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焱齒
衆人離開的海灘上，不久出現了一只急匆匆奔跑而來的食鐵獸，比圖澤認知中的熊貓大得多，奔跑之中，掀得海沙四起。抵達海岸，食鐵獸低頭嗅了嗅海岸上的氣息，焦急轉了兩圈，然後一頭沖進海水之中，只是沒有鲛人珠輔助的它，注定游不了多遠，只能重新返回岸上，對着大海咆哮。
廣闊的海面并沒有任何回應，食鐵獸最終一屁股坐在海灘上，沮喪不已，對着大海發了會呆，從靈府中掏出竹子開始啃。等吃完竹子，似乎也思考完畢，它化成人形，再次走入大海，顯然是打算硬靠着龜息進入東海。
然而進入海洋之後就不能憑借嗅覺追尋蹤跡，海床松軟的沙子也會很快抹去留下的痕跡，想要在廣闊東海尋找一個人蹤跡又談何容易。食鐵獸雖為猛獸，但海裏與陸地天差地別，并不缺乏巨型猛獸，想來這次尋人之旅，怕是困難重重。
而另一邊，圖澤等人也迎來了日出，當頭頂陽光穿透海面照射而下，瞬間驅散了夜晚的恐慌。圖澤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昨晚一直走在混沌之中，如今天光乍破，竟然有種開天辟地，世界初生之感。
廣闊的海底如同揭開幕布，周圍清晰了不少，圖澤看到不遠處形态各異的魚在游動，看到了下方無盡的海底深淵，還有造型奇特的山石，珊瑚。一個全新的世界呈現在眼前，他仿佛置身山林，只是這裏的所有生物都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小六也十分歡快，舒展葉子接收陽光，更加放心大膽地四處游蕩，甚至混進水母群，跟着游來游去，導致水母一頭霧水，圍着小六轉個不停，最後成功被小六帶跑偏，游泳的姿勢都有些改變。
“呀呀呀？”帶偏一群水母後，小六功成名就的隐退，回到圖澤身邊詢問。
圖澤摸了摸小六的腦袋，“我也不知道海底哪塊的土好吃。”
于是小六開始四處搜羅海底的土，但是當它挖土驚動一只埋在水下的鯊魚時，小六驚慌失措的跑了回來，大聲控訴這裏的魚還沒死就把自己埋進土裏的可怕行為。
但随着前進，小六發現，海沙底下能挖出的不止有鯊魚，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生物，有挖出來就拼命逃跑的扇貝，還有脾氣暴躁的螃蟹，以及滿身是刺的魚，小六被紮了一下，然後整個蘿蔔都呈現中毒的紫色。
圖澤擔心不已，小六卻再次發現了染發新技能，每當自己褪色，都會跑去找魚紮一下，直到離開這種魚栖息的範圍，小六甚至不死心的想要捉一條帶走，但是這魚離開栖息地就會裝死，讓小六十分失望。
當天傍晚，天色再次漸暗。
“前面是海底火山，小六不要到處亂走，容易變熟。”燭陰看着四處挖寶的小六提醒道。
小六點點葉子表示知道了，高興收好自己剛剛從土裏挖出來的一顆珍珠，然後乖巧跟在圖澤身邊。
“我們要多久才能到鲛人國？”翠華與小六一樣，十分熱衷于收集靈土，但海底的土裏經常挖出驚喜，讓翠華有些無語。不過海底多珍寶，一路走來，收獲頗豐，這讓他更加期待鲛人國裏的情況。
“最長不超過十天。”鲛人雖然搬了家，但作為一條龍，在海底尋蹤還是頗有一手的，比如随手捉來妖怪打一頓，總能得到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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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陸地相比，海底的妖似乎并不多，至少從昨晚到現在，他們還沒碰到什麽正經妖，當然，扭腰的小鲛人不算，除了預言時唱的歌，小鲛人至今一句話也沒說。
面對圖澤的疑惑，燭陰解釋道，“海底生物大多頭腦簡單……”
話音剛落，還沒等說下一句，旁邊一個本來張開的扇貝突然“呸！”了一聲，然後咯噔一下閉合上了。
衆人腳步一頓，紛紛停了下來，看了看扇貝，又看了看燭陰。
圖澤好奇走近，拿起紅色扇貝，“頭腦簡單嗎？我怎麽覺得它聽懂了，甚至還罵了你一句。”
燭陰“……”這種塞牙縫都不夠的小扇貝他還真沒注意過，“也許這就是它的叫聲，一種毫無禮貌的扇貝。”
“呸！”又是一聲，圖澤詫異低頭檢查扇貝。敲了敲扇貝殼，扇貝紋絲不動，小六呀呀甩着葉子指了指前方，發現前方還散落着很多這種扇貝，顏色大多為紅色，只是深淺不一。
燭陰有些惱火，捏起圖澤手掌上的扇貝，“我們晚上吃煮扇貝吧，味道應該不錯。”
“哼！”扇貝再次發出聲音，似乎對這個提議十分不屑。
衆人“……”這扇貝裏是不是住了什麽小妖精？
身為一條并不怎麽寬宏大量的龍，燭陰覺得自己被挑釁了，“今天就在這裏紮營，我去布置陣法，你們去采集扇貝！”說完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觑，覺得燭陰在公報私仇，不過走了這麽久，他們确實也餓了，于是分散出去采集扇貝。
來到一只張嘴的扇貝前，圖澤驚喜的發現這扇貝的貝肉色澤很好，是晶瑩剔透的玉白色，“看起來味道不錯。”剛剛感慨完畢，面前的扇貝就立刻“呸！”了一聲，迅速閉合。
圖澤“……”體會到了燭陰的惱火。
其他人情況差不多，這扇貝似乎能根據你說的話給予不同的反應，但是只有單個字發音，這一度讓圖澤懷疑這東西是不是啓靈明智了，但多次靈力試探，發現這就是普通的扇貝，還是看上去十分好吃的扇貝。
衆人越采集扇貝越惱火，導致每次發現一個扇貝，第一時間不是采收，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先與扇貝來一場辯論賽。
例如小六，“呀呀呀呀！”
扇貝，“呵！”
例如翠華，“你只是扇貝，而我只是吃扇貝。”
扇貝，“哈！”
當然，吳啓的情況比較特別，每次發現扇貝，吳啓都會好心提醒，“不要着急關蓋子，免得咬到自己的舌頭。”
于是大部分吳啓采收的扇貝都只會發出唧的一聲慘叫。
等衆人氣勢洶洶采收完扇貝回到駐紮地，燭陰已經布置好了陣法。在水下生火顯然并不容易，好在燭陰對陣法信手拈來，隔離出一小片區域與陸地上無異。
走進陣法隔離出來的小空間，圖澤感覺十分驚奇，思索這大概就是人類社會的水下觀光隧道，而且洗手還非常方便，就把手伸到外面涮一涮就好，甚至還能用小六釣個魚。
很快，衆人輕車熟路的架好鍋，愉快地将扇貝統統倒入鍋中，鍋裏頓時罵聲一片，但此時圍着鍋的幾人卻覺得身心舒暢，總算是下鍋了。
倒水，調味料下鍋，點火，剩下的就是靜靜的等待。
在四人一蘿滿含期待等待扇貝的時候，小鲛人正一臉糾結地看着他們，只是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躺在另一口鍋裏裝死。
伴随着咕嘟咕嘟的聲響，鍋裏的水開了，圖澤滿意地看到鍋裏的扇貝紛紛張開了嘴，露出裏面晶瑩剔透的貝肉，即使是這種簡單粗暴的烹饪方式，鍋裏依舊散發出濃烈的香味。
圖澤快速從靈府拿出一雙筷子，對着其中一只扇貝的貝肉夾了下去。
但是鍋裏本來張開嘴的扇貝突然被戳，立刻發出“呀！”的一聲，并且迅速閉合，将圖澤的筷子都夾住了。
衆人“……”
翠華确認了一下火燒得正旺，鍋裏的水也是真的開了，“可能是時間太短，我們再等等。”
衆人同意了這個說法，于是繼續耐心等待。
不一會，圖澤的筷子得到了自由，那個扇貝再次張開了嘴，但這次不等圖澤去戳，鍋裏的扇貝們此起彼伏的發出舒适而享受的“啊”“哦”“嗯”等等聲音，就像他當初在桑林裏泡溫泉時一樣。
圖澤“……”聽說過溫水煮青蛙的，但是開水泡溫泉的還是第一次見。
燭陰不甘心地也用筷子戳了戳其中一只扇貝，扇貝立刻發出呸的一聲閉合上，但沒過多久，就會再次張開，并發出舒适的聲音。
吳啓擡頭詢問，“我們還要繼續等嗎？”燭陰咬牙切齒，“等，今天就在這紮營了，明天早上起來吃！”
其他人紛紛點頭，顯然是不吃到嘴不罷休。
第二天，所有人都默契早早起床，來到鍋邊，鍋裏的扇貝們依舊張着嘴，看不出來是死是活，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圖澤用筷子戳了戳。
“哼！”
咯噔一聲，扇貝閉合，并再次咬住了圖澤的筷子。
衆人“……”這鍋裏究竟是一群什麽貝殼，煮了一晚上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圖澤拿起筷子，看着上面的扇貝提議道，“要不我們吃刺身吧。”
“好主意。”燭陰動作飛快，拿出一只扇貝，嘗試撬殼，然而這扇貝的殼不知什麽做的，竟然十分堅硬，最終燭陰直接上牙，打算開咬。
“那個……”弱弱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衆人詫異扭頭，看到了趴在鍋裏，只露出眼睛以上部分的小鲛人。
小鲛人繼續弱弱地開口，“那是焱齒，易怒，食之會心煩意亂，脾氣暴躁，味極苦。”
“哼！”
似是為了應和小鲛人，燭陰手裏的扇貝再次發出嘲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