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居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尤其是在夜裏。山很陡,石頭很滑,霧氣很重,并且這山幾乎沒有什麽山路,有的路還要靠長在石邊的藤蔓往上攀,聖隐覺得這一路她不是在走路而是在攀懸崖走峭壁。幸虧她一直抓緊着冷魅,不然以她現在法力全封的凡人之軀不小心跌下去肯定要身魄受損,嗯,說不定會四分五裂的變成......,不想了,很恐怖。

一路上冷魅沒有扯開她抓着他手臂的手,也沒有幫她一把主動拉住她的手,其實他沒有扯開她的手已經算是幫她了,她心裏還是很感激的。

巍巍高山,夜色冰涼,寒風飒飒,從山底到山頂,聖隐冷魅孤男寡女,卻沒有什麽浪漫煽情的狗血橋段發生,沒有什麽聖隐腳一滑差點掉下山崖,冷魅柔情頓現趕忙回頭拉一把,沒有什麽聖隐腳崴了冷魅面冷心熱憐香惜玉的背起她,沒有什麽兩相凝視,脈脈含情,天火勾動地冰。上山一路,也就是山路坎坷些,聖隐辛苦些。

至山頂時,天已微亮。朝陽破出,暮霭四散,天邊一片玫瑰色。可惜這樣的美景聖隐卻無力欣賞,剛至山頂,她就松開了冷魅,渾身發軟無力的趴在了一塊石頭上。從她出生到現在,做什麽事都一直法力不離身,輕輕松松順順當當,這次做個凡人爬個山都這樣辛苦,不由又一次感嘆原來凡人活得如此艱辛,如此可憐。做個凡人太悲催。

周圍安安靜靜,他不會走了吧?他不管她了?聖隐心一慌,趕忙擡頭,人還在,清清冷冷的身影立在崖邊,背對着她,遙望遠處,似是欣賞天邊美麗的朝霞。

這一片瑰麗的朝霞離得她好近,仿佛就在頭頂,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她的家鄉月湖可沒有這樣的顏色,那裏一片清冷的透明和白色,微添一點點的翠綠。而日湖,她聽說那裏很是多彩缤紛,瑰麗的有些妖冶魅人,她其實一直都很想去看看,但那是撒旦們的地盤,在沒有女娲娘娘的授意允許下,她可不敢大意越界。他現在遙望這朝霞,是不是想起了他的家鄉日湖。他該不會是思念家鄉想回去了吧,然後一臉冰冷的丢下她?他有思念這種感情嗎?他總是那樣的冰冷,沒有一絲人氣,她都要懷疑他是否有感情,是不是就是冷酷無情的冰塊作的?這個人他為什麽會這樣的冰冷呢?冰兒性格也冷,但也不是這個冷法。這人冷的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一人,誰也入不了他的眼。

聖隐怔怔的望着他胡思亂想着,未回頭的冷魅淡淡開口,“走吧。”說完轉身也不看她一眼,向前走去。聖隐忙結束紛亂的思緒起身跟了去。

山頂一片蒼翠,密密的草叢,低矮的灌木,零星的野花,薄薄雲霧如輕紗缭繞。走了不久,穿過一片在衆多矮草中很突出的小樹林,一片蒼翠中現出一棟小木屋。這小木屋很是樸素簡陋,就用原木直接搭造,沒其它修飾。木屋旁邊倒有奇景,泉流漫漫,瀑布懸瀉。

聖隐看着那仿若銀河落九天的懸瀉瀑布,很是感慨,這個冰塊倒真會選地方,這個地方讓她想起一個凡人的詩來,那首詩可真是氣勢磅礴的很。這裏不僅磅礴,而且清涼自在。站在崖邊遙望,一山連一山,一覽衆山小。這不,又想起另一首詩來了,怪不得凡人總喜歡吟詩,尤其喜吟山水詩,原來在山水間,人總會不由得詩興大發。

聖隐感慨着跟着冷魅進入他的小木屋,木屋內和它的外表一樣亦很樸素,孤零零的擺着一張光禿禿的原木床,另加一個木桌一個木椅作伴。床上什麽都沒有,他平日睡覺不會覺得不舒服嗎?不蓋東西也起碼墊個柔軟的物件吧。他這難道是和佛家一樣在苦修?

看着此屋的簡陋,聖隐心中不由又生起感慨,感慨這個冷魅挺可憐,同時又很佩服他。想起她在月湖時一般都是化為靈體睡在自家睡蓮裏,在凡間居住時床上也是幾層柔軟的鋪墊,身上還蓋着暖和的軟被,并未像他如此會湊合,如此能苦修。她就有些慚愧,看來在這平淡寡欲方面她還得向他學習一下。少些物質欲望,對物質享受不要要求太高。佛家說一切皆空,物質也是空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乃身外之物。就連身體都是皮囊一具,何談身外之物了,所以不需太過在意物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凡塵俗物,一切皆空。物質為空,重要的是靈魂修行,讓靈魂擺脫輪回,修得正果,不再在世間受皮囊束縛。而道家又說順應自然,返樸歸真,重要的是與自然融為一體,才能與天齊壽,與自然宇宙齊壽。雖然那些修道成神仙的并沒達到與天地齊壽,但她覺得道家們的這種思想還是很好的,很有道理,值得思考學習。或許是他們修行不夠?但是就連她們這些由自然而生的靈體也是不夠資格與天地與自然宇宙齊壽的。按佛家說這就是妄想妄念了,該一切皆空才對。嗯,佛和道都很有道理。所以這冷魅如此不看重物質,如此視物如空,如此能苦修,如此返樸歸真順應自然融于自然,他的修行還真是高她一步,佩服佩服。幾萬年來,她法術上的修行倒是有大進步,只是這個思想上的修行還不到位,該怎麽修才能在思想上有大進步呢?該向這位冰塊學習學習,最好能突破一下,漸悟一直沒有發展,得頓悟一下……

聖隐沉思于修行大事,冷魅坐在桌邊,望着略有些發呆的她,清清淡淡的開口,“我這只有一個屋,一張床。”

“啊?”冷魅清冷的聲音将聖隐從沉思中拉回,她茫然的望着冷魅,腦子有些打結。他怎麽突然說這個,他只有一個屋一張床,她看到了呀,不用他提醒。難道他是那個意思?

馬上體會過來,聖隐連忙搖頭,“沒關系沒關系,你住你的,不用管我。我可以在外面另搭個屋,剛好與你作伴,你看這空空的山頂看着多麽凄涼,現在有我與你作伴,以後你也不會寂寞了。”說完她就覺得自己這番話說的有些牽強,明明是她要纏住人家的,人家也許就喜歡一個人生活,不覺得寂寞。

冷魅又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他在凡間一直孤身一人生活,大多時間四處游歷,看看風土人情,但從未和凡人相交過。在日湖也是和他的幾個兄弟們在一起,從未和女子打過交道,就是在凡間偶爾遇上一眼青睐他思慕于他的女子,朝他投擲香囊繡袋花果之物,他冷漠拒絕之後,她們便會識趣退避,不再相纏,誰想能碰到這樣的女子,對他糾纏不清,他對她再冷,她也纏着不離去,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我去搭屋子。”聖隐絞着指頭朝冷魅笑了笑,轉身離開。她要快點搭好屋子,不然晚上就要露天席地的睡了,她現在又沒有法身保護,這凡身怎受得了山頂的寒冷。

以凡人之力搭造房屋并不容易,甚至說很是困難。單單第一步砍樹聖隐就很難做到。第一沒有工具,第二就是有工具也沒有力氣,第三就是有力氣憑她這樣小的力氣砍個幾棵樹可能需要好幾個月,哎,好難。

聖隐望着離小木屋不遠剛才穿越過的那片小樹林發呆,這叫看着解不了渴,樹又不會自動下來,這可怎麽辦?找冷魅?他會幫她嗎?不管了,這山上就他一個,不找他找誰,反正他又不會攆她走,而且,她可以威脅他,如果他不幫她,她晚上就睡他屋裏,凡人說男女授受不親,他肯定會忌諱吧?好,想到馬上去做。

回到小木屋,冷魅還坐在他的桌邊椅上,手撐着額閉着眼睛似在養神休息。她羨慕的看着冷魅,她現在好累,也好想休息,在他光禿禿的木板床上睡一覺,或者在地板上躺一下也行,可惜她要造屋。

聖隐很是無奈的撇撇嘴,以凡間柔弱小女子的口氣細聲道,“公子,可否幫我一個忙?幫我砍幾棵樹,砍完樹後絕對再不勞你,後面的造房之事我會自己來。”

冰塊沉默着,眼睛都沒睜開,不理她?那她退一步好了。

“那可否借我砍樹的工具用用?”她可以多費點勁砍,總能在凍死前砍出幾棵來擋風的。

冰塊依然閉目沉默不語,像一樽雕塑動都沒動一下。還是不理她?那好,軟的不行來硬的。其實,其實也不算硬。

“公子,我砍不下樹來,就造不出屋子,造不出屋子,我晚上便沒有地方住,沒有地方住,那我可不可以暫時在你屋裏住?當然只是打個地鋪而已。你覺得我這個建議行不?”她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這個算是威脅嗎?這麽小心翼翼這麽軟軟的征詢性的威脅算是威脅嗎?算是來硬的嗎?他再不理她,她晚上可真要在他屋裏住喽。反正她不是凡人不用守凡人的法則。

冷魅終于擡眼看她,依舊無波的淡冷。他微微蹙着眉,只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眸去,似是在思慮,爾後又一次擡眼看她,這次他說話了,淡然随意簡潔的兩個字,“随你。”

聖隐傻了眼。他到底是不是人啊?呃,他的确不是人,是神,是撒旦。她要怎麽辦,怎麽應對?真要住這個屋子嗎?住就住,怕他不成。

于是,天使和撒旦的奇特同居生活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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