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剩餘回合裏,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他們的戰況,那就是——純虐。
盛南進攻,用最短時間和最利落的姿勢突破;盛南防守,便穩得如拔地而起的高牆令人無法翻閱。
他的身形如風,在少女們的尖叫中奔跑着、揮灑着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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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結束。
盛南身姿傲人,立在大風裏給人一股桀骜不羁感,他站在三分線的地方看着面前早已累得氣喘籲籲的許漾。
“服不服?”
“盛南,你......”
“問你服不服?”
許漾咬緊腮幫,不再說話。
少年額間浮汗,他擡手一抹準備擡腳離開時,後方傳來許漾的嘲諷聲:“你以為,你這樣是在幫她嗎?”
盛南在尖叫聲裏頓住腳步。
他回身,問:“你什麽意思?”
許漾雙手撐在膝蓋上,正喘着粗氣:“老子告訴你,你不僅幫不了她,還會害了她,你救不了她。”
少年默默聽着,長睫輕顫似乎若有所思。
許漾露出的笑容令人不适:“你媽是市長又怎麽樣,你成績好臉蛋好又怎麽樣,老子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裏,你根本護不住她,你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或許哪天你清醒過來,才明白現在的你所作所為有多麽的可笑。”
一番話說完,許漾得意洋洋的,仿佛輸的人并不是自己;他直起身子,看似友好地在盛南肩膀上拍了兩下後揚長而去,臉上的笑意十分意味深長。
盛南站着沒動,踩在三分線分界處,幾片落葉滾過來翻過他的鞋面。
為什麽會害了她?
答案揭曉在他轉頭的那一瞬間,他看見籃球場圈外的言慈,正被一大群女生圍着,那些女生正在将一個又一個尖銳的問題抛給她。
——你知不知道盛南是校花的?
——你為什麽讓我們男神給你出頭阿?
——他為你和籃球隊長單挑,你是不是心裏偷着樂呢?
言慈眼裏憋着不敢流出的淚,她張着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地搖着頭企圖解釋;她被圍困着,終于不可忍耐地捂着臉在人群中央蹲下去,仿佛這樣就能将自己藏起來似的。
“你還要臉呢?起來!”周萊一聲暴和。
對于霸淩言慈這件事,周萊可能會遲到,但是她永不缺席,此刻伸手直接一把滿滿抓着言慈頭發,扯着她的頭皮将她整個人提起來:“起不來是吧,我幫你。”
整顆頭顱都傳來麻木痛感,她屈服地挂着滿臉淚水被周萊揪着頭發提起來,那感覺就像是回到半個月前的夜晚,迅速抽走周圍所有的空氣,胸口開始不停鈍痛。
周萊用力地拽着她的頭發,迫使着言慈只能仰着頭讓所有人都能看見她的臉;周萊掏出一支筆來,用嘴咬掉筆蓋後,直接擡手就在言慈的腦門上落筆寫字。
額頭上傳來涼涼的筆寫感。
她不知道周萊在寫什麽,淚水奔湧而出時,恍惚間透過層層人群看到少年的身影地從這邊飛奔過來。
周萊丢掉筆,用手将她的劉海朝上推開,完整地露出正正方方的四個字呈現在衆人眼裏——爛雞臭婊。
哈哈哈哈哈哈哈——
爆炸般的哄笑聲中,好事者拿出手機來攝像,鏡頭裏是言慈頂着額頭上的污言穢語,面容扭曲,哭得撕心裂肺的。
逃無可逃的地獄,總是讓人深陷其中。
兩秒後,鏡頭出現裏突兀地出現個少年的身影,他撥開層層人群,擡手就扇了為首者一個耳光。
周萊被打得半天沒回過神。
那一巴掌很重,周萊嘴角裂開口子淌下一抹殷紅,她松開抓着言慈頭發的那只手,轉過臉去看打自己的人。
看清來者,周萊臉白了。
盛南比任何一個都要高出一截,散着戾氣站在人群中央,薄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給人一種望而生畏的壓迫感。他直直逼視着周萊:“別指望我說抱歉,是你活該。”
周萊捂着臉:“我活該?”
盛南餘光看見言慈慌亂無措地用手捂自己的額頭,話到嘴邊變得更毒:“一切的活該都是罪有應得,你不僅活該,還罪有應得。”
周萊半張臉都是腫的,完全可以想象那一巴掌的力道。
她盯着盛南那張臉,看了很久,說:“你的行為真給你這張臉減分,我會告訴老師的,老師會告訴你家長。”
盛南在一衆目瞪口呆中,丢下一句随你,然後伸手拉着言慈的胳膊就朝人群外走去。
他拉着她,在假山及涼臺的半路停下。
盛南松開她,從包裏掏出一張紙來遞過去,瞧她那委屈的樣子覺得心煩意亂的:“趕緊擦。”
言慈雙眼通紅的,她無聲接過來遞過來的紙巾,就往自己額頭上一陣猛擦,像是要擦去所有難堪的痕跡似的,一下比一下用力,直到整個額頭都被摩擦得通紅。
“你這樣擦不幹淨。”
他搖頭嘆着氣,重新抽出一張紙,在旁邊假山池裏打濕紙巾往她額頭上伸去;還沒夠到,就被她用手擋住:“不用......”
盛南對她的拒絕置若罔聞,面色不驚地撥開她擋過來的手,幫她擦着殘存的黑色字跡,動作很輕柔,過境春風似的小心翼翼。
言慈一下就崩不住了。
她摸着自己擦幹淨的腦門,嗚地一聲就抽抽噎噎地哭起來,真正的悲傷難過如閥門打開,一股腦地開始進行宣洩。
為什麽她要經歷這些?
為什麽是她不是別人?
盛南沒有安慰她,更沒有妄自打斷她,只是像是個回收站似的站在那裏,接受她在那一瞬間傾巢而出的負面情緒。
多年後的言慈讀到一句話時,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盛南——一個真正愛你的人,能夠接住你所有的負面情緒。
兩人上方竹葉在陰風裏跳舞,枝亞晃動如柔軟的腰身。
他看着啼哭不止的少女,喉結上下滾動着吐出一句:“很難過的話,你要不要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