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醉酒的顧小夫子

熱鬧的席間因為蘇染染的話突然一靜, 她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意識到自己這話問的太唐突了,這事若是與楊家也有關系, 豈不是問到了人家的隐私, 讓楊元賀不自在嗎?

她正想轉移話題描補一二,童年已經揮手道:“我們那日在山道上遇險, 我事後就去查探過了, 應該就是意外。”

金子洛點頭:“落石應該就是暴雨導致的, 但是應該也和那幫人在山上這挖那挖有點關系,不過這個就得懂行的人來看了。倒是楊兄那邊嘛,挺讓人無語的。“

他看了看楊元賀那邊, 見他毫不在意的模樣示意他繼續說,這才把事情說了, 聽的衆人也是不知說什麽好。

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湊巧了。

那日給楊元賀帶路的镖師, 還真的被人收買了, 想在他們下山的路上設點絆子,讓楊元賀受點傷。

那人選來選去的,就把他們帶到了那個山洞躲雨, 他自己趁着大家躲雨的時候,借口出來探路,在山洞前面那條下山的路上動了手腳。

他哪裏知道, 這山洞可不只表面那點地方, 那裏可是挖礦那幫人的一個據點。那山壁上有一扇隐蔽的門,門後還有一個更大的山洞, 裏面裝着的都是還沒來得及運下山的銀礦石。這麽重要的地方,自然有人在暗處守着,楊元賀他們一靠近就被人發現了。

那個镖師動的那點手腳都被人家看在眼裏, 對方就誤會了,還以為楊元賀他們是發現了什麽過去搶奪礦脈的,要不然怎麽會找來找去,一路尋到了那個山洞據點的?

對方思來想去,就決定先下手為強,想着直接将山洞炸了,連人帶東西一塊埋了得了,誰想到陳大勇突然帶人找來,還将人強行帶出去了。

那個帶路的镖師見來了人接應,怕暴露了自己,就引着他們繞過了自己設的幾個陷阱,離開了那塊地方。

暗處的人一路跟着他們下了山,這才發現自己這邊可能弄錯了,等确定陳大勇他們真的下山走了,就折返回去,冒雨帶人過去将被埋住了的那些銀礦石挖出來弄走了,也算毀滅了證據。

說到這事,童年有些懊惱:“是我大意了,那日去山上查看,竟然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陳大勇拿起一杯酒,一口幹了,拍了拍童年的肩膀,一臉後怕的道:“還好你那日沒有發現什麽,撤回來的快,要不然怕是就下不了山了,那些人心狠手辣的,手上說不定沾着多少人命呢。要不然,怎麽能瞞了這麽久都沒被人遇上過?是我大意了,才歇了沒幾日,就失了警惕性。那日我該攔着不讓你上山的,還有你們,還好你們這次都沒出什麽大事,這是比什麽賞銀都重要的。”

他此時想來是真的後怕,尤其是幾個孩子約着上山的事,他當時就應該攔着的,雖然現在的結果看着是好的,卻實在是太兇險了。

楊元賀此時站起身來,給陳大勇敬了一杯酒,再次道謝:“多謝陳叔帶人上山找我,救命之恩不言謝,日後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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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勇擺了擺手,憨厚的笑道:“這事兒小少爺以後就別提了,就讓它過去吧,不開心的事總記挂着他幹啥呢。你們幾個年輕人,都是好的,以後若是不嫌棄,就常來家中找阿策玩吧。我家阿策人很好的,聰明又重情義,就是總愛悶在屋子裏讀書,不愛和小夥伴出去玩。今兒難得你們來了,家裏這麽熱鬧,咱們再喝兩杯,阿策年紀小,本不該再讓他喝,但是這次你們都算歷劫歸來,就破一次例,阿策也再來一杯。”

今日有喜事臨門,又有好酒好菜,剛才他們就已經幹了好幾杯了,連從來沒有飲過酒的顧策都破例喝了一小杯嘗了鮮,喝完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裏笑眯眯的看着大家,很少說話。

直到這會兒,金子洛拿起酒壺又要給大家倒酒了,他才眨了眨眼睛,慢悠悠的伸出手蓋住了自己的酒杯,一本正經的道:“不喝了,一會兒還要背書抄書呢。”

金子洛毫不在意的道:“夫子都給你們放假了,你就不能歇一日,今日就別背了呗,明早醒來再說。”

顧策挑了挑眉:“不行,業精于勤,荒于嬉。”他說着,歪着腦袋看了看金子洛:“一會兒你和我一起背,今日夫子的考問,你答的不好,我明明都給你劃定範圍,幫你猜題了,你聽聽你答的都是什麽?簡直太給我丢人了。”

紮心了的金子洛:“……。”

沒等他說話,顧策拿起一支筷子,在碗沿上啪的敲了一下,突然就生起氣來,那模樣和徐夫子發火的樣子有點像。

嚴厲的顧夫子斜了金子洛一眼:“給你一個機會,再答一遍夫子出的第三題和第五題,還答不好,就和我去抄十頁書。”

金子洛悄悄的放下了手中的酒壺,一臉着急的模樣:“哎呀,我怎麽給忘了,我來的時候,我爹說了,讓我早點回去呢,說有事吩咐我。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喝吧,我就先告辭了。”

可惜,他現在說要走已經晚了,人家顧夫子已經考問上了。

童年忍着笑,背着那兩個偷偷和衆人眉來眼去:“喝、醉、了?阿策兄弟這酒量,就那麽一小杯,啧啧,……。”

蘇染染這會兒也是哭笑不得,顧策可不是喝醉了嘛,他這個人,哪哪都行,就是酒量不行。

顧策的酒量不行,喝多了之後,沒人招惹的話,卻是特別的安靜乖巧,看着跟沒事人一樣,任誰也發現不了端倪。但是就怕有人在他面前提和讀書有關的事,要不然就立馬露餡,還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就好像現在這樣。

當年她們成親的時候,一杯交杯酒進肚,她只是被辣到了,眼淚汪汪的,腦子卻是清醒的很。顧策卻是正好相反,看着面色如常,半點變化沒有。其實卻是已經醉的厲害了,只是強撐着等着散場呢。

偏偏顧策這個讀書人在鄉下人眼裏,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平日裏可高攀不上,如今難得找到了一個機會,就有人起了頭,鬧騰着讓顧策這個新郎倌作首和成親有關的詩給他們聽,他們才能走人。

結果沒成想,酒醉的新郎倌作起詩來就停不下來了,直到把所有人都吓跑了,還在繼續。

于是,好好的洞房花燭夜,蘇染染就被那起哄的人拖累的,聽了幾乎一夜的詩,直到快天亮了,顧策自己寫累了背累了,這才消停下來。

等到金子洛被顧策揪着去了他的書房,屋子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陣大笑。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太陽快落山了才散場。

童年臨走前,單獨進屋找陳大勇說了一會話,這才捎着楊元賀一起回安縣去了。

蘇染染這會兒才知道,自從那日上山之後,楊元賀就回了之前陳大勇租住的那個小院子養傷,一直躲着沒回府城。她想起被陳家老太太搜刮的沒剩什麽的院子,就有點臉紅,人家楊少爺決定不退租回去住時得多麽的驚訝呀。

那兩位走了,金子洛還被顧策扣在書房抄書寫字呢。

蘇染染正收拾着,石青就過來了:“我過來幫你收拾收拾,省得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等兩個人收拾完竈間,那金子洛不知使了什麽法子,總算從顧策的書房脫了身,見了蘇染染就湊了上來:“染染妹妹,顧策睡着了,我就先回去了。我估摸着,他晚上得醒。他第一次喝酒,醒了肯定難受,你和伯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幫他煮碗醒酒湯備着吧。”

石青聞言,上前了幾步,站到了蘇染染身邊,接話道:“別麻煩嬸子了,這大半天的,她肯定也累壞了,醒酒湯我會煮,還是我來吧。”

其實蘇染染也會煮,不過那是上輩子的事了,她便沒有出聲,只是笑着沖金子洛揮了揮手中的帕子,就算和他道別了。

金子洛說是要走了,卻在原地站了半天,也沒有動步。

石青看他眼睛也不眨的一直盯着蘇染染,心裏咯噔一下,突然就上前一步道:“金大哥,我有話想對你說,你能和我到後面一下嗎?”

“不行,”蘇染染一把拉住石青,撒嬌道:“阿青姐姐,你要和金大哥說什麽呀?我也要聽,你就在這說吧。”

石青要說的話,當然是不能當着蘇染染面前說的,便只好沖金子洛使眼色。

金子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并不搭茬,而是對蘇染染道:“染染妹妹,初十那日你有空嗎?那日學堂休沐,我和如意想邀請你和阿策去莊子玩一天。”

蘇染染自然知道七月初十是什麽日子,那天是她的好友金如意的生辰。如意過生辰,她自然是願意親自去向她道賀的,只是顧策那邊,她卻不能代為答應。

她想到從前金如意慶賀生辰時候的安排,有些意外的道:“如意那天要在莊子上過嗎往年不是都在安縣嗎?”

金子洛放柔了語氣,解釋道:“這陣子伯祖母身體有點不舒坦,如意便說什麽也不肯回去了,說是要一直陪伯祖母在莊子上住着,還說誰要有心,就去莊子上陪她。我這次過來,她特意讓我提前和你說一聲,過幾日她再讓人送帖子過來。”

蘇染染先是問候了金老夫人的病情,然後才笑道:“哪用這麽麻煩,還要再送一次帖子,勞你幫我傳個信給如意,就說那天我一定過去陪她,師兄那裏我要問一問他才能知道。”

金子洛心中歡喜,忙道:“那就這麽定了啊,到時候我過來接你們。”

說完,他就轉身歡快的大踏步出了蘇家的院子,竟然是連問都沒有問石青找他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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