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章:下棋
梁富貴從管家手中接過食盒,推開那扇破舊的大門走了進去。梁全突然覺得身邊涼飕飕的好似有風挂過,他看向四周,樹木草叢紋絲不動,根本沒有起風。
他打了個哆嗦,心裏越發的忐忑不安。
為了怕井中那妖物發現,黑白無常站在暗處遠遠看着,梁富貴打開食盒,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只大碗,将碗裏的鮮血倒入井中。
霎時間 ,井中紅光乍現,沖天的戾氣從井中竄出,将空氣中殘留的血氣吞噬殆盡。
“人呢?”那聲音問。
井中飄出一團黑氣,慢慢的在空中凝聚成一個影子。
梁富貴吓得雙腿一顫,險些跪了下來,“官府……官府那邊已經派人查了,等風聲過了,小民再給您送來,這幾日先委屈您一下……”
“這些與本座無關,本座也不想知道!”那聲音說道,“本座只知道你答應本座的事沒做到!”
黑影中露出一雙血紅的雙眸,周遭霎時間狂風大振。
梁富貴吓得“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身子軟成一灘爛泥,“大神息怒!大神息怒!小民……小民這就把人給您送來!”
說完,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梁全守在門外,見梁富貴神色慌張的出來,他還沒開口,就見梁富貴沖過來,将他一把拽住,整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梁全想讓又不敢讓。
“老爺,怎麽了?”
“人還……還有幾個?”梁富貴舌頭打結,連話都說不完整。
“還有一個。”梁全回道,“剛放了兩碗血,現在正暈着。”
梁富貴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吞了吞嗓子費力的說道,“去……去把人弄過來,裏面那位……發火了!”
梁全一聽吓得什麽都不敢問,忙點頭應道,“小的……小的這就去!”
說完屁滾尿流的跑了。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梁全去而複返,肩上扛着一人,他氣喘籲籲的把人帶到梁富貴面前,遲疑道:“老爺……這是最後一個了,過了今晚,明天怎麽辦?”
梁富貴深深吸了口氣,疲憊道:“找牙婆再買幾個。”說完,抱着女子走進院中。
梁全張着口欲言又止,最後滿腔的言語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那是一個無底洞,這輩子估計都填不滿,而且這個洞不是用金錢去填,而是用人命!
梁富貴剛走進院子,一陣狂風呼嘯而來,懷裏頓時一輕,狂風裹着昏迷不醒的女子卷到井邊,他聽到一聲嗜血的嘆息,緊接着黑影中露出兩顆獠牙,狠狠紮進女子的脖子,片刻的時間,女子被吸得只剩一具幹屍。
梁富貴吓的雙腿一軟,重重的摔倒在地,膝蓋撞到一塊碎石的尖角,碎石尖角被染紅一片,黑影放開幹屍發出滿足的嘆息聲,一雙紅眸看向他,梁富貴怕到了極致,顧不得疼痛,爬起來用盡了畢生的力氣跑了出去。
風聲過後,庭院裏恢複寂靜,紅光裹着黑影慢慢退回水井中,井邊留下一具駭人的幹屍。
黑白無常從暗處走了出來,遠遠瞧了那幹屍一眼,庭院中竟沒有死者的生魂。黑白無常盯着那口井,許久之後才從震驚中恢複過來,那妖物竟吞噬人的魂魄!
事不宜遲,兩人連忙去找淺憶。
時間不是太晚,淺憶的房間亮着燈,她手裏扣着一枚白子,盯着棋盤上密密麻麻的棋子冥思苦想,這一步該怎麽走?
她常年生活在忘川邊,日子過得單調無趣,之後來到人間,也是獨自住在城西的廢宅裏,平時除了抓妖怪就是打坐修煉,日子過的與之前沒多大區別。
可搬到客棧之後就不一樣,她發現人類有很多新奇玩樣兒。白天李洵帶她去對面酒樓玩,她看到兩個男子盯着一塊畫滿格子的木板出神,木板上排滿密密麻麻的黑白小石子。
李洵說這叫圍棋,棋盤上的黑白子就好比兩撥人,而下棋的這兩人就好比這兩撥人的頭領。下棋就好比兩撥人厮殺,最後誰的活人多,誰就贏。
淺憶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一回到客棧就纏着李洵教她下棋。
兩人這一坐就是一下午。
李洵嘴角帶笑,柔柔的看着她,修長的手中撥弄着瓷罐中的黑子,她思考問題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咬住嘴唇,兩道彎彎的秀美微微蹙在一起,與平時愛笑的她有着不同的魅力。
“你老盯着我做什麽?”淺憶擡頭,見對方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她有些惱,這家夥肯定在心裏笑話她!
“有沒有想好這一步怎麽下?”李洵笑問。
淺憶咬唇看着棋盤搖搖頭,她擡頭故作兇狠的瞪他,“不許笑話我!也不許催我!”
李洵看着她,笑而不語,她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刻意鼓起的腮幫子讓人看了很想捏一把。
屋裏突然多出兩個不速之客,黑白無常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穿牆而入。
“淺……”黑無常剛想說話,發現李洵也在,當即愣了一下。
再次見到他們,李洵已不像之前那般吃驚,他将黑子丢進瓷罐中站了起來,“二位有事找你,在下就不打擾了。”
“你別走!”淺憶一把抓住他的衣擺,眼睛盯着棋盤,“我放這裏對不對?”她将白子放到棋盤中,擡頭用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着他。
她這一拽好似一股電流襲遍全身,心髒跟着顫了一下,目光沿着那只纖細的小手來到棋盤上,李洵撿起她方才落下的那顆白子,放到另一處,道:“你剛剛那步是死棋,這樣走才對。”
“咳咳……”黑無常很不厚道的咳了幾聲,這畫面瞧着怎麽……這麽和諧?瀾修神君該不會喜歡上他家淺憶姑娘了吧?
想到狐帝那暴脾氣,黑無常暗中替淺憶捏了把汗,狐帝的兒媳婦不好當啊!
李洵轉過身,朝兩人禮貌一笑,随即走了出去,淺憶仍舊盯着棋盤發呆,顯然還在困惑方才那步棋。
她擡手一揮,将棋局保留了下來,明兒個一早好好問問那家夥,那步棋怎麽就成死棋了?他這一步活路又在哪?
“事情查清楚了?”淺憶眼睛終于從棋盤上挪開,擡頭問黑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