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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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安好就好：一丘老師我們加一下微信吧，方便交流。

這個時間點不知一丘是否已經睡下，簡歲月卻還是給他發了條私信過去，靜靜盯着界面等待半分鐘。

在這半分鐘裏，她想到小白白以往多次在半夜時發微博，感嘆他自己在夜深人靜時依然要畫稿，她覺得一丘應該與小白白不太一樣。

半分鐘後不見一丘回消息過來，她也就沒有再繼續等待，直接将手機放回到床頭櫃上，平躺着目視上方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思緒逐漸發散。

随着開機典禮時間的臨近，簡歲月不覺得緊張，反倒是激動雀躍占比更多。

這四年來拍攝及參與的雖多，她也仍保持着剛進入大學時的那種心态，一如既往熱愛着影視行業。于是即便只是圈內衆人看來一場說大不大的開機儀式，她也始終帶着敬畏之心，感恩一切自己所遇所得。

她永遠将一部新戲的開機視作一個起點，而兩三個月的拍攝過程便是一段美好旅途。

簡歲月在今夜不知不覺中睡去，在次日早早睜開眼睛，從被窩中探出手去摸索手機。

夏季天亮的時候較長，六點多時已有點點微光透過薄薄一層窗簾，勉強照亮這間房間。此刻房內雖還陷在昏暗中，那些家具物品的輪廓卻也大致可以看清。

簡歲月點亮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時間，又将手機放回去，起床洗漱整理。

二十分鐘後，她在酒店三樓餐廳裏看見了秦以秋的身影。

秦以秋比她晚來一會兒，她一碗素粥吃了将近半碗，擡眸時不經意間注意到取餐臺前一抹有些眼熟的背影。

秦以秋幾乎完全背對着她，露了極小一點側臉，簡歲月并不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只依稀覺得熟悉，便多看了幾眼。

秦以秋并沒有注意到簡歲月的視線，自顧自取了點餐，就近找了個雙人位坐，仍背對着簡歲月。

他今日穿的仍是件幹幹淨淨的白色T恤，大碼寬松，從寬闊的袖口中垂下兩條白皙手臂，更顯他身形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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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坐下之前簡歲月剛好看到他手裏拿了一只大碗，比她盛粥的碗大了一倍。這家餐廳裏會用此類餐具盛的也就只有熱騰騰剛出鍋的面食一類，一丘的早餐極大概率就是一份面。

簡歲月注視秦以秋背影半晌，始終不見他因注意到自己而轉頭，不由無聲笑笑，也将頭低垂下去，繼續喝粥。

來時她先于秦以秋，離開時她亦先秦以秋一步，她并沒有過去與秦以秋打招呼，徑直走向餐廳門口。

電梯正對着餐廳正門，站在電梯裏等待電梯關門的那一秒，簡歲月似乎看見了剛從餐廳裏走出的秦以秋。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電梯門就已自動合上，門上只倒映出她自己與電梯內另幾人的身影。

整個上午簡歲月都待在開機典禮現場，忙完開機儀式又在室內接受了幾個采訪，有自己的單獨采訪，也有與謝乘風一起的雙人采訪。

她沒有在人群中看到秦以秋的身影，想來他應是沒有到場。宋然因為昨晚那個通告，今早也沒能到場，簡歲月看不見那張嘻嘻哈哈的笑臉，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午飯時幾位主創人員在影視城找了家餐廳簡單小吃一頓，人尚未來齊，宋然不在，在劇中飾演簡歲月父母的兩位老師不在，秦以秋也不在，衆人的正式聚餐因此被安排在晚上收工時。

吃過午飯，簡歲月随大家回到劇組，就坐在休息室中靜心背臺詞。這并不是她單獨一間的休息室，謝乘風他們也在，大家都各有事做，沒有人閑着。

今日第一場戲将在下午一點準時開拍，秦以秋吃過午飯來了劇組，被工作人員帶往劉程特意給他安排的專屬工作室。

他來時背了個鼓鼓囊囊的黑色雙肩包，包裏裝了臺筆記本電腦，還有很多畫畫用的工具，紙、畫筆與顏料等。他将包放下，一樣樣從中拿東西出來，整齊擺放于桌面上。

這間工作室就在簡歲月休息室對面，進屋休息之前她就已經注意到它被作為秦以秋的工作室。

他們的拍攝地點是在一所公寓中，除了劇中主角所住的306室，劇組同時租下隔壁四間房用以主創與工作人員的日常休息，故而所謂的休息室更準确來說，其實就是一間改造後的卧室。

為方便大家進出，無論休息室或是工作室都會在牆上挂上用以辨認的小牌子，譬如她們的休息室就會在牌子上标明“主演休息室”，她們對面那扇門上挂着的牌子則寫着“一丘工作室”。

今日這幾場的臺詞背了一遍又一遍，簡歲月終于放下劇本，舒展有些僵硬的脖頸與脊背，随後她打開手機，點開微博看見秦以秋在兩個多小時前發來的回複。

按照秦以秋發給她的電話號碼搜索出對應微信號，簡歲月沒有急着添加申請，而是先對他的微信做起了觀察。

秦以秋的微信名字是一個單字“秋”，秋天的秋。頭像應該是他自己的一幅畫，畫上是左右兩側各一排樹木，樹葉枯黃凋零，兩排樹中間那塊空地上落滿樹葉。

看到此情此景，簡歲月腦中第一個生成的想法便是秋天。

他的網名是秋天，頭像也是秋天，就連畫畫用的名字諧音過來也有個“秋”字。簡歲月沒有去想更多，只覺得一丘應是極其喜歡樹葉凋零卻又果蔬豐收的秋季。

與他不同，她更喜歡朝氣蓬勃萬物複蘇的春日。

加上秦以秋之後，簡歲月并未與他打招呼，她此時沒有什麽話要與對方說，加好友也只為方便日後的交流。

距離一點還差半小時，簡歲月與謝乘風對了對戲，提前十分鐘走出房間。

謝乘風先離開，她跟在他身後兩米距離，出門的那一刻對面房間那扇門也恰好被打開，她與從房裏走出的秦以秋好巧不巧地對上視線。

“下午好，一丘老師。”

簡歲月反應很快，立刻與對方打起招呼，倒是秦以秋遠比她遲鈍得多，微睜眼眸愣了幾秒才終于給出回應，朝簡歲月輕輕颔首。

從卧室通往正門的那條走廊不算寬闊也并不長，不過容納兩個人并排而行還是足夠的，簡歲月自然而然與秦以秋走在一起，随口問了句，“一丘老師去片場嗎？”

她望向秦以秋，等看見他點頭之後也并未将視線移開。她與秦以秋安靜對視，秦以秋臉上的淡淡笑顏讓她賞心悅目。

聽見身後動靜，謝乘風回看一眼，稍稍放慢步調，等到簡歲月走近時側過頭開口：“小簡，一會兒我們再對對詞吧。”

謝乘風與自己說話，簡歲月不得不将注意力從秦以秋那裏轉移至對方身上，應道：“知道了謝老師。”

從休息室到片場不過幾十步之遙，簡歲月三人很快抵達現場。

宋春雪家中的一切劇組早已準備妥當，就等着演員到場導演喊開始。

劉程過來得早，将現場情況全部仔細檢查一遍，等一切确認無誤後就坐在椅子上打電話，好像沒完沒了似的，打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全程是與同一個人講電話，還是分別與二三人談天。

生活制片阮倩幾次從他附近走過，始終未見他将手機從耳邊放下，嘴上總在講着些什麽。不過這種事她早已見怪不怪，大導通常都這麽忙。

簡歲月三人來時劉程已經講完電話，一見到他們立刻招呼他們過去。他先替秦以秋做好安排，其次是親自看簡歲月與謝乘風對戲，一句句臺詞去聽，一個個神情與動作去看。

兩個人都是專業演員，他們之間交流必不可少，不過并不需要他費太多口舌，他們都有各自成熟的想法，偶爾他也會被演員說服。

下午的戲他們一直拍攝到五點半，中途宋然與飾演他們父母的兩位老師也從其他城市趕到現場，劇組衆人一起認認真真完成了今日這幾場戲。

兩位老師都是和藹易親近的人，半天下來，簡歲月與他們都已經熟絡起來。

而在整個過程中，簡歲月又一次見識到了宋然與人相處毫不費力的能力，幾場戲拍攝下來，他與兩位老師已當真如同孩子與父母那樣親密。

對于這樣的社交能力簡歲月感到敬佩，但還不至于羨慕。

除此之外，她不會忘記一直待在這片場裏的另外一人，那個幾乎沒有從他位子上離開過的人。

期間她幾次不自覺默默看向秦以秋所在的位置，映入眼簾的始終是一個靜悄悄獨自坐在角落處的身影。

她知道一丘老師不矮，起碼有一米八，可安靜坐在那裏的他看起來卻是可愛又孤獨的小小一個。

似乎大家都對他不聞不問，與他最親近的劉程無疑最忙，也沒時間管他，簡歲月卻無法忽略他的存在，總想看看他在做些什麽，獨自一人是否感到悶，是否覺得片場無趣，是否也想找個人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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