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君生我未生

翠華頓時倍感興趣，接過契約書研究，看了片刻，“也許，收服女屍王并不需要費那麽大的力氣，給我幾天時間，我研究一下。”

小十警惕的目光在燭陰和翠華之間流轉，這已經有一條龍了，那麽這只綠衣服的是什麽呢？

察覺到小十的目光，翠華好奇走近，“這是兔兔養的屍參？”

小十葉子瞬間支棱了起來，終于有人認識屍參了，“沒錯！我是屍參！不過我的契約者是蝸牛。”

翠華了然點頭，“是小七的啊，你好。”

小十激動地舉起葉子與翠華握手，“你好，你好。”這大概是小十自契約以來，對其他人感官最好的一次了。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都是君子之風，這才是小十理想中的契約人選，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白白錯過了契約良機。

想到這裏，小十不禁流下傷心的眼淚。

翠華疑惑詢問，“怎麽？握疼你了嗎？是不是葉子受傷了？”

“嗷！”的一聲，小十哭得更傷心了，“我……我沒事……就是覺得……我們相遇的太晚了……嗚嗚嗚……上天待我不公啊！”

“別哭了，我們現在不是認識了嗎？”一邊擡手輕輕摸着屍參的腦袋安撫，一邊悄悄掏出一節玉竹接屍參的眼淚，這可是好東西，不能浪費。

旁邊的圖澤不禁豎起了大拇指，他想要屍參的眼淚很久了，可是一直沒成功，不愧是翠華，依舊那麽陰險！

當小十抽抽搭搭，終于平複情緒的時候，翠華又悄無聲息地收回了接眼淚的玉竹，然後遞上一塊手帕，“擦擦吧，以後我們都是朋友了。”

小十感動地接過手帕，難怪剛剛哭的時候感覺有什麽東西在下面晃，原來是手帕啊，這可真是個大好妖。小十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這輩子不趕趟了，下輩子我一定會早早找到你，然後永遠和你在一起！”

“你想得美！”一個暴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沒等小十轉頭，已經被揪着蘿蔔纓子拎了起來，原來是繞了一大圈終于趕上來的熊思華和吳啓。

熊思華拎着小十甩了甩，“這是今天的晚餐嗎？”說着張開血盆大口，就要把小十吞掉。

小十一低頭，看到了下方的大嘴，頓時哇哇大叫，“救命啊！有食鐵獸！”

咚！的一下，翠華一拳頭砸在熊思華的腦袋上，将小十拿了下來重新放回地上，“這是小七契約的屍參。”

熊思華晃了晃毛茸茸的大腦袋，對着小十一爪子按了下去，“你好啊，我叫熊思華，這位竹子的契約者。”

小十被揉得七葷八素，思索難道食鐵獸也需要契約嗎？還有這麽粗魯的家夥是哪來的？

吳啓也十分好奇地湊了過來，“屍參啊？我倒是聽說過，還沒見過呢，大熊，別踩了，萬一踩骨折了怎麽辦？”

小十剛想說不論是實體還是靈體時，自己都沒有骨頭，就聽咔嚓一聲。

熊思華暗道不好，連忙擡爪，但為時已晚，野蘿蔔正茫然地看着自己斷了的葉子，“不關我事，我沒用力啊。”

翠華呵呵一笑，“今晚餓着。”說完上前檢查小十的情況。

黑白顏色的憨憨立刻蔫了，沒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妄圖萌混過關。

見食鐵獸如此模樣，吳啓頓時幸災樂禍，“兔兔來了，今晚肯定有好吃的，清炒竹筍，竹筍拌飯，竹筍炖雞，泡椒筍尖……”

越說熊思華的表情就越幽怨，然後盯着小十看，“你這野蘿蔔年紀輕輕，怎麽就骨質疏松了？”

“吳啓，你來看看。”翠華檢查了小十的葉子，表情也帶上了疑惑。

“怎麽了？”吳啓靠近，一拿起葉子便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無啓金，你拿過吳啓國的金子了？”

小十點頭，“是啊，後來想還的時候，本來放在靈府的金子已經不見了。”

吳啓嘆了口氣，摸了摸小十的腦袋，“沒事，過幾天就好了，不過以後不要再拿了。”周圍其他人聽此均微微有些詫異，顯然難得從吳啓口中聽到不是詛咒的話，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十還不懂吳啓烏鴉嘴的屬性，只是點了點頭，“肯定不會再拿了。”

又拍了拍小十的腦袋，頂着衆人疑惑的表情，吳啓嘆了口氣，“無啓國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也許百年，千年之後，它就能行動自如了。”

“什麽！”小十大驚，回想在無啓國的經歷，不禁抖了抖。

圖澤也十分驚訝，“城池也能啓靈明智嗎？”

“當然可以，傳聞夢垚曾經也只是一座小山，後因丢失了山上精靈，山上其他生靈日日祈禱，小山便有了自己的意識，最後化身成夢垚，在世間四處游走，尋找丢失的精靈。”

經吳啓提醒，圖澤很快就想起了那仿佛一根土豆插了幾根筷子的夢垚，沒想到夢垚還有這樣的誕生傳說。

吳啓繼續說道，“無啓國也是同樣，滅國之時，無啓國國民強烈的不甘融入了城池，久而久之，無啓國便有了自己的意識，它厭惡一切掠奪者，一切拿走無啓金的生靈，最後自己也會變成金子，除非取得無啓國國民的諒解。當然，這個詛咒對女屍王無效，因為她就是屠城者，無啓國還沒有強大到可以與她抗衡。”

“你是無啓國的人？”遲鈍了兩秒鐘，小十聽懂了吳啓的意思，頓時愕然不已，畢竟在西山的傳聞中，無啓國滅國，沒有一個活口。

吳啓點頭，又向小十介紹了一下自己。小十渾渾噩噩，覺得兔子果然不簡單，認識的人也千奇百怪。

難怪回到西山之後，吳啓鮮少回無啓國，想來也是不習慣一個覺醒了自己意識的城池。翠華若有所思，依稀還記得抵達西山後，吳啓迫不及待返回無啓國，卻又很快回來，并說那不是他印象中的無啓國。

“如今那座城池中充斥着不甘，怨恨，恐懼，甚至已經從被動接受進入者，到誘捕外人進入了，它在修魔。”吳啓眼神黯淡，其他人或許感覺不出來，但是他卻能清晰感覺到無啓國的所想，所感。

衆人也不禁沉默下來，吳啓記憶中的家園毀滅，再回去時驚喜發現家園覺醒了自我意識，卻又很快察覺，如今的家園已經不是曾經的家園。它困在了無啓國滅國的那一刻，無人能為死去的臣民報仇，無人為死去的臣民吊唁，所以它打算自己來複仇。

“啊！”圖澤突然想到了什麽，“我好像明白最開始女屍王為什麽盯上我們了。”

衆人紛紛望了過來。

“當時我們在無啓國遇到苗渺，随後進城，進城之後只感受到了荒涼，并沒有其他負面情緒，也許是無啓國城池從我們身上感受到了吳啓的氣息，所以并未對我們釋放更多惡意，苗渺大概覺得奇怪，就悄悄跟随，之後便看到我們拿了契約書和賣身錢。”圖澤一直很奇怪，女屍王為什麽那麽閑，一直追着兔子不放。

正說着，暗淡的夜空中，一陣拍動翅膀的聲音響起，伴随烏鴉粗噶的叫聲漸漸遠去。衆人尋聲望去，卻只看到一片漆黑。

“是她，她在監視我們。”圖澤說完不禁有些擔憂，“她發現吳啓了。”

吳啓無所謂地一笑，“沒什麽，此前我還對不能報仇耿耿于懷，現在知道，只要時間足夠，無啓國王城終究會覺醒為臣民報仇，也就沒什麽不甘了，我總歸是要死的。”畢竟無啓國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想起苗渺所說的，無啓國臣民成對而生，成雙而亡的話，圖澤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他覺得王城覺醒自我意識，也許不僅僅只是想報仇，還想救吳啓，因為王城一旦化形，那也算無啓國人，如此這世上，就有兩個臣民了。

但察覺吳啓對無啓國的不喜，加上僅僅只是自己的猜測，圖澤便沒有多說。

“無需想那麽多，抓住女屍王，煉制九幽舟，順便為吳啓報仇，然後啓程去南海。”燭陰的想法就比較簡單，燭龍至陽至烈，屍王至陰至暗，自己可以說是西山不死族的克星……了。

“主人~主人~主人~”氣氛正凝重之際，小七的呼喚聲響起，“主人~有好多蘿蔔啊！”

圖澤一邊點頭一邊望去，他當然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蘿蔔呢。結果卻看到小七在前面啊爬，後面跟了一串蹦蹦跳跳的蘿蔔，那些蘿蔔一個個都水靈白嫩，條靓盤順。

小六混雜在蘿蔔的隊列之中，毫無違和感，一邊跳一邊呀呀呀地叫着。蘿蔔們有樣學樣，跟着呀呀叫，奶聲奶氣，格外可愛。

小七很快爬了過來，蘿蔔們也跟着跳了過來，最前面的蘿蔔一頭撞在了小七身上，後面一串也跟着撞了過來，東倒西歪許久，才重新排排站好。

小六呀呀呀興奮地沖上來向圖澤講述自己和小七的發現，這山上好多蘿蔔精！一只只藏在土裏，結果都被小七和自己找出來了。

圖澤一臉魔幻，蘿蔔屬凡物，極少能孕育出妖靈，怎麽面前一串的蘿蔔精呢？

燭陰輕咳一聲，略驕傲地開口，“我就是澆了點靈泉，埋了點靈土，偶爾放兩塊靈石，再吹吹靈風，蘿蔔們長勢喜人，不出三年，就啓靈了！”

談到種蘿蔔，翠華忍不住又開始吐槽，“他對蘿蔔都比對我們有耐心，蘿蔔不成精才怪。”畢竟你看過哪只上古燭龍天天正事不幹，漫山遍野種蘿蔔的。

看着甩着蘿蔔纓子，東張西望地白白嫩嫩的小蘿蔔們，圖澤流下了不甘心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