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忙幫不了
蘇染染飛快的回道:“他的親事自己可做不了主, 估計他家中早有打算,是不會放任他自己胡來的。”
這話可是半句虛言沒有,要說從前金家只能算是家底豐厚的外來戶, 如今金子洛的爹爹當上了縣丞, 雖然只有八品,卻也算得上小官之家了。
而且蘇染染聽顧策說過, 這安縣的縣令是京城來的一個世家子弟, 到這裏不過是來添筆好看的政績的, 等任滿就會離開了。如果這兩年金子洛他爹能好好表現,再打點好和上官及府城那邊的關系,将來說不定還能再升一升, 成為這一縣的父母官呢。
蘇染染說完,就一直盯着石青看, 石青滿眼憂愁, 欲言又止了半天, 硬生生扯開了話題,蘇染染心中松了一口氣,趕緊捧了之前的小墊子過來, 請教起石青做法來。
其實這種小座墊做法特別簡單,連圖案都不用配,會些針線就行。蘇染染聽了一會就明白了, 不由躍躍欲試:“真的這麽簡單?那我明天找齊東西就開始動手。”
等石青一家走了, 蘇染染就慢騰騰的挪去了主屋,直接湊到了陳大勇面前, 笑嘻嘻的打聽石家夫婦過來幹嘛。
陳大勇的為難都寫在了臉上,嘴上卻哄閨女道:“沒啥事,你石伯父之前聽到動靜, 知道爹回來了,過來看看我,順便串個門。”
蘇染染也不追問,就是一眼又一眼的看她娘立在桌邊的那把雞毛撣子,話說這玩意從前家裏可沒有,這一把又是從哪來的?
蘇娘子坐在桌前含笑看着這爺倆,順着閨女的小眼神,好心的給她解了解惑:“白大娘送我的。”
陳大勇最後還是架不住閨女的小眼神,将石大富的來意說了。
石大富這次沒有急着出門,一是想借着金子洛攀一攀金家這邊的關系,二是前不久有人給他介紹了一個活。
石大富從前是做中間人,給人家牽頭各種生意,有時候自己也接一些跑腿的活賺一些辛苦錢。
他這次接的活就是後者,是幫新主顧打理貨物和聯系押運貨物。就是他要以貨主的身份去找镖局雇傭镖師,然後還要跟着镖局的人一起将貨物送到目的地,給镖局的銀子由真正的貨主支付,石大富也能賺到一筆辛苦費。
如今石大富想将貨物委托給揚威镖局,這本是一件好事,卻讓陳大勇十分為難,因為石大富那所謂小小的“請求”。他想托陳大勇幫忙安排,讓他的貨物能和金家的貨物一起走。
對于镖局來說,主顧分大小,貨物分貴重輕賤,不同的主顧不同的貨,收的銀子不同,派的人手多少身手高低自然也大有區別。
金家名下的鋪子多,他家是揚威镖局的老主顧了,每次他家有貨,镖局這邊都會在最好的幾個小隊中選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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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大富的貨不多,只有兩個大箱子,一箱裝的是書籍,一箱是瓷器。這兩樣都是金貴的東西,他打的主意,卻是花便宜貨的價錢,蹭一蹭金家的車隊和镖師,把貨物送出去,省下一筆多賺點。
其實這事也不少見,平時镖局裏的人互相幫忙捎點東西,順帶點小件的貨物,賺點酒水錢,只要做的別太明顯別太過份,領隊的看到了也會假裝不知道。
這件事換成別人來辦,其實很容易,對于陳大勇這樣守規矩的老實人來說,卻是十分為難。
蘇染染一聽這事兒,就覺得不對,立刻板起了小臉,一臉認真的對她爹道:“爹啊,這事兒咱們可幫不了。這可是吃裏扒外,幫着外人坑镖局的銀子,被镖局發現,爹丢了差事都是最輕的,那可能有的麻煩多着呢。萬一他的東西路上出了閃失,卻沒有如實在镖局留檔,這事算誰的?萬一因為他的貨,連累金家的貨出點什麽問題,這事兒又算誰的?不說爹腿還傷着,沒那個本事躺在家裏指揮別人幫咱們冒險,就是能做到,這種忙咱們也不能幫,任誰來,任他說什麽都不成。”
“爹啊,咱家窮的很,你可是要養兒子養閨女的人,娘肚子裏還有小弟弟小妹妹呢,咱們做事得穩妥些,咱可不陪他玩這個冒這個險。”
蘇染染又将石青剛才打聽金子洛的事說了出來:“阿青姐肯定不會憑白無故這麽問的,估計石伯父是打算如果爹不答應,就直接去找金家人幫忙呢,所以這事兒咱們就別管了,反正石伯父也不是不認識金大哥。”
蘇娘子看了自家女兒一眼,笑着搖了搖頭,沒說什麽,等她走了,才對陳大勇道:“這丫頭最近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說懂事就懂事起來了,還會照顧人了,也不去鬧阿策了,說話辦事還跟小大人似的,就剛才勸你那一番話,我都說不出來,弄的我這心裏還挺不踏實的,”說到這裏,她自己先笑了,接着道:“誰知這丫頭裝大人沒一會,就露了底,這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該不懂的還是不懂,看來是我想的太多了。我看阿青打聽人家金少爺,可未必是為了借人雇的镖隊運貨的事,說不定是那兩口子起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故意派阿青來打探消息呢。”
陳大勇聽了這話可不樂意了:“我說你這當娘的,說的這是什麽話?咱家閨女從小就懂事又貼心,哪是什麽突然這樣的?我閨女出口成章都不奇怪,有阿策教着她呢,她天天跟在阿策身後,就是每天學上一星半點,那也不是外面那些尋常姑娘能比得了的。啊?娘子說石大哥他們起了什麽心思?不能吧?”
蘇娘子白了他一眼:“反正這事咱們得留意了,他們想做什麽可以,但是不能拿咱家當跳板,等阿策回來我得給他提個醒,讓他以後盡量和那孩子約在外面見吧,省得哪天被人鑽了空子,咱們說不清,平白因為別人惹了一身臊不說,可不能讓他們連累了咱家染染的名聲。”
蘇娘子這段時間和孫氏疏遠了,從前看不清的一些事反而看清楚了,對隔壁心裏就多了一分戒心和不待見,到現在也沒有緩和的意思。
蘇染染給爹娘提了醒,就回了屋抱着她的小墊子研究起來,研究完了偷偷給自己上了藥,然後摟着小墊子,趴着睡着了。
在學堂的顧策就沒有想趴着就趴着的蘇染染那麽好運了,自從蘇染染挨了打,他這最後半堂課上的就有些辛苦,甚至起了将來要把這學堂的椅子都換掉的荒唐念頭。
若是平時,熬到下課就行了,大不了回家之後再像上次那樣趴一晚,偏偏他今晚的行程已經定了,那兩人都早早的出發,就等着他去會合了,最要命的是,為了時間來得及,他只能騎馬去。
這一晚的青陽山之行,顧策還意外多了一個跟班,就是去而複返的金少爺。
金子洛已經出了青陽鎮,這才反應過來,他就這麽回去不行,他回家了也沒用呀,他爹又不知道那位至齋先生會考什麽,這事他還是得問顧策啊。
于是,他将自己的小厮打發回金家,去給他爹報信去了,自己則騎馬回了青陽鎮,他走的時候聽顧策提了一句,說要趕着回來上最後一堂課,于是直接跑到至齋學堂外面守門待顧策去了。
顧策并沒有瞞着徐夫子,直接将他要上山查探的事說了,只是沒說還有別人一起去。
徐夫子不但沒有攔着他,反而對顧策可能查探到的結果十分期待的樣子,對顧策要借馬之事也是欣然應允。
經過上次防災的事,還有幫金家傳話的事,顧策已經發現了,自家夫子并沒有外人以為的那樣淡泊名利,他老人家會選擇隐居在此教書為生,可能真的是如傳言那般是受了身世所累,想入仕途卻不得其門。
顧策并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他自己也是少年雄心,盼着将來能學成文治武功報效國家的,自然也希望恩師能早日得償所願。
因為時間緊迫,金子洛死活要跟着他的時候,顧策也沒有拒絕。唯一的問題是,本就是山路,再加上他受蘇染染所累,騎馬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下馬的時候走路的姿勢都不正常了,惹得金子洛頻頻看他。
上山的時候,其他兩人也發現他的別扭勁了,卻誰也沒說什麽,一路上只聽得金子洛一直在不識趣的叽叽喳喳:“顧兄這是第一次騎馬嗎?我第一次跑馬回來,也是颠的屁股疼腿疼,下馬的時候差點摔了。不過我看顧兄不像是才學騎馬呀,我剛才都差點沒跟上你。是不是那馬鞍做的不好不合用呀?改天我送顧兄一個好點的馬鞍吧,免得顧兄下次再颠到屁股。”
顧策閉了閉眼睛,深悔不該對這位起了利用之心,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回身剛說了一句“閉嘴”,就警醒的一把沖過去捂住了金子洛的嘴,然後扯着人躲去了樹後。
楊元賀和童前都是有功夫的人,反應只比顧策慢了一點,等到他們也躲好了,剛才聽到的奇怪聲音又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