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環太平洋：終點之末
第72章 環太平洋：終點之末
自從之前怪獸對悉尼海岸圍牆做出迅猛瘋狂的攻擊之後，太平洋海底吞吐怪獸的那個缺口已經有幾天沒什麽動靜了。
暴風雨前的寧靜——
所有人的心裏都盤旋着同一個念頭。
這幾天來香港Shatterdom基地裏浸泡在無疑是有史以來最緊張凝重的氣氛裏,不論是駕駛員、還是文職人員、程序工程師抑或檢修機械工,都統統僵硬地繃着一根弦，片刻也不敢松弛脫力。
在極端壓抑沉悶的氛圍下,衆人的心理壓力飙升至了史無前例的最高值,以至于上機通感訓練的時候貝克特兄弟接連失準，洛佩茲姐妹出現嚴重的遮羞反應,漢森父子的神經元排斥現象加劇……斯泰克·潘特考斯特皺着眉頭認真地通讀了幾遍蔡天童和森麻子上交的報告書,終于松開了緊咬的牙關允許駕駛員們三五成群地出去放風找找樂子。
“你們有三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記得保持聯絡設備的開機狀态，不要太放松警惕,接到警報立刻回程。”
他萬般憂慮地囑咐說。
——可是一擡頭，升降梯前早就不見了一個人影。
“将軍——将軍！”饒是拄着拐杖也一瘸一拐地快步走來,從他背後出現的赫爾曼教授的臉上興奮之情溢于言表，“紐頓成功了！”
斯泰克将軍稍作遲滞，心頭飛速掠過一個聽起來極其不可思議的假設，“和怪獸通感？”
赫爾曼重重地點下頭，抓着拐杖的手指因過于激動而扭曲地彎屈繃直。
“快帶我去見他——”
話音未落，兩人已然步履匆匆地往實驗室的方位急速而去。
……
夕陽抹去了最後一縷天光，黏膩的細風浮蕩纏連，拂過面頰時還捎來些腐爛的蔬果味、魚腥味和混合着教人分辨不出的鹹膻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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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附近的貧民窟與悶濕沉重的基地內部截然相反的明快街巷裏，蘇栗滿目色調都是大張豔幟的花花綠綠，自己也不由得被帶動得頓感愉悅起來。然而面對周圍引人目不暇接的漢字字塊，模拟通感讓她充分體味到了查克一竅不通的苦惱心情，于是她掀起眉角沖他眨了眨眼睛笑道：“需要幫你翻譯這些字兒嗎？”
“不用”——查克雙手勾在褲袋邊沿，周遭盡是陌生的東方面孔，盡管口中沒有出聲，所要表達的意思也藉由強烈穩定的通感信號傳輸到了蘇栗的腦海裏。
蘇栗搖頭失笑，拉起他的手鑽出來來往往的人群，一頭紮進了街邊的小吃店。
查克聽不懂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更聽不懂對大部分內地人來說都如同外星語言的粵語，只得渾身不自在地坐在木頭矮凳上，規整修身的休閑常服跟藏污納垢的小飯館格格不入。
他把視線從泥漬斑裂的地磚上收回來，聽着蘇栗跟店裏唯一的服務人員——老板兼侍者叽裏咕嚕地交談了幾句，又嘴角帶笑地轉過頭來，從桌邊的塑料盒子裏取了幾只筷子遞給他一雙，“好像有幾輩子沒來這種地方了——我點了一盤餃子，是絲瓜雞蛋餡兒的……希望合你胃口。”
“什麽是‘餃子’？”用奇怪的口音勉強說出了那兩個在他看來代表不了任何實際意義的漢字，查克盯着盛放在盤子裏軟綿綿奇形怪狀的食物，被水煮得濕漉漉的，飽漲得好似快要滿溢出來。
——看起來意外的好吃。
“本來就很好吃。”在耳機上鏈接裝置的作用下聽到他的腹诽，蘇栗又笑了。她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實沒在悉尼見到過中餐館有賣這種東西——之前帶查克去過幾次，他最愛吃的好像是經過外國廚師改良版的澳洲口味宮保雞丁。
“就是把宮保雞丁裹進面皮裏，再丢到水裏煮一下。”她思考了有一陣子，最終給出了這樣的解釋，“但這次我點的不是雞丁，是絲瓜雞蛋。”
不一會兒，一盤冒着熏熱蒸汽的水餃被端上了桌。
“雖然香港的西化現象挺嚴重，不過在這種地方還是可以吃到很地道的中餐。”
蘇栗拿着一根筷子的尖端戳漏一只渾圓餃子的面皮，濃香鮮美的汁液立即從破裂的小口中漏了出來。
“嘗嘗看？”升騰缭繞的絲絲水汽背後，她連眼角都染着些笑意。
他不暇思索地同意了。
不過這玩意兒該怎麽用……查克動作極不協調地模仿着她的樣子，将兩根竹筷東倒西歪地夾在了指縫中。
“……你不會用筷子。”看着他滑稽的舉動輕輕“噗”了一聲，蘇栗早有預料地下定結論。
“……誰說的。”被一句話不留情面地戳中軟肋，查克額角一跳，立刻嘴硬地反駁道。
蘇栗擡起指尖敲了敲耳根懸墜的無線耳機，發出清脆的叩擊聲，“我聽見你在心裏抱怨‘這玩意兒該怎麽用’——喏，我教你，這麽用。”
她伸手探過來，小他一圈的柔軟手掌包住他捏着筷子的骨節，将修長手指一根一根掰開，調整好筷子倒插的角度再合攏指縫。
“這根拿反了。”忙活完這一切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她觀察了一會兒，最後點了點左邊那根被體溫蒸騰得微微發熱的竹筷。
“……真麻煩，我不學了。”
好不容易擺正了姿勢又在使用方式上犯了難，查克跟兩根筷子較了一會兒勁，終于放棄了掙紮把它們撂到了一邊。
“喂我。”像是逮到了什麽好機會，他嘴角一揚，遙遙指向桌面中央已經褪去了大量熱氣的水餃。
這麽多年來早就被磨沒了脾氣，蘇栗也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有時候太好說話，更別說幾乎回回都不得不拿他沒辦法地妥協——她覺得自己都快把他寵壞了。一面在心裏埋怨自己一面順着他的心意執起筷子，她的內心熟如昔稔動作卻因常年疏忽而顯得有些生澀，夾上一個餡料飽滿的餃子送到他嘴邊。
“注意一點兒，別燙到。”她不忘悉心地叮囑。
查克滿不在乎地一口咬了下去，結果被飛濺的汁水熱液燙得倒抽一口涼氣低低“嘶”了一聲。
一臉“我早就說過”的無奈表情，蘇栗夾起另一個水餃先自行吹涼，再放到他面前的小瓷碟裏。
就這麽你一個我一個地吃光了所有餃子，期間蘇栗跟老板拿好久沒說過因而有些生疏了的粵語熱絡地攀談起來。對方告訴她，香港第一次被怪獸入侵時還沒有現今的守護神“赤紅暴風”機甲，當時市區中心和相對割離的貧民窟都被損毀了大半，為了紀念這次天降橫禍并以示警戒，市民們在政府的默許下自己動手于怪獸遺骸上建造了一座寺廟*，用以祭奠在這次災難中死去的難民。
“在怪獸遺骸上？”上次來到香港基地根本沒來得及四處逛逛，蘇栗頗感興趣地确認般問了一句，忽而注意到雖然聽不懂但還在努力聽的查克，于是趕緊問了地址結了賬，拉着他往那座奇特的寺廟疾步而去。
“我想到那兒求個簽。”在途中向他解釋了寺廟的過往歷史以及具體用途，蘇栗遠遠地看到了橫卧在街道中央怪獸利齒下靜谧搖曳、不受風熄的燭火，聲音稍稍沉了下來，“就是一種可以用來祈願的東西。”
雖說她不怎麽迷信，可這總歸能搏來一絲心安。
查克對此不予置評，任由她牽着邁步與她并肩而行。
未曾想，懷揣的通訊器上警報紅燈在這個時候閃了起來。
富有節奏地忽亮忽滅三個來回，象征着基地召集的指令。
“……我們該回去了。”
硬生生剎住腳步，蘇栗猶豫了片刻，還是轉步走往回程的方向。
……
“有怪獸出現了？”
愛麗絲接到召集後就火急火燎拽着揚希趕了回來，第一個推開斯泰克将軍辦公室的門，還沒站穩腳跟就立馬出聲急切地詢問道。
“缺口處還沒有動靜。”手指發抖地捧着一杯純淨水，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的紐頓·葛澤爾勉強挂起一個強作鎮定的笑容，牙齒止不住打戰，身體也一陣又一陣地發出寒顫。
他鼻翼以下凝固的血跡分外惹眼。
“你怎麽了？”
愛麗絲關切地往前走了幾步，翠綠的眼珠圍繞着那塊刺目暗紅打轉，“……沒有動靜的話，那叫我們回來幹什麽？我點的龍蝦還沒上來。”
“沒什麽……只不過是我成功的和怪獸通感了。”
紐頓灌下一口涼水沖淡了滿嘴的血腥氣，神情十分狼狽卻又難掩自豪。
“什……”
不光是大呼小叫的愛麗絲，就連一旁向來沉穩的揚希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真的嗎？你發現了什麽？”
“關于這一點，我想等到駕駛員到齊了再說。”背對着他們一直凝望着戰時鐘的斯泰克将軍轉過身來，看着分外空蕩的房間擰起眉心，“其他人呢？”
幾分鐘後其餘的駕駛員們陸陸續續趕到，紐頓才在赫爾曼的攙扶下顫巍巍地站起了身，撐着寬大辦公桌的一角堪堪直立，面對着衆人清了清喉嚨開口道：
“炸掉缺口的計劃不可行。”
除了事先早有準備的蘇栗以外，不明就裏的幾人臉上堆滿了疑惑，高挑冷豔的俄羅斯女駕駛員更是擺上了一幅“你玩兒我？！”的不滿神色。
赫爾曼進一步說明道：“缺口張開并不意味着核彈能順利通過。缺口原本就能且只能讀取怪獸，就像超市裏的收款臺，讀取了條形碼才會放行商品。”
喘了口氣後紐頓接過話頭：“所以，你得僞裝自己的條形碼，好讓缺口認為你也是個怪獸。”
“……誰想僞裝成那種醜陋畸形的玩意兒。”一對棕色眼睛向上翻了翻，查克低聲嘟囔道，“我們要怎麽幹，給機甲穿上萬聖節服裝嗎？”
“當然不。”赫爾曼一本正經地否決，“只有外形相似可是遠遠不夠的——我說過了，必須有一樣的條形碼。
“換而言之，你必須鎖定并攀附在怪獸身上，才能進入缺口。”
作者有話要說：*寺廟：電影裏出現了一個鏡頭。求簽是個伏筆2333
估算又一次失誤，下章是兩只小怪獸入侵香港……
關于電影裏的香港街景，據導演說是貧民窟_(:з)∠)_後來不是也有很現代化的摩天大樓嘛XD就別扯到什麽對中國的誤解和偏見上去啦。我沒去過香港的貧民窟，描述就按照電影裏的場景了XD
其實我到現在都不會正确的用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