指碰的拿一下酥麻觸感卻一直留在那。
髒了，她是髒了。
思想上，髒得不成樣子。
一定是後遺症！一定是後遺症的緣故！等過陣子身體恢複過來，這些奇奇怪怪的感覺和反應肯定就會消失了！
溫煜死命安慰自己。
“張右元不是說你姐要開洗塵宴嗎，怎麽從頭到尾我就看見她和我姐兩個人。”
“說是把人都趕走了。”宋秋臨細長的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原本這個宴會就不是她的意思，張家小姐一廂情願罷了。”
“那個張小姐是喜歡你姐嗎？”
“喜歡？”宋秋臨手掌撐着臉，歪了歪，唇角慢條斯理地一挑，“你是說哪種喜歡。”
溫煜被她看的臉上一紅。
宋秋臨明明是知道她的意思的，卻偏偏故意問出來。
“她不是想追你姐嗎。”溫煜巧妙避開狐貍設置的陷阱。
沒逗到人，宋秋臨有些失望，“閑得慌而已，過兩天就換目标了。”
“我還想着正好把你姐和那女生撮合一對，她就能放過我姐了。”
宋秋臨沒答，視線放在遠處交談的兩人身上，悠地揚揚眉，“被發現了。”
在宋晝那野生動物一般的第六感面前，即便兩人專門找了個隐蔽的地方觀察，還是被對方很快察覺。
宋晝從餐廳開始就察覺不對勁。
宋秋臨司機停在門口的車太過明顯，加上宋秋臨和溫煜去廁所前鬧得那趟動靜也不算小，她發現兩人在跟着自己倒也不算難事。
只是沒想到，都跟到這來了。
溫子洋那小妹妹一雙快射出刀的眼神，毫不隐藏對她的惡意，宋晝倒是沒惱，反到生出要捉弄的意思。
她眼底精光一閃，輕聲喊，“溫醫生。”
溫子洋正在仔細查看她手機裏的資料和照片，這也是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你妹妹之前在別的醫生那看過嗎？檔案裏的病歷時間是從今年才開始記的，我需要更多的資料才好做判斷。”
宋晝睫毛低垂，好心情地觀察她認真的模樣，又拖着嗓音慢條斯理地喊了聲，“子洋。”
溫子洋眉頭一皺，終于有了反應，轉頭看她，“你今天喊我到底是為了你妹妹還是單純地要和我耍心思，如果是後者，那我可能沒時間再陪你。”
在她抱怨的時候，宋晝只是含着笑，帶熱意的目光淺淺，在她因有了表情而變得生動的臉上欣賞，等待的姿态像是縱容。
等人說完，她伸出手指壓在那還沒來得及合上的紅唇，緩緩靠近溫子洋，輕輕呵氣，“就不能……兩個都做麽，溫醫生。”
溫子洋本能察覺她的不對勁，身子正要往後撤，就被對方摁住了後腦勺拉過去。
唇貼上來一抹柔軟的觸感，鼻尖是洗發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不知收斂的始作俑者連她唇上肆意動作。
“我曹！”
溫煜猛地被氣得站起來，“光天化日不知羞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