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一仗徹底打完,時間已經不早了。夏夢十分懷疑這男人是不是吃了什麽藥,不然怎麽能忙碌了這麽長時間,還能兇殘得這麽變态。

原本腦中計劃好的驚豔亮相只能取消,時間緊到剛夠她畫個淡妝再換件衣服。

夏夢看着挂了一整面牆的禮服又開始新一輪掙紮,身上都是方才留下的痕跡,官泓仿佛是刻意要宣誓主權地在她胸前和背後都種了草莓。

低胸和露背是不能再穿了,她甚至該再戴一條絲巾,将自己牢牢裹好,因為脖子上也有他的傑作。

等夏夢将一切準備就緒,提着手包換上三寸小高跟時,忽然回過神。

“你是不是給我下的套,故意引我往這裏面跳的?”

已經恢複衣冠禽獸的官泓給她一個黃雀在後的笑:“你說呢?”

幸好化妝作為亞洲邪術,能夠多多少少遮擋住一些痕跡,夏夢一路上都往脖子上糊遮瑕膏,還要時不時推開搗亂的官泓。

為了給心中偶像留下一個好印象,夏夢在着裝上可謂做足了心思。畢竟只是吃飯不是宴會,誇張的晚禮服頭一個pass,但太過休閑又顯得不夠重視。

她于是找出了一套偏職業風的小套裝,某國際大牌的經典款,好看得要命也貴得要命,當時足足花了她一個月的薪俸才拿下,一直壓在箱底沒舍得穿。

換上當即走兩步,幹練、精神又漂亮。

夏夢終于心滿意足地出了衣帽間,卻看到一身正裝的官泓正照着鏡子認認真真打領結……她心神一顫,趕忙退了回去。

他不經常帶領結,只有出席隆重的場合才精致到每一個細節。

她忽然生出幾分負罪感,想到今晚吃飯的真正主題是慶祝紀念日,與穆子川的碰面充其量只能算是附加品。

夏夢于是換下了西裝褲,挑了條極顯身形的魚尾裙,綢緞腰帶束出過分細的腰。她又将官泓新買的祖母綠項鏈戴脖子上,再給嘴唇塗上亮晶晶的唇彩。

正是因為這條惹是生非的裙子,從她穿上那刻起,官泓就沒把視線從她屁股上挪開過。到了車裏更方便作案,一只手沿着她腿來回摸。

夏夢第四十一次把他手從自己裙子裏抽出來,牢牢鎖在自己的腋下,求饒道:“親愛的,你別再動了好不好,咱們讨論點深層次的問題。”

官泓眼神迷離地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很詭異,用膝蓋想也知道他此刻說不出什麽正經話:“不好,不動的話,怎麽可能深得了?”

夏夢一胳膊肘頂到他肋骨,正色道:“一會兒進餐廳,咱們必須要分個先後。吃飯交談等互動,也要保持一個度。”

她思索片刻:“差不多就和上午在我老總辦公室一樣。”

官泓的神色一下正常起來,手也從她懷裏抽了出來:“裝不熟是吧,你想什麽呢,怕穆子川知道你身邊有人了?”

夏夢眉梢抽了下,哪裏吃來的閑醋哦,難不成他想介紹他們狼狽為奸的歷史嗎?她不過是把他心裏的話說出來了,他們以前遇見此類的事不都是這樣嘛。

莫非是她太主動,沒顧及到他男人的面子?夏夢認定了方才是官泓非凡的演技,變着法的跟她撒嬌,要知道男人作的時候可不比女人差。

夏夢連忙解釋:“你想啊,邱天帶資進組,本來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穆子川那樣的怪人未必不會對他有意見。你是邱天的叔叔,我是他經紀人,如果咱倆再有點關系,那不等于我們三個聯手欺負人家一個嗎?”

“但是呢,如果咱倆裝作不熟,那所有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惡人給你做,你是問題多要求高的甲方,我只是受盡欺壓的小老百姓,被趕鴨子上架。畢竟你只負責出錢,吃過一頓飯就走了,我們是要跟他長久合作的。”

“你們怎麽都喜歡做鴨子呢?”早上邱天也說過這俗語,官泓眼神微冷地睨着夏夢:“呵,話說得頭頭是道,其實還不是為了你自己。”

夏夢更确定他方才是裝的了,靠在他胸前做小鳥依人狀:“是是是。”

餐廳外,官泓先放下了夏夢,他則随着車子一齊進到停車場。

有侍者急忙趕來為女士開門,盡管每天上班迎慣美女,也算是見多識廣,看到夏夢時還是怔了一怔——個子高挑,身材窈窕,冷豔而孤傲。

夏夢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又一次征服了人民群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了尋找盥洗室上,她現在急需一面鏡子來補被官泓吃掉的唇彩。

可惜她天生小腦不發達,明明是按照指示牌走的,繞了幾圈不僅沒找到地方,連酒店大門都不知道朝哪開了。

夏夢就像一只沒頭蒼蠅,在酒店裏轉啊轉,好不容易看見一個腳步匆匆的男士,趕緊過去攔住問:“不好意思,先——”

夏夢頓了下,對方略帶狐疑地看向她。

夏夢笑起來:“穆導?你好,幸會幸會。”

穆子川眉間微蹙,大概沒想到會被人認出來。夏夢一點機會都不漏地伸手過去,說:“我是夏夢,東煌旗下的經紀人。”

這算不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個叫夏夢魂牽夢繞的人啊,終于有一天還是與她狹路相逢了。

夏夢為了見他一面,不知道動用了多少的關系,結果不是石沉大海就是無功而返。直到最近她仍舊以每周一次的頻率給他寫電郵,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沒看。

不過因為對象是他,值得的。要知道,穆子川可是圈內少有的天才,學生時代導演的第一部作品就橫掃各大頒獎禮。

一部電影如果能把故事說清就算及格,再有一兩個亮點便已精彩,若是能引發思考,甚至在數年後誘發集體回憶,那完完全全就是經典。

穆子川不過而立,手裏卻捏着幾部這樣的經典,這樣的才華怎能不叫人佩服?只是他近年挖掘的題材較為冷門,票房不溫不火,漸漸不受資本青睐。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電影的造星能力仍舊是圈內一流,在加上他善于雕琢演員這一項,足夠經紀人們将愛将一波接一波地送去他手裏。

經紀人這職業,從本質上說還是個商人,所謂無利不起早,只要看到有一絲掙錢的機會,這幫夏夢們就不會錯過。

所以官泓根本犯不着吃醋,因為在夏夢眼裏,穆子川就是一張金額比較大的支票。而在她的支票夾裏,處在相同分量的其實還有好多張。

如果一定要說穆子川有什麽不一樣,夏夢想,大概是因為他比較帥?

雖然跟官泓比起來還有一定差距。不過這樣的比較其實是不公平的,因為客觀來說,官泓從頭到腳都是開挂的,其他人再怎麽超常發揮,也還是普通人。

神仙跟凡人怎麽比,系統管理員和訪問者怎麽比?想想就知道這題超綱了。

夏夢不過是伸出手,已經腦補出了一車的話。進入正題之前還是要走個神,承認官泓确實是她心中的NO.1,今晚這條裙子換得很到位。

穆子川不知道自己的出現,無形中穩固了一對情侶的感情,表情焦急地擡手臂,握手也握得焦急:“你好。”

他要走,仍舊被夏夢給堵住,女人滑稽而意味深長地再說了句:“我是夏夢。”方才說過了不是嗎?穆子川想了下,覺得有印象:“那個邱天……”

“對,邱天。”夏夢笑得比蜜甜:“我新簽的藝人,很有特色的一個小夥子。特別高興他能參演穆導的新片,以後還請穆導多多指導他。”

穆子川蹙着的眉心還沒解,一雙內雙但亮堂的眼睛将面前女人上下打量了下,表情不明地道:“分內事。”

夏夢心頭的石頭落下去,這麽一說就是穩了,原本官泓說投資戲的時候,她還怕只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呢。

“那看來以後要經常碰面了,真好。我跟邱天一樣,也一直都挺喜歡穆導的作品,特別欣賞你對藝術的追求——”

夏夢剛誇上,還沒到高`潮呢,被穆子川一個中止的手勢所打斷。他說:“不好意思,下次再聊,我今天突然有點事,急着要走。”

夏夢愕然:“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吃個飯的嗎?”

穆子川說:“不好意思,真的有事,我已經跟官先生打過招呼了。”

夏夢說:“那太可惜了。”她搓着手:“那我送你到門口?”

穆子川說:“不用,你先去吃飯吧,跟投資人聊聊也是經紀人的一大功課。”

夏夢只好從命,道別過後,笑着向他招了招手。沒想到剛一轉身,預備接着去找盥洗室,穆子川又在後面把她喊住。

“我就說還是送你到門口吧。”夏夢笑容狗腿。

穆子川說:“我是有另一件事。”

“請說。”夏夢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以後能不能麻煩你不要往我郵箱發郵件了?”穆子川咳了聲:“你應該同時給很多導演發過吧,有一次你把寫着其他導演名的郵件發給我了。”

夏夢一臉喪氣地走進餐廳。

“穆子川不來了。”官泓告訴她。順帶揮手趕走了前來服務的侍應生,自己按着西服下擺站起身,将夏夢面前的椅子拉開來:“坐吧。”

夏夢撅着嘴,一臉的悶悶不樂。官泓俯身親她額頭時,她撒嬌地抱住他腰,一手勾着他領結,啃他的下巴:“我知道,剛剛碰見了。”

侍應生很自覺地一一退出去,将偌大的一層空間留給兩個人。

官泓聽見門阖起的聲音,方才拎着夏夢坐到自己腿上,他坐到她椅子上:“這麽不高興,是因為沒能跟他一起吃飯?”

夏夢将頭枕在他肩上,深深嘆了一口氣,修長的手指摸着他下巴上方才被她小牙啃出的坑:“……你說呢,親愛的?”

“我說挺好的。本來還有點負罪感呢,”官泓掐着她腰,用一種能随時捏碎她的力氣:“現在心情倒是好多了。”

夏夢疼得喊了一聲,他立馬就松了力氣。她勾着他脖子,斂眉道:“他說他有事去忙……原來那些事,是你給他找的?”

官泓點頭:“心疼?”

“才不呢。”夏夢熱烈地抱着他,說:“我才不想和他吃飯。”

丢人都丢壞了。

“這種特殊的日子,我只想跟你一起度過。”

官泓拉開她肩,一臉狐疑地看向她臉,事出反常必有妖。

夏夢索性跟他額頭碰着額頭,冰涼的鼻子緊抵在他臉上,說話的時候嘴唇摩挲着嘴唇:“他于我而言,只是一張等待兌現的支票,你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官泓捧着她後頸,要品嘗她味道似的,用舌頭輕輕刷過她的唇。

夏夢感受着自足底升起的戰栗,一直麻到砰砰直跳的心。

她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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