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存在的理由

“好了,黑田先生我們過來……”秋山先生回過神,招呼着長谷部想把他新增的那部分臺詞商量着排一遍,栗發青年滿臉抗拒正要說話,場務已經在門口打了個手勢,提醒他們時間。

“中午了!我們先吃飯吧!走走走,我都餓壞了!”長谷部像是獲救了一樣松了口氣,唰的一下敏捷的從秋山指導和鈴木導演身邊逃開了。落荒而逃的背影像極了迫不及待等放學的小學生,第一個奪門而出。

他現在什麽都顧不上了——只要不逼他去說針對主公的那些臺詞,讓他幹什麽都行!

“……”鈴木導演的表情也變成了無奈。

有什麽辦法?當你的頂頭上司和公司董事一起在你的劇組裏時,還不是只能按時吃飯,別想拖延一點時間。

他搖着頭放棄了,拍着手發出清脆的響聲,示意大家先到這裏,都去吃飯。

熱鬧的排練場地中的氛圍一下子放松下來,大家都排着隊把臺詞本和刀交給道具組的工作人員,然後三三兩兩的往門外的餐廳走。今劍仗着速度快,搶先跑到山姥切國廣這邊,關心的問了一句:“你、你們排練的……還好嗎?”

因為到處都有錄制花絮用的攝像頭,今劍又不太熟悉大家的假名,只能委婉的這麽關心詢問。他小心的看看山姥切國廣,又擡頭去看看旁邊的髭切和膝丸,不能直說他在擔心什麽。

“還可以。”山姥切國廣含糊的低聲回答一句。卻壓低了被單、匆匆的一個人加快步子離開了,背影看起來有些狼狽。

“……真的不要緊嗎?”加州清光快步追了兩下,張了張嘴還是放棄了。他把手搭在大和守安定的肩上,糾結的看着那個方向喃喃。

“讓他一個人靜靜吧。”三日月搖搖頭,用眼神制止了沉不住氣想追上去的膝丸。

“相信他吧,我知道他一定會走出來的。”山伏國廣條件反射的克制住了他“咔咔咔”的爽朗笑聲,沉穩的這麽說着。具體的原因臺詞都寫的很明白了——他相信兄弟只是缺少一個整理思緒的時間。

兄弟,可是國廣的第一傑作啊!

“……?”鶴丸國永安靜聽着,滿心疑慮的沒有說話。他在暗中觀察着在場的所有刀劍男士——因為從很久之前,他就覺得有些人的态度不對勁了。尤其是髭切和三日月,是他的重點觀察對象,這麽一延伸之後狀況就一目了然了:他們态度不對勁的原因都和山姥切國廣有關。

但是,山姥切國廣有什麽不對?

這就是鶴丸國永現在所疑惑着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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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下哥哥是入戲太深了嗎?”小真嗣似懂非懂的仰起頭問。他是織田作家裏收養的七歲小男孩,有着一頭柔軟的黑色頭發,臉頰上還帶着嬰兒肥,總是很害羞的不敢用眼神直視別人。但是這一次他被選上了擔任幼年審神者的角色,真嗣在練習中表現已經比平時好很多了。

“真嗣,去吃飯吧。”織田作之助現在是劇組的工作人員,他幫忙點着收過來的道具和臺詞本,抽空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頭發,沒有多說。

比起別人,織田作之助心中有一些不同尋常的猜測。

“……”中也同樣,他表情一言難盡的回頭看着鈴木導演和秋山指導的方向,不知道該贊美他們的大膽還是該心驚他們這麽精準的戳着一群刀劍神明的痛點。尤其是導演還想再接再厲、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麽恐怖的舉動。

中也看着都替他們膽顫心驚。

餐廳裏,誘人的食物香味已經彌散開來。胖胖的店老板患上了一身全新的潔白大廚服,笑呵呵的站在其中一個窗口後,等着給人盛他得意的招牌咖喱飯——他的房子和店雖然全炸沒了,但後續有港//黑的人說來幫忙維修和賠償。

在他的店重新開起來之前,店老板幹脆收拾行李跟着進了劇組,他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別的辦法好報答救命的恩情,只能過來幫忙做做飯,盡一份心意了。

“矢野先生,我們……”膝丸憋了一下才把稱呼轉換過來,擔心的看着兄長。他已經打好了飯菜,準備找地方坐下。可是他特地眺望周圍,找遍了餐廳也沒有找到主公的身影,膝丸越發覺得心裏不安了。

“這裏沒有監控。”髭切挑了一個最遠的角落,把周圍檢查一遍後才放下托盤,安心的示意弟弟可以明說了。兄弟倆在桌前對坐下來,都沒有想動筷子的意思。

“主公真的不要緊嗎?”膝丸壓低了聲音問。他當時在念臺詞的時候是硬着頭皮,表演結束後卻越回想越糾結擔心。

“嗯,沒問題的,主公現在不需要我們的打擾。”髭切理解的輕聲說着,垂下了眼簾。

盡管這麽說了——他的理智也是這麽告訴他的:‘主公明白他們在做什麽,所以不要緊’。但是髭切在長久的歲月後,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了心中的煩惱和不知所措。

他們兄弟是平安時代流傳下來的刀劍,活的時間已經夠長久了、看淡了許多東西。對世間大多數的事情都覺得無所謂了。但這其中不包括一點——髭切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去傷害自己的主人。

哪怕是在主公的許可下,哪怕是以這種方式。

這種超出了底線行為的驟然慌亂感讓髭切心中無所适從,他知道弟弟也是這種感覺,所以膝丸才表現得格外不安。

髭切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曾經的今劍……也是這種心情嗎?”

膝丸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頭痛的捂住額頭嘆氣:“如果他真的被義經公用來自盡,傷害主人的感覺一定糟透了!”

“……唉。”兄弟倆繼續愁眉不展的對坐無言。

狐之助豎起了耳朵,放輕腳步的悄悄從桌下走過,各種提心吊膽。

它才剛從噓長嘆短的長谷部那桌下經過,又路過愁雲滿面的藥研藤四郎,現在還看到源氏兄弟在煩悶不安,大家都很關心山姥切大人啊。可是它找了一圈都沒找不到審神者大人,愁的狐之助有些毛禿。

小狐貍想了想,眼睛一亮,快速蹿出了餐廳,跑向了休息室。

“啊——山姥切大人!山姥切大人!”遠遠地,它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那道熟悉的白被單身影果然一個人躲在休息室裏安靜的吃着飯。

“山姥切大人!您不要緊嗎?!”狐之助擔心的一路飛撲,它把爪墊搭在山姥切國廣的膝上,開始努力眨巴眼睛,“如果還是心情不好,就摸摸狐之助的爪墊吧!人類喜歡這種治愈方式,審神者大人也可以試試!”

“我不用,狐之助。”山姥切國廣沉默的搖搖頭,他低下頭,臉上的神情意外的很平靜,“我沒事。”

“那您為什麽一個人躲在這裏吃飯呢?”狐之助仰着頭認真觀察他的情緒,還是不大放心。

“我……”山姥切國廣有些無言。

他低下頭,迷茫的注視着自己的飯菜,半晌才慢慢的回答:“我只是有些羨慕,劇情裏的山姥切國廣。”

狐之助:“……唉?!!”

這又是怎麽一說?!

“雖然那些臺詞讓我不太舒服,我也沒什麽好反駁的,就像臺詞的回答一樣,從誕生開始我就是仿品的身份,這點無法更改。”山姥切國廣的嗓音低沉冷靜,“我在意的是……舞臺劇裏的山姥切國廣被主公任命為近侍,盡管他不知道原因,他也會毫不動搖的繼續堅持做下去,這種心情我能理解。”

“而我自己不一樣。”山姥切注視着自己的雙手,沉默不語了。

雖然外表看不出異樣,但是他的身體已經被作為本丸的中轉器,無時無刻不運轉着這項最高權限,收集異時空的靈力提供給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們。他被狐之助稱為審神者,在名義上成為這個本丸的擁有者,他不再是聽從命令單純行事的刀劍,而成了向別人發布命令的角色。

……如果他是被主公任命的近侍,他也能堅定的繼續做下去,哪怕不知道緣由。可他失去了主人和堅持的方向,變成了這種奇怪的身份地位。以後他到底該以什麽理由不再迷茫呢?要知道,到目前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本丸正常運行而已。

而他之前怎麽都不願接受審神者身份的部分原因,是他意識到了——自己從此失去了一直以來存在的理由。

這就是他羨慕劇中山姥切國廣的原因。

“這是刀劍付喪神和審神者本質上的區別吧。”聽完的狐之助苦着臉,愁眉不展的抓耳朵,想來想去也只能期期艾艾的安慰,“……山姥切大人不要擔心,您遲早會找到心中的答案的。因為您已經是審神者了,已經存在了的事物不需要什麽理由啊!”

“……唔。”山姥切國廣低着頭想了半晌,很勉強的默認了。

小狐貍只能努力強顏歡笑,它在心裏默默流着淚安慰着自己。

嗚嗚嗚,好吧。

……雖然狐之助詞窮了,但至少山姥切大人困惑的是這一件事。山姥切大人沒有在意剛才臺詞中那些傷人的話,這就是最大的安慰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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