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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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一丘一身簡約坐在那張長桌後,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靜靜注視着手機鏡頭。

他穿一身字母印花白T,戴了頂純白色棒球帽,大半張臉被黑色口罩遮得嚴嚴實實,口罩上方還有一副金絲邊圓框眼鏡,他雙眼微眯,眼尾微微上翹,顯然是在笑着,眼裏含了層淡淡的溫柔光芒。

館內燈光是冷白色調,落下來覆在一丘身上,給他添了幾分清冷。

這身穿着與簡歲月上午時看到的他并不相同,可哪怕他換了服裝,戴上眼鏡與口罩,那雙眼眸始終不會改變。

是他。

那個上午時曾站在那幅畫前打量簡歲月的人,亦是跟簡歲月一樣去了祥記煲仔飯吃午飯的那個人,是那個原本穿着墨綠色T恤,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裏被憂郁所填滿的男生。

原來他就是一丘。

恍惚幾秒,簡歲月仿佛又再次看見那個身形瘦削男生的身影。

原本她只覺得那個男生十分奇怪,為什麽總是看向自己,現在則多了幾分不可思議,不曾想過這樣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竟是連劉程與柏芸這樣優秀的導演都喜歡的知名畫家。

簡歲月不知是否可以用“年少有為”這個詞來形容一丘,但在她眼中,他自身的确很優秀,于是他便也能得到這麽多人的認可。

盯着一丘這張正面照仔細看了片刻,簡歲月越發覺得照片裏的人對她來講有些熟悉。

這種熟悉不是那種昨日見了第一次,今天又見了他第二次的那種熟悉,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

越是仔細觀察一丘這張臉,簡歲月越是覺得自己似乎曾經在哪裏見過他,只是她一時半會兒實在回想不起來。不過,有些話她還是主動與一丘聊了起來。

歲月安好就好:一丘老師,我昨天中午好像看到你了。

歲月安好就好:是在想一家餐館裏。

若是一丘說對了那家餐館的名字,簡歲月也就可以百分百确定下來,一丘就是那個男孩。

一丘應是一直登在微博上,簡歲月的消息他秒回過來,比簡歲月想象中還要快上很多。

畫畫的一丘:你是指……那家祥記煲仔飯?

歲月安好就好:對的,就是那家。

歲月安好就好:我當時也在那裏吃飯,坐在一丘老師你的左斜前方。

畫畫的一丘:抱歉,我好像沒什麽印象了。

得到一丘的答案,簡歲月可以斷定就是自己多想了,其實昨日對方那真的只是無意中的幾瞥而已,否則他又怎會沒有印象。

除非他是在裝傻,但簡歲月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小,幾乎等同于無。因為一丘根本沒必要裝傻。

歲月安好就好:沒事沒事,我在哪并不重要。

歲月安好就好:我就是想說,一丘老師你畫得很好。

畫畫的一丘:謝謝,不過,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畫畫的一丘:難道我們之前就見過嗎?

一丘這話問到了點子上,簡歲月并未在聊天中有過任何關于識得一丘真容的說明,那麽她究竟是如何認識的一丘。

在這件事上簡歲月不需要做什麽隐瞞,是什麽就說什麽,告訴對方自己只是在他人的照片裏認出了他。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一丘沒有再發消息過來,簡歲月等了他兩分鐘,不見他回應也就不再多等。

一整天的時間裏,簡歲月的視線幾乎都沒怎麽離開過那個被她做滿記號的劇本,中途她與劉程通了一會兒視頻通話,聊的無非也仍是劇本內容。

只在通話臨近結束時,才終于由劉程提到了劇本之外的另一件事與另一個人——畫家一丘。

劉程告訴簡歲月,剛得到消息,三天後一丘的畫展還會在A市開展一次,同時還會公開他尚未面世的最新畫作,若能參加,那麽他們将會是有幸第一批看到這幅畫作的人。

時間定在晚場,屆時一丘仍會到場,劉程與柏芸都不想錯過這個能與一丘面對面交流的機會,一致決定三天後再去一趟,萬不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進場不是問題,一丘的畫展每一次都是免費開放。

看得出來,劉程對一丘是真愛,就像簡歲月對黑黑小白白那樣,甚至可以說愛得更加深切,畢竟黑黑小白白應是也曾在什麽活動中出現過,但簡歲月從未了解過。

簡歲月并未告知劉程其實他們已在昨日就見過一丘,仍為他們保留一份念想。

“對了小簡,你覺得一丘的畫怎麽樣?”與簡歲月說完畫展與門票的事,劉程将話題一轉重新回到一丘的畫本身。

簡歲月沒有立刻回答劉程這個問題,而是微垂眼眸,那些她所看到過的畫的內容一幅幅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她沉下心來用心感受。

“一丘的每幅畫都很有生機,每幅畫都感覺被他賦予了生命,給我的感覺就是那些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畫,而是有自己生命的。”

“那你想不想再去一次,見見一丘,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賦予了這些畫生命,讓它們躍然于紙上,也順便看看他那幅新鮮出爐的新畫作?”劉程順勢接過簡歲月的話問道。

這一秒,對方是什麽意思簡歲月全都明白了。

她很榮幸自己能再一次被劉程導演邀請,原本她也可以選擇婉拒,不過反正待在酒店也無事可做,倒不如再去看看畫展,湊湊這份熱鬧。

簡歲月很快答應下來劉程的邀請,與他約定三天後仍在藝術館門口見面,此次也依舊是他們三人組同行。

至于一丘,她沒有再與他聊天。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什麽關系,硬要說個關系來,大概也只是畫畫博主與博主粉絲之間這樣一層關系。

她的所有疑惑都已被解開,況且自己也已占用他部分時間,沒有再與對方聊天的必要,對方或許也并不樂意與自己多聊。

從微博退出之後,外賣通知也剛好發來,提醒簡歲月去樓下密碼櫃自取外賣。

簡歲月将睡衣換成休閑服,拿上手機與房卡下了樓。

三日之後,簡歲月又一次乘車在藝術館門口下車,從酒店到此處的這條路,她覺得自己就快要熟悉了,哪怕是親自開車,無需地圖輔助她也能自己過來。

與四日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她來時夜色已沉,氣溫相比白天時下降不少,沒有太陽的灼燙,空氣裏卻依舊漂浮着悶熱氣息。

周邊街道靜悄悄的,不見多少人影,只能聽見馬路上車輛穿梭的轟鳴聲。

沒想到短短幾日之內便又與柏芸見了一面,兩個人不再需要劉程的介紹,自動并排走在了一起,靠近彼此耳邊低聲聊起了什麽。

劉程看她倆聊得歡樂,反倒是他想插話都插不進去,成了三人當中那個唯一的局外人。

對于這件事,他倒是沒覺得不悅,看到另外二人聊得這麽開心,憨厚的臉上也不由露出笑意。

事實上,劉程原本對一丘并沒有任何關注,更不知道有這樣一位畫家的存在,一切都因柏芸對他很有好感,劉程才會跟着去做了很多了解。

若是只他跟柏芸二人,他大概會很緊張吧,而現在有簡歲月這個年輕外向的小姑娘在,也在無形中給了他一些幫襯與寬慰,他怕自己緊張,更怕柏芸會因自己的沉悶而感到無聊。

盡管明面上從未說過什麽,業界卻誰都知道他對柏芸有意思,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但不知為何,這件事久而久之竟也傳到了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柏芸耳中。

不過很顯然,柏芸與劉程應是互相愛慕的,畢竟柏芸不曾有過任何與劉程撇清關系的行為或者言論,并還答應他的各種邀請,一起看話劇,一同看畫展。

劉程願意相信,自己與柏芸将會有無數個以後,在這當中他也會尋求一個合适的機會正式與柏芸表明自己的心意。

三人有說有笑着進入展覽館,之後就都沉默下來,各自安靜地從通往大廳的走廊開始一幅幅欣賞牆上挂着的那些畫。

那些畫與簡歲月第一次來時沒有任何不同,但在畫框的左下角卻發生了些許變化。

原本那裏只有一個畫名的标注,這次畫展卻多了幾行文字,密密麻麻一些小字,需得靠近了才能看清楚。

簡歲月一幅幅畫湊過去看,意識到這些都是一丘的創作靈感,所有的畫都被耐心标上詳細備注,讓大家對這些畫作也能有更充分的了解。

在連續看了好幾幅畫之後,她忽然又沒來由地想起那幅《夢》。

那幅畫仍被擺在幾日前那個醒目位置上,簡歲月的視線當即移至左下角,卻在只看見短短幾個字後不自覺輕蹙起眉頭。

備注上寫明這是“一個名字叫夢的女孩”,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比簡歲月想象中的要簡潔太多。但事實就是如此,所有畫中只有這一幅的标注最為簡易。

不過這樣也足夠了,大家都能知曉,一丘的靈感就來自于畫中這位女孩本身。至于女孩究竟是誰,或許僅有一丘與那個女孩本人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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