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主公的親筆畫

山姥切和長谷部兩人一回到本丸的時空轉換器前,長谷部就局促的忍不住出聲解釋了:“主公……我的名字只是……我……”

他還在為他下意識在現主人面前脫口而出了前主人的姓氏,以此當做了自己的假名而惴惴不安,心事重重的害怕現主人誤解。誰都會有這方面的忌諱吧?

山姥切國廣搖頭。

他并不在意這件事,剛才如果不是當着其他人的面,他就直接安慰長谷部了。畢竟他都不認為自己是審神者,又怎麽會介意長谷部的假名是前任主人的姓氏或是誰的?

但是山姥切國廣知道現在不能這麽安慰,因為這麽說只是從他的角度去想,不能真正安慰到長谷部——他這段時間聽狐之助說話多了還是有長進的。“平常我沒聽你提起過黑田家,說的全是讨厭織田信長,為什麽問起假名你下意識說出的是‘黑田’?”山姥切平靜的問。

“……”長谷部情不自禁低下了頭,垂在身側戴着白手套的雙手悄悄攥成了拳頭。

在現主人面前一起讨論他的前主,這種感覺太讓長谷部吃不消了。但是主公問了,還在等待着。長谷部只能強行按捺下所有紛亂無措的思緒,嗓音低沉的說:“因為……黑田家對我,很好。”

他仍然沒有多說,連僅有的那一句話都是斷斷續續擠出來的。

“?”山姥切迷茫歪頭。

盡管他是想先問出這個話題再想順勢安慰,可現在他真的聽懵了。什麽意思……為什麽黑田家對長谷部很好,長谷部反而一個字都不提,平時挂在嘴上的卻是他最讨厭的織田信長。難道看起來熱情外向的長谷部其實是內斂的類型,越愛越深埋進心裏不說出口嗎?

完全沒想到……

山姥切越想越驚訝,被單下的表情逐漸微妙。

他還沒覺得有什麽,長谷部的臉色已經先一步變了,生怕主公因此以為他平時“主人主人”“絕對要完成主命!”之類的話都是假的。栗發青年加快語速,着急的開始解釋:“不是您想的那樣!”

心中一急,長谷部也顧不上什麽擔憂什麽誤會了,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交待了:“黑田家對我真的很好,因為太好了,我一度無法,面對……前主的死亡。”

“所以平時再也無法說出口。”長谷部承受不住的撇開頭,聲音越來越低,“他們和那個男人不一樣。但主公……我的意思不是……”

“我知道。”山姥切國廣直接打斷了接下來的話,他用被單猜都能猜到長谷部在擔心什麽,現在終于輪到他的安慰環節了。山姥切國廣為此已經搜腸刮肚了半天,他幹巴巴的努力說出口:“黑田家對你那麽好,喜歡是應該的。銘記他們是一種很好的懷念方式……這個假名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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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一說出來,山姥切國廣像是虛脫一樣,拼命拉扯自己的被單試圖遮住了臉,閉麥去了。

要思考并理解別人的想法,要說出這樣安慰的話,這些都太不像他了……這些強加在他身上的職責,讓他感到難受、無所适從中又有一些輕松的茫然。原來說出口這麽簡單嗎?

“主公……!”長谷部的表情頓時變得感動了。可他的眼神卻又介于希冀和不确定之間,那雙藤紫色的眼眸中正溢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的明亮光芒,他仍然攥着雙拳,有些不安的問,“您呢?在您眼裏……是什麽感覺?”

“什——!”山姥切國廣瞬間一僵。

他剛才的發言已經刻意規避了從審神者的角度出發,但他又不能說一些對長谷部沒有用的安慰,為難之下才磕磕巴巴的從第三視角中肯的贊同了長谷部。他已經竭力做到這種地步了,長谷部怎麽還沒有放過他?!

可是長谷部現在的表情……

山姥切垂頭喪氣的看了一眼,就意識到他完全無法說出拒絕回答的話。他真想收回前面的感想,突破自己……果然還是太難了。

山姥切國廣當場自閉了:“……”

——但他現在甚至不能自閉。

山姥切委屈的繃着臉擡頭,艱難的憋了半天。在長谷部分外希冀的眼神中,他的臉憋紅了。

這句話如果不說出來,那麽前面那些話的鋪墊相當于都白說了,可是他真的沒資格以審神者的身份去想,去厚顏無恥的說出……

“如果你忘了他們我才會……不高興。”山姥切國廣艱難的斷斷續續說道。

他蒙着頭轉身就跑,已經不想再留下和長谷部多說任何一個字了,背影落荒而逃。

“主公——您去哪裏?”長谷部猝不及防,臉上快樂狂喜的神情還沒洋溢起來,就連忙追了上去。

“回部屋休息!不要跟着我了!!”山姥切國廣悶聲回答,逃的更快了。

長谷部止住了腳步,怔怔地望着那邊,突然間失笑了。被哄好的栗發青年現在心情特別好,他篤定的在胸前抱起了雙臂,自顧自點了下頭,幸福的喃喃:“……這下主公總算承認了?”

壓切長谷部這振刀雖然在主人面前忠心又熱忱,但是不代表他就是死腦筋的老實類型。倒不如說……主人一直不願認清他自己的身份,這件事有時候讓長谷部也挺煩惱的。

……

一路跑到自己住的部屋前的山姥切國廣總算松了口氣,他彎着腰把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氣,在獨自一人的時候,他被單下的臉上終于不加掩飾,露出了一個不知所措的羞惱表情,嘟囔起來:

“長谷部真是……”

“山姥切?”一道含笑的熟悉嗓音在很近的地方響起。山姥切國廣瞬間吓得差點跳起來,被單都炸了一下,他結巴着回頭:“三三三三、三日月殿?!”

“長谷部先生怎麽了?”活潑的小短刀今劍蹲在廊下,用兩只手托着臉歪頭問,少年音又幹淨又柔軟。

安然坐在今劍身邊的是穿着一身內番服的三日月宗近,老爺爺面前擺着一張圓圓的矮桌,上面放了茶壺和杯子,還有一根筆和一條黃色的頭巾。看三日月的動作,他正在廊下拿着筆,準備往頭巾上寫些什麽。

“沒……什麽。”山姥切國廣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掩飾的壓了壓頭頂的被單,意識到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了。他以為回到自己的部屋前就可以放松心神了,結果是他忘記了三日月和今劍兄弟都已經搬到了這邊。

山姥切低着頭一言不發的路過兄弟倆,準備回屋子裏休息一會兒,他還沒從剛才的羞恥發言中緩過神來,只能在心裏拼命祈求三日月殿和今劍不要叫住他了,他已經沒有心力再打起精神應對了——尤其是最敏銳的三日月殿。

“山姥切先生看起來很疲憊啊,不如坐下喝杯茶怎麽樣?”今劍默契的收到了兄弟的信號,他開心的跳起來,仗着他的高機動一路像靈巧歡快的百靈鳥一樣跑過來,推着山姥切國廣坐到廊下。

“我,不——”山姥切國廣就是這一點不好,他總是來不及說出話就無措的被趕鴨子上架了。現在也是,他話還沒說出來,人就已經坐到了三日月面前,身邊又傳來小短刀的一串笑聲。今劍“嘿咻”一聲,用兩只手撐着地板重新坐下,擺出了一個非常悠閑自在的姿勢,他白到發光的纖細小腿開始垂在下面晃來晃去。

山姥切國廣手中被塞了一個茶杯,他低下頭,全身都繃緊了起來,警惕的不想說話,也沒有去看對面的三日月宗近,心情是充滿拒絕的。

沒想到,今劍把他按着坐下來之後就自顧自的在旁邊哼着曲子,開心的望着天空。三日月宗近也沒有對他說話的意思,微笑着悠閑的喝了兩口茶後,放下茶杯,重新拿起了那根筆,開始在黃色頭巾上畫畫。

“你這是……?”山姥切國廣捧着溫熱的茶杯壁,享受着安靜的氛圍,心情慢慢的就平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詫異的看向對面,情不自禁的詢問出聲。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條黃色的頭巾是三日月身上的內番服附帶的頭巾。頭巾是明黃色的,上面什麽花紋都沒有,三日月殿是覺得顏色太單調了想往上加點什麽嗎?

“哈哈哈,山姥切覺得怎麽樣?”三日月專心致志的畫完收筆,笑眯眯的帶着期待舉起黃色頭巾展示給他們看。

“哦哦!”今劍很捧場的先鼓起了掌,“三日月殿的山水畫還是這麽漂亮!不過中間那一條裂紋是什麽?山谷?唔……”他努力辨認。

今劍越說山姥切的表情就越空白。他狐疑的盯着那塊頭巾,拿不準要不要站起來快步離開,因為他不清楚三日月殿到底畫的是他的刀紋,還是一副類似的山水畫……或許只是他想多了?有誰會把別人的刀紋裝飾戴在頭上的?

“山姥切怎麽看?”三日月對今劍的猜測笑而不語,又特地點名問了一遍。他欣賞着自己畫出來的頭巾,準備往額上綁了。

山姥切當然是站着看——因為他有點坐立不安了。不管是不是,他發現他都沒辦法看着三日月以後天天頂着這樣的頭巾。他會特別在意那個花紋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覺得……天天戴的頭巾上應該畫點別的。”山姥切國廣掩飾的移開眼神,狀似鎮定的提議,“和三日月殿相關的……”

“唔,有道理。”三日月想了想,通情達理的接受了意見。他點着頭,态度真摯的微微傾斜上身過來遞上了筆,然後認真請教道,“山姥切想怎麽畫呢?”

老爺爺說着就把黃色頭巾翻了個面,換成另一邊空白的鋪平在山姥切國廣面前,等着他去嘗試。

“……我?”山姥切有些猝不及防,可是他擡頭看看,三日月殿的态度很認真,今劍也期待又感興趣的歪頭望着這邊。好像沒人覺得他會畫壞一樣,山姥切下意識湧到喉嚨口的拒絕話語頓時卡住了。

“我記得,山姥切是刀匠國廣的第一傑作?也是這個本丸的初始刀吧?”三日月回憶了一下,贊許的說,“平時處事是很優秀,但是山姥切卻總不認可自己的行為呢。”

“……”他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山姥切國廣又不是全然自卑的性格,一時間認同也不是,反駁也不是,根本沒辦法繼續這個話題了。

山姥切別扭的急着跳過這個話題,拿過筆就冷靜了下來。他認真盯視了幾秒鐘後,一氣呵成的在頭巾上畫出了彎彎的新月。

“可以嗎?”他問。

“哇哦哦哦!”今劍鼓掌更快了,把臉湊近,端詳着那輪新月圓潤連貫的線條,拼命誇道,“山姥切先生好厲害!!畫的也很好看!”

“哈哈哈,非常不錯哦。”三日月同樣不吝誇贊,他和今劍一唱一和,自然的直接接過那條頭巾綁在了頭上,滿意的十分有氣勢的鼓着掌,“嗯,這樣一來,就是做內番的——老爺爺了呢,哈哈哈!”

三條家的兄弟倆心滿意足的說笑着開始喝茶了。

山姥切國廣在這種氛圍中也不知不覺的放松了下來,坐在廊下靜靜的看向了庭院中的風景。

突然的,今劍冷不丁插了一句嘴,舊事重提:“啊,對了,山姥切先生之前不是想鍛神刀嗎?是因為本丸裏有什麽邪祟嗎?”

“神刀?”三日月宗近把臉轉了過來,對這個話題同樣起了興趣,他沉吟起來,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作為一個新住處,确實應該先祛除一下邪祟再住人比較好呢,或者斬除一些鬼物。不過我們付喪神是器物放置久了以後形成的靈怪,本丸應該不需要吧……咦,山姥切?”

藍發青年的聲線驟然遲疑了起來,三日月驚詫的發現那團白被單像是前幾天夜裏撞見鶴丸那樣,瑟瑟發抖了起來。

“不、不必用那種眼神看我。”山姥切國廣可憐的裹緊了他的被單,還在嘴硬,“我才沒有怕鬼……”

三日月和今劍對視了一眼,都收斂起了笑容。三日月用拳頭捶向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笑眯眯下決定道:“好了,我們去找膝丸殿。”

“唉、唉?!”山姥切國廣還不太明白,但今劍突然從他懷裏鑽出來,背過身直接抓住了他的雙臂和被單,往遠處拖去。

山姥切表情驚恐起來,像是一只被抓住了後頸皮的貓崽:“等等——幹、幹什麽?!”

“哈哈哈。”三日月笑而不語,卻态度自然的跟着彎腰,麻溜的擡起了山姥切國廣的腿,不顧青年的破音掙紮:“三、三日月殿?!”

——可憐的山姥切國廣就這麽被三條家兄弟倆連拉帶拽的拖走了,全程驚呆到沒一點反抗能力。最慘的是,因為今劍的身高比三日月矮很多,兩個人擡他的時候,導致他成了頭低腳高的凄慘姿勢。

“別擔心!別擔心啦山姥切先生!雖然我們不能立刻鍛出一位神社刀幫忙,但是鍛出一位斬鬼刀比較容易哦,只要找膝丸殿幫忙的話!”今劍說到前半句的時候很是遺憾,但是說起後半句的時候信誓旦旦。

“你們是在說……髭切?”

被拖走的山姥切國廣可憐巴巴的努力捂住頭上的白被單,掙紮力度稍減。

他恍然間确實想到了,膝丸天天念叨的那位兄長……确實是一位斬鬼刀?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長谷部(驕傲):我有主公送的日記本!

三日月:老爺爺也有保暖內番服,一整套哦。

長谷部:我……我寫下的日記都可以給主公看!随時告訴他我的心情!

三日月:哈哈哈,我有主公親筆畫下的頭巾?

長谷部(天崩地裂式失聲):什——qwq?!!

——争寵失敗的壓切長谷部,重傷,戰線全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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