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心悅(3) 她極美

還沒等到婚事到來,就是劉妃娘娘的壽辰。劉妃娘娘雖說已經容顏老去,可終究是代掌鳳印的女人,後宮中唯獨她的地位最高。

所以生辰宴也馬虎不得,一切都是按着皇後的規格來辦,要特地宴請百官家眷祝賀。

看起來劉妃娘娘的生辰,比趙行的婚事重要多了。

往些年紀枝瑤只是晉京裏名不見經傳的小庶女,自然是不能去這種大場面。今年不同,今年的紀枝瑤已經是桓王殿下的準王妃,當然是在受邀之列。

陳氏怕紀枝瑤丢了忠勇侯府的臉面,破天荒的也給紀枝瑤置辦了一身衣裳。

鮮亮的布匹一向是紀懷嫣喜歡的,留給紀枝瑤的也就只有素淨的了。

正巧,紀枝瑤也沒想打扮得多麽吸人眼球。

劉妃娘娘生辰那日,舉京熱鬧。

一大早的,紀枝瑤就聽人說紀懷嫣的明月齋裏熱鬧壞了,紀懷嫣一大早就在梳洗打扮。

而紀枝瑤昨夜裏夢到了趙行,今日也起的稍微遲了些。

她慢吞吞打扮完了,穿上粉白色的衣裙,愈發襯得眉間花钿的明豔。

沒過多久,陳氏身邊的丫鬟翠湖就來催促,紀枝瑤就匆匆離開了翠竹苑。

陳氏和紀懷嫣母女兩個人坐在同一輛馬車上,單獨給紀枝瑤安排了一輛。

她不覺得兩個人的排擠有多難受,反而覺得一個人的馬車更為寬敞許多。

一路車水馬龍,人聲沸騰,最後鬧市的嘈雜漸漸平複,馬車最終在乾南門口停下。這裏往內,就是皇宮,像是一般的百官,都是不能乘車駕馬的。

紀枝瑤從馬車裏出來,陳氏和紀懷嫣正在前頭與旁人說話,人來人往的權貴們紛紛朝着她投來打量的目光,一向不怎麽出門的紀枝瑤沒來由就心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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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張地捏了捏手,深深呼着氣。

“桓王府的馬車來了。”有人忽然這樣說道。

紀枝瑤微微一頓,朝着後面看去,果真是看到挂了桓王府牌子的馬車停下,一雙修長白皙的手緩緩撩開車簾,男人從馬車上下來。

清瘦挺拔的身影落在目光之中,紀枝瑤揚着脖子朝着他看去,許是旁人也察覺到了她的存在,紛紛讓了條道出來,讓她可以暢通無阻的看向趙行。

趙行如有感應,朝她看來。

“殿……”還未喚出聲來,趙行已經轉過頭去,清冷的往前走了,人人避之而不及。

紀枝瑤失望垂下眼簾來,不禁又想起了趙行說要退婚一事。

那事如何,尚無定論。

紀懷嫣從身後走來,嘲笑地嗤了一聲:“哎喲,一開始不情不願還哭着求父親,原來都是假的啊。”紀懷嫣蔑視之意溢于言表,滿眼不屑,“當真是會順着杆兒爬,如今你可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紀枝瑤擰了擰秀眉,回過頭去瞪着眼說:“長姐也不必用這般語氣嘲諷我,我這只鳳凰還得靠你成全呢。”她眉頭一挑,“長姐什麽時候能飛上枝頭,尚未可知。”

“你!”紀懷嫣臉色一青,咬了咬牙,擡手有些想要教訓一番紀枝瑤。

紀枝瑤聘婷站着不動,揚了揚光潔的下巴,“長姐,這裏權貴衆多,你對我出了手或是我不慎叫出來了,那可不好了。”

紀懷嫣高高揚起的手頓了頓,緩緩落下。

正在這時,紀懷嫣身後又傳來一聲:“懷嫣?你們這是在作甚?”疑惑的聲音襲來,紀懷嫣臉上頓時一紅。

紀懷嫣将手背在身後,猛的轉過身,笑着朝走過來的男人說:“五皇子殿下,我正在與二妹妹說點事情呢。”

紀枝瑤擡眸看去,只見二十多歲的男子迎面走來。

從紀懷嫣的話裏,她才知曉,這便是如今在晉京之中擁護者衆的五皇子殿下趙立。

紀枝瑤福了福身子,溫聲喚了下:“五皇子殿下萬安。”

趙立淡淡笑了下,笑容和煦,看着就讓人心生親近起來,與趙行的模樣,完完全全是兩個極端。

紀枝瑤暗自撇了撇嘴,可她還是更喜歡趙行。

趙立瞥了眼在紀懷嫣身後的小姑娘,身姿窈窕,一身素色在這般熱鬧的地方,如同一顆熠熠生光的明珠。

好看且驚豔。

趙立是第一次見到紀枝瑤,微微一驚,很快回過神來,笑了下,“原來是七弟的準王妃。”

紀枝瑤點了下頭。

紀懷嫣不願趙立與紀枝瑤多說話,便插進話來說:“殿下,咱們快些進去吧,莫要在這裏說話了,讓旁人瞧見了不好。”

趙立溫潤笑着,“好。”

他與紀枝瑤點了下頭,示意離開,處處周到,并無不妥。

等紀懷嫣和趙立離開,紀枝瑤回頭去找陳氏時,哪裏還有什麽蹤跡,她只好跟着人流往裏面走。

時不時的,就有人往她身上瞧上一眼。

不到一刻鐘,就到了宴會之地,人來人往,比之外面還要熱鬧上幾分。紀枝瑤看了眼忠勇侯府的位置,陳氏早已經坐下,與身旁伯府的夫人聊着,紀枝瑤提着裙擺走過去,遭了陳氏一道白眼後,她假裝沒有看到。

男女各分一半,女眷這邊,脂粉味濃。

男人那邊,酒味就更為濃郁了些。

紀枝瑤一擡頭,就能看到那邊的光景,一堆的男人三五成群在一起,各說各的。再往前的桌案看,那就是皇家子弟的位置了。

陛下如今尚且在京中的皇子零零散散落座,就連紀枝瑤都看得出來,他們說話仿佛熱絡,可眼底裏卻滿滿都是對對方的戒備。

紀枝瑤看了一圈,沒有看到趙行,她垂下眼來,吹了吹手中的茶盞,盞中茶梗飄飄浮浮,吹起一層茶水清香。

等到暮色将至時,晚宴便開始了。

座位也慢慢滿了,這時候劉妃娘娘才緩慢出席,落座在上頭,給陛下留了個皇座來。

衆人起身來高呼“劉妃娘娘千歲”後,又歸于一片平靜。

等了會兒,陛下也來了,衆人依樣畫葫蘆喊着“陛下萬歲”,如此這樣,這場生辰晚宴,才正式開始。

紀枝瑤朝着左前方看了眼,慢慢數去,竟是沒看到趙行,而他的位置,竟也沒有留下。

她不禁手指一緊,握着茶杯,指尖發白。

她有些不好的預感,莫不是有人想要借着這場宴會刁難趙行?

思緒未盡,宴會上的聲音忽然寂靜一瞬。

衆人的眼神朝着門口看去,紅毯之前,有一黃衣少年身形颀長,氣質陰郁,緩步而來。

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模樣,好像誰都不願意搭理。

孤僻陰沉。

看一眼,就能讓人想到晉京之中傳言的話——桓王殿下性子脾氣不好,極其難相與。

紀枝瑤聽到身邊的姑娘倒吸了一口涼氣,回過頭來時,看向她的眼中多了幾分憐惜。

紀枝瑤只淡淡笑了下,就繼續看向了走在中央的男人。

他随手将生辰禮送上,不鹹不淡說了句:“祝劉妃娘娘,生辰歡喜。”語氣淡然,疏離無比。

正座上的陛下笑了下說:“老七來了,快快入座。”

趙行往身旁一看,哪裏還有他的位置,屬于他的一角,空蕩蕩的,也不只是被人疏忽了,還是刻意為之。

劉妃娘娘這才恍然大悟般想起,拍了下手掌,懊惱般說道:“都怪臣妾,往年桓王殿下不在,都是如此辦的。今年臣妾也依照了舊歷,竟是忘了桓王殿下。”

趙行目光冷淡,薄唇抿着。

紀枝瑤咬了咬唇瓣,小手握得緊緊的。

看劉妃娘娘這神态,分明就是故意的!

劉妃娘娘眼神一轉,随意指了一個末等文官的角落說:“那兒尚且有個空位,桓王殿下不如将就将就?”

衆人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事不關緊,高高挂起。

趙行微微擡起頭來,眼眸眯了眯,還未說話,劉妃娘娘已經繼續說:“莫不是桓王殿下是想要怪罪本宮的疏忽麽。”

趙行道:“自然不會。”

他瞥向劉妃娘娘身邊的陛下,高高坐着,一語不發,并未覺得有稍微不妥當的地方。

收回目光,趙行斂下眼眸,不掩眼中的陰沉,已經轉過身,朝着末等的角落看去。

這般神态,紀枝瑤再清楚不過,她在夢裏看過千遍萬遍,那是趙行把難受失望放在心底裏的樣子。

看他這副樣子,紀枝瑤心裏頭也難受起來。

那邊的文官慌裏慌張讓了座,趙行剛想要走過去,卻聽得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從一旁響了起來:“我……我想要和殿下一起坐!望陛下和娘娘恩準!”

趙行身形一頓,側目看去。

女座之中的一襲粉白衣裳的小姑娘站起身來,朦胧燈火之中的小姑娘面容清麗,纖細聘婷,一雙笑眼含着淡淡的笑意。

她被衆人矚目過去,剛才的理直氣壯忽的就弱了些許,垂了垂小腦袋。

小姑娘朝着他看來,四目遠遠相對,穿越了燈火盞盞與唏噓聲中,趙行驀然愣了下,只覺得耳邊清淨了下來。

眼底裏,只剩下她清淺歡喜卻又怯怯的笑意。

如同那日烈陽之下,一模一樣。

她這時候像是又理直氣壯了起來,在陛下的問話裏又鼓足了氣來,使勁點着頭說:“是,民女忠勇侯府小女。”她臉上微微紅了下,偷摸着又朝着趙行看來,“也是桓王殿下的準王妃。”

衆人傳來一陣笑話聲。

趙行才從她的身影上回過神來,坐在上頭的陛下和劉妃娘娘已經恩準,小姑娘又鼓足勇氣朝着他看來,穿越衆人,小跑着朝着他而來。

衣袂飄揚。

笑如春意。

她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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