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1)
劇情已經有所偏移。獨孤一鶴想必是特別叮囑了峨眉四秀,并沒有讓她們随意地同外人透露信息。這大約也就是為何馬秀真方才堅持說是要由獨孤一鶴同陸小鳳親自面談的這說法的來由了。
霍休自然是不會允許陸小鳳和獨孤一鶴這兩個人碰面的。一旦他們倆見了把事情說開,他就再也沒有啥煙霧彈可以遮掩了,那赤果果的挪用侵占公款的事情就會敗露。整個欺騙陸小雞戰隊的局就會被揭穿,一個被惹毛的陸小雞,是誰都不願見到的,特別是那個把他惹毛的人,絕對會沒有好日子過。
所以獨孤一鶴必須死。
所以獨孤一鶴滿足了霍休的願望,自盡在了馮丹面前。
獨孤一鶴本就是金鵬王朝的舊臣,馮丹作為金鵬王朝最後的公主,這一出倒也算不上多麽地出人意料。然而,要騙過霍休的老狐貍,卻也并不容易。
幸好還有陸小雞,馮丹現在覺得,她和獨孤一鶴的計劃中,要是有了陸小雞的友情出演,肯定就更加完美了。
陸小鳳這麽一問,峨眉四秀的臉色都變了。她們遲疑着,似乎仍不想多說,直到陸小鳳苦笑着道“此事同掌門之死大有幹系” 的時候,她們才終于松了口。
馬秀真遲疑着道:“家師确曾提過金鵬王朝的事。”
陸小鳳的眼睛頓時亮了,接着問道:“敢問他老人家說了何事?”
馬秀真道:“我曾聽得家師教師兄查探同你一起的女人底細,她真的是金鵬王朝的公主?”
陸小鳳點了點頭道:“的确不假。”
馬秀真仿佛有些困惑,繼續道:“這麽說大金鵬王還活着?”
陸小鳳又點了點頭。
他們一問一答,說得都是金鵬王朝的舊事,只不過答的人固然是一知半解,問的人心中也恐怕另有思慮。馮丹聽了一會兒就沒心思再聽,開始想着如何順利地把獨孤一鶴送到那個安全地點。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但是強敵在側,還是早作打算的好,免得到時候夜長夢多。
她正想着,說不了,已聽見陸小鳳在問:“獨孤掌門竟已自盡,那麽他的青衣一百零八樓該如何處置?”
他這話一問,馬秀真竟似愣住了,仿佛忽然見了鬼一般看着陸小鳳。反倒是一旁的孫秀青怒氣沖沖地接口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我師父是青衣樓的人?你是不是瘋了?他老人家這次到關中來,就因為他得到了個消息,知道青衣第一樓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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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還沒有說完,面容卻忽然扭曲,整個人往前撲倒。陸小鳳條件反射般地扶住了她,她的背上已經赫然插上了一枚烏黑纖細的鋼針,她的面色立刻蒙上了一層灰氣。
針上有毒,有人暗算!
離着窗子最近的石秀雲怒喝了一聲,便要追出去,但聽得“嗤!”的一聲,她也中針倒地。馬秀真和葉秀珠又着急又心痛,竟似已經失了理智,一面大聲怒喝着,一面已經一前一後,撞破了窗戶追了出去。
陸小鳳将手上扶着的孫秀青順手推給了西門吹雪,然後也躍了出去。
這個時候,抓到那個應該還沒跑遠的行兇的人,要到解藥顯然是個最快的救人法子。
然而他們不知道,這種毒是片刻都不能等的。
西門吹雪似乎是個懂藥的行家,他看了看孫秀青的臉色,面色頓時略變了一變,旋即伸手抱起她,一刻不停地穿窗而出,走前好歹給抱着石秀雲的花滿樓留了句話“動”。
然而他卻竟然忘記了,花滿樓是看不見的,馮丹看着石秀雲已經泛起死灰色的臉,忽然朝着花滿樓喊了句:“這毒不能靜卧,一定要滿山跑才能将毒發出來,否則必死無疑……”
她話還沒有說完,花滿樓已經抱起了石秀雲,一陣風一般地沖了出去。
整個小店立刻空寂了下來,店主早就躲出去了,房內便又只剩下了馮丹和獨孤一鶴的“遺體”。
風拂過破了個大洞的窗子,竟帶來一絲涼意。
馮丹靜靜凝視着窗外,良久。她忽然開口道:“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更~~明天技能考試還要加班,各種苦逼呀。。。爬去睡,留言後面回複,呵呵,上章關于秀青姑娘的話題似乎很多呀,有不同的意見歡迎親們繼續交流^_^
☆、39最新更新
窗外傳來“格”的一聲輕響,跟着傳來一聲甜蜜溫柔的輕笑。
剎那間,連夜風都仿佛被染滿了芬芳的香氣。
果然還是來了。
馮丹在心中輕輕地嘆了口氣,仍是一動不動,穩若泰山。
那個人卻終于還是乘着夜風飄進了屋子,如同一朵花瓣一般輕盈芳香。
山村野店晦暗的燈光下,她的臉仿若仙子神姬,她身上的光彩竟似能将這小小的屋子都照亮了一般,實在是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美。
可惜,想想她做的那些事,再美的容顏也便似畫皮一般,遮蓋不住其下的醜陋骷髅。
令人惡心,繼而不寒而栗。
然而,她此刻卻仍是靜靜站在那裏,巧笑倩兮,又溫柔又甜蜜,壓根兒不像是剛剛出手暗算了別人的模樣。
如此可怕的女人,在這個時空裏,馮丹恰巧知道這麽一個,那便是她名義上的堂妹上官飛燕。
其實她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
上一次在閻鐵珊的珠光寶氣閣,她們已經見過了一次。
只是,當時這女人的樣子跟現在完全不同。
就連馮丹也不得不承認,但就皮相上來看,上官飛燕本來的容貌,确實豔絕,完全不輸于她之前一直假扮的上官丹鳳。
馮丹在打量着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也同時在打量着她。
很快地,她臉上的笑容漸漸不見了。
馮丹依然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上官飛燕卻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應該早已經死了。”
馮丹淡淡道:“有的時候,死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上官飛燕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下,臉上奇異地浮現出一抹厭惡與諷刺,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了。她看着馮丹,冷笑着道:“那麽就讓我再幫你一次。”
雖然她虛張聲勢、故作平靜、竭力掩飾,但是馮丹能從她的眼睛裏看出恐懼和驚異。
這女人竟然在怕她,或者說,是在怕丹鳳?
原來她竟也知道害怕麽?
是不是也在擔心着多行不義必自斃?
可惜現在才擔心似乎已經遲了。對于毒蛇一樣的女人,馮丹向來沒有什麽耐性,她冷冷地盯住了上官飛燕,心中已經動了殺機。
她的劍已經在手,而上官飛燕的手中也已經多了一柄短劍。
同那天刺殺閻鐵珊時的劍一摸一樣,一看便知是名品。比丹鳳從金鵬王朝帶出來的那把匕首還要名貴。
而到了上官飛燕這裏,如此珍貴的武器便成了可以随意丢棄使用的玩意兒。
霍休那裏,豈不是堆滿了名貴的兵器珠玉,随便用幾把名劍,本也不算什麽。
而為了這些財寶,不惜委身那老頭的上官飛燕,在霍休的眼中,豈不也是如同他的財寶一般,不算什麽?
說不定都不如他的財寶可愛。
馮丹暗暗嘆息了一聲,已經靜氣凝神,準備出擊。
兩把寶劍,兩個美人,一番惡鬥。
十招之後,馮丹已經試出了上官飛燕功夫的深淺。
除了輕功身法還湊合之外,上官飛燕對于劍的使用,竟然是相當外行。
她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能把劍使得跟匕首一般,狠辣淩厲,奇異詭谲。
這已經不能算是劍法了,說是刺殺術還差不多。
可惜西門大神沒在,如果他在的話,看着這女人用劍,肯定會忍不住出手弄斷了它的。劍乃殺器中之君子,而這種用法太歹毒,本就不配用它。
所以馮丹不準備再拖下去。
即使這意味着不得不提前同霍休碰面,她也不想再讓這惡心的女人活下去了。
所以,她的招式立刻就變了。
正是她從白雲城主那裏偷學來的“天外飛仙”山寨版。雖無其形,但藏其意,這一劍蘊藏着無限殺意,閃電般地刺向了上官飛燕。
她本來已經必死無疑。
然而她卻沒有死。
因為就在馮丹的劍尖即将刺入她咽喉的剎那,忽然有只酒杯飛了過來,将她的劍尖震得歪了兩寸。
上官飛燕堪堪避過了這一擊,然而同一側的發辮卻已經被馮丹的劍氣削斷。
她有些狼狽地就地一滾,再起身時已經披頭散發、灰頭土臉。
然而她卻似渾然不覺,竟順勢發出了一蓬毒針,直往着馮丹周身的幾個要穴襲來。
馮丹側身揮劍,只聽得“叮叮當當”幾聲輕響,毒針已經盡數落地。
上官飛燕卻也已經趁此機會跳窗逃走。
馮丹本待追出去,剛剛擡起腳卻又放下。所謂窮寇莫追,這女人慣會使用陰謀詭計、又會暗器又會使毒,而且她還似乎有個極厲害的幫手,所以雖然不甘心,但也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想到剛剛那只忽如其來的酒杯,馮丹的心情有些沉重。無論這個人是誰,他手上的功夫都不容小觑。竟然能以小小的瓷杯将她全力的一擊彈開,這種力量實在可怕。雖然不知道為啥他沒進來幫着上官飛燕一起砍人,但是,很明顯的,此地已經不宜久留。
更何況,獨孤一鶴那邊,也确實不能再拖了。
馮丹想到這一點,便立刻轉身,從屋角尋了獨孤一鶴的“遺體”,抱起他往屋外走去。
夜已經很深了。
世界安靜的仿佛只有她一個人。
小店外是黑黢黢的山林,幸好她的馬還沒有跑遠,很快就找了回來。她将獨孤一鶴放到馬背上,重新往着城西的山脈前進。
然而很快地,她便發現了事情不對。
這馬雖然看着同之前并沒有什麽不同,但走了幾步路之後,它竟似忽然中了邪一般,發瘋似得狂奔了起來。
馮丹猝不及防,撒手慢了一步,竟給缰繩纏住了手臂。她本、能地想用另外一只手去解開,不料竟反而卻把兩只手都纏了進去,未及反應,已經給馬兒拉扯着往前拖去。
她慌忙雙臂運力,想将缰繩崩斷,偏生這缰繩極其堅固,不知是什麽材質所制,一旦纏上便無法掙脫,越是用力越是纏得死緊。眼看着她就要跟個死狗一般地被拖行在地上,馮丹無奈之下,只得足尖輕點,如同只靈巧的貍貓兒一般,翻身上了馬背。
驟然增加了一個人的重量,那馬兒似乎瘋得更厲害。馮丹雙手被縛住,只得用雙腿夾緊了馬腹,整個人伏在馬背上。為了維持平衡,更重要的是不讓獨孤一鶴的“遺體”摔下去,她只得以一種很尴尬地方式撲倒在他身上,瞬間覺得這輩子的臉都要丢完了。
這匹瘋馬以一種不可思議地速度閃電般地狂奔,馮丹完全使不出力來,只得任由它将他們帶往遠方。
就在她評估着如何讓這匹馬停下來的時候,她發現周圍的景物已經變了。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馬兒已經奔出了老遠,燃着燈火的小店也好、茂密的桑林也罷,全都已經被遠遠抛到了後面。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漸漸陡峭了的山坡,山坡的盡頭,是一處奇險的峭壁。
馮丹終于明白了過來。
這馬兒不是忽然瘋的。
定是有人用了專門的特殊的法子要它瘋的。而且,毫無疑問,針對的就是她和獨孤一鶴。瘋馬夜奔,直堕懸崖之下,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活人和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的人。
想她同獨孤一個倆人同時消失,又生冷不忌,會用這麽陰毒的招數的人,馮丹也恰巧知道那麽一個。再聯想起之前那只牛逼的酒杯,馮丹努力掙紮了幾下,自然是不管用的,但是這掙紮也是必須的。完事兒之後,她暗暗嘆了口氣,盡了最後的努力,調整好了姿勢,迎接即将到來的沖擊。
如果被一只狐貍惦記上了,有的時候,最好還是配合點兒,但是自然也不能表現得太廢柴、太假了……一句話,人生入戲,全靠演技!特別是你的對手還是只老奸巨猾的老狐貍,那麽,菇涼,請盡情地、不要大意地摔吧。
駿馬帶着他們騰空而起的瞬間,馮丹感覺像是飛起來了一樣。這種驟然失重的感覺竟然是意外地美妙,讓她一時間有些沉醉。然而她卻還沒有忘記同乘一騎的獨孤一鶴。
作為一名“屍體”,獨孤掌門他老人家非常盡忠職守,他一動不動如同塊石頭一般被抛棄、又落下,讓人看了就心驚膽戰。馮丹手腳并用,好不容易才把他穩住,卻發現,她們兩人一馬,已經被捆綁在了一起,直直往着懸崖下摔去。
高速的墜落帶來強烈的眩暈感,最杯催地是,他們的下墜地點竟連一棵樹都沒有,觸目所及都是堅硬的帶着棱角的石塊兒,顯見是被計算好了的絕妙葬身之地。眼看着馮丹就要同那一人一馬一起摔到岩石上變成肉醬。
馮丹咬了咬牙,決定病急亂投醫。她迅速直起身,竟亂七八糟地施展起了托馬斯大回旋,把雙腿暫時解放了出來。然後便抓緊機會在峭壁上猛地一登,慢慢緩沖下墜之力,順便調整着地點的方向。如此,周而複始。竟給她歪打誤撞地緩緩地沿着峭壁垂直的岩面移動了不少的距離。
拜恢複了武功後日益牛叉的視力所賜,馮丹已經看見稍遠處是一片樹林,雖然仍然不算特別茂密,但也總比摔在光禿禿的石頭上好多了。
馮丹心中一喜,繼續她的業餘體操隊員之旅。她一面胡亂折騰着足以讓所有專業級的體操王子公主們淚流滿面的自選動作,一面默默給自己鼓起勁兒來:加油吧妹紙!托馬斯全旋啥的,其實你可以的。
鼓搗了半天之後,她終于趕在落地前抓到了一棵樹。但是尼瑪誰來把她從樹上弄下來啊,還有一匹馬和一具“屍體”?
她正在那裏,腦子裏剛剛掠過一絲旖旎的幻想,就聽着那株十來年的小樹的樹枝發出了清脆的“咔咔”聲。
還來不及哀嚎兩聲,樹枝已經幹幹脆脆地罷了工。她同一馬一“屍體”便如同一堆石頭一般掉下了樹去,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雖然經過了許多緩沖,但是高空墜落的沖力還在,馮丹只覺得一陣劇烈地沖撞襲來,眼前頓時一黑,華麗麗地暈了過去。
暈倒前最後的念頭是:泥煤!誰說墜崖會有奇遇豔遇的?為毛到了咱這兒,就只有苦逼呢?
帥哥呢?帥哥在哪兒啊?求治愈啊親!
作者有話要說:爬來更新。。。技能考試一塌糊塗,可能要創歷史新低了。感覺已經要shi了,本來覺得更不出來了,竟然能順利出來,實在是奇跡呀。爬走,繼續求虎摸,活力榜單啥的,實在是太杯催了。
留言咱都有看哦,只是木有時間回複,大家見諒,後面會一起來回複的,捂臉爬走_
☆、40最新更新
馮丹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腦子還是有些嗡嗡地響,不知道是不是摔得有點兒輕微地腦震蕩。
她晃了晃腦袋,忽然想起了什麽,幾乎當場跳起身來。
不想實在是太暈,只好如同毛毛蟲一般蠕動着撐了半個身子起來。
幸好,獨孤一鶴就在不遠處,雖然摔得也略有些鼻青臉腫,但馮丹敢肯定,他看上去并不比她更慘。
随意揉了揉磕得青紫了的大腿和雙臂,馮丹連摸臉的勇氣都沒有了。
事實上,她也沒有時間再管這些。
因為,給獨孤一鶴推宮過血的時間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以為随随便便都夠用了的這一天的二十四小時,竟然會是如此地度過。
遇到峨眉四秀和陸小雞戰隊也就罷了,連上官飛燕都出來了。這些本來都已經夠可怕了,那以一只瓷酒杯救走上官飛燕的人更是讓人不寒而栗。以上衆人都太兇殘,即便是現在想起來,馮丹都覺得自己很有吐血的沖動。唯一讓人稍感安慰的,是許久不見了的白雲城主也出來露了個臉。
雖然還是那麽一副酷酷的冰山模樣,但是,她忽然覺得,這種樣子,其實也可以很治愈。只要,他不是他們那一邊的,怎麽都有點兒溫暖的感覺……
所以說,果然還是摔得腦震蕩了吧?
馮丹嘆息了一聲,用力甩開滿腦子的粉色泡泡。女人啊,千萬不能脆弱,照這麽下去,一定會很快淪陷的喲。
還是抓緊辦正事要緊。
不然獨孤大哥就真得被他本人同她一起給玩兒死了。
馮丹又略微坐了一小會兒,感覺腦子沒有那麽暈了之後,便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小心地把獨孤一鶴翻過來,拿下他身上佩着的劍。
劍柄中藏着他給她的“遺書”,裏面本來還有一份詳盡的作戰計劃,但是她看完了之後,已經毀去了。
其實就算是不毀去也沒有用,畢竟他們倆誰都沒有料到,二十多個小時後,他們竟會到了這麽個鬼地方,而不是晉陽城西的山中那處隐秘的洞穴。
所以,所有的後手都被打亂。
她只有重新計劃。
當然,原計劃有人幫她一起打通獨孤一鶴經脈的事情,自然就泡湯了。她現在只剩下了一個人。
一個人面對這個耗時耗力的杯具任務。
而留給她思考的時間卻已經很少了。
半刻鐘之後,馮丹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擡頭看了看天色。根據她這幾個月對于計時估時的學習,她現在應該還有最後一個時辰的時間。然後整個晚上就要交給獨孤老師,她将用她自己的力量讓獨孤老師起死回生。
即使聽上去再不靠譜,她也只有硬着頭皮上。
當然在這之前得找個看上去靠譜點兒的地方隐蔽起來,如果能弄到點兒吃的就最好了。
她慢慢地站起身,然後忽然愣住了。
因為她發現,那匹白馬竟然還在。
它沒有死,而且也好像已經不在瘋了。
事實上,它如同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靜靜站在不遠處,似乎竟在守候着她同獨孤一鶴。看到了馮丹,它猶豫着朝她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大大的眼睛裏竟似乎盈着淚水。
馮丹給它看得心裏有點兒發毛,猛然想起小時候讀過的一本《馬語者》,據說馬是通人性的動物,難道它之前那麽發瘋,并不是它的本意?
很快地馮丹就發現,那大約确實不是它的本意。
她在白馬的屁股上發現了一處小小的傷口,似乎是被針刺過了一般。傷口微微泛青,顯見是曾用了藥物。她記得放獨孤一鶴上馬的時候,馬的身上還沒有任何傷痕,而不過走了幾步路馬就開始發瘋,可見,必是有人暗下毒手了。
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放毒針還不被發現,這個人實在了得,也就難怪她被折騰得一塌糊塗了。
幸好天不亡她,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
要是她沒中了瘋馬這計,說不定已經喪生在霍休手裏了。
所以這一次說不定還會因禍得福,好好将霍休一軍了。
前提是,她能把獨孤老師救回來的話。
看着老老實實站在旁邊的白馬,馮丹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喃喃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說起來這事兒也不賴你,下回大家都注意就行了。”
白馬眼淚汪汪地看着她,用額頭蹭了蹭她的手心,前腿跪了下來,似乎是示意馮丹坐上來,不過它的眼睛卻看着獨孤一鶴的方向,又似乎是想馮丹把它的老主人獨孤一鶴的“屍體”放上來。
馮丹又嘆了口氣,順手從懷裏摸出金瘡藥,把白馬身上撞破的地方簡單處理了下,然後把獨孤一鶴搬到了馬背上去。繼而拍了拍馬頭,示意它站起來往前走。
白馬聽話地站起來,跟在馮丹的身後,順着林間空地往樹林之外穿行而去。
這樹林不甚大,但越往裏走,卻越是茂密,似乎久無人來過。
透過樹林的縫隙,可以見到稍遠處是一片山脈。
馮丹想着有山或者便有洞穴,短期可以遮風擋雨、躲避野獸,長久之計又可以設法攀緣而上,從這崖底脫身,倒是個極好的去處。
想到了這個,馮丹立刻便打定了主意,徑直往那山脈走去。
眼看着那高聳着的山脈就在眼前了,馮丹振奮精神正待拔足狂奔,卻忽然聽見前面不遠處傳來一聲極輕微的腳步聲,如同貍貓踏在雪花上一樣的輕盈。
她心中立時一沉,暗道這人肯定是個紮手的貨。在這麽杯具的時刻竟遇到了這樣的人,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了。
只希望不是霍休和上官飛燕那邊的人。
馮丹調勻了呼吸,暗暗握緊了劍柄。獨孤一鶴那匹白馬也仿佛通曉人性一般,乖乖站在她身側不動。
那個人并沒有讓她等多久。
很快就現身在了她的面前。
借着山林中微弱的月光,馮丹見到來人竟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襲白衣,腰佩長劍,夜色中看不清楚面貌,身段氣質倒很像某個熟人的少年版,明明很熟悉,只不過這一時之間她竟忽然想不起來了。
這少年急匆匆地從樹林子中鑽出來,猛然見到了馮丹,竟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他睜着一雙大大的明亮眼睛,緊緊握住手中的寶劍,急切地道:“姑娘從林子那邊來,不知可曾遇到什麽人沒有?”
他這話倒是聽得馮丹微微一愣,更兼他神情惶急,倒像是被人追殺着的一般,弄得馮丹剛剛稍稍放下心也重又略微有些緊張了起來,倒也生出些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不過幸而她的腦子還挺清醒,知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要想少挨刀子,閑事定須要少管點兒。更何況,她現在也确實沒有啥餘力“路見不平一聲吼”了。不過若是這孩子有那樣的步法,身手肯定也不錯,拔刀相助啥的,想來也壓根不用,所以她很淡定地搖了搖頭,就準備同他“向左走、向右走”了。
她也已經決定,為了安全保險起見,一定要走得再遠點兒。
她本來以為這樣就沒事兒了,沒想到擦肩而過的瞬間,那少年卻忽然“咦”了一聲。想來,他是已經看見了馬背上獨孤一鶴的“屍體”。
馮丹心中微微一沉,卻仍是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然而那少年卻忽然開口道:“姑娘,請留步。”
馮丹暗暗嘆了口氣,心道,該來的總是躲不過,不知道還有這一個來時辰,夠不夠解決這些突如其來的狀況。
她心中已經有些焦急了起來,不過面上卻一如既往地平靜如水。她從善如流地停下腳步,轉過頭看着他,臉上甚至還帶了淺淺的微笑,只是在眼神中略帶了些疑問,半點兒不妥之處都挑不出來。
那少年看她這樣配合,竟也有些不知所措,一看就知道江湖經驗尚淺,屬于那種還忍不住喜歡不自量力地随便出手、到處多管閑事的類型。
果然他不過遲疑了片刻,就開口問道:“敢問姑娘,這馬背上馱着的兄臺,與姑娘是何關系?”
馮丹有些忍俊不禁,這孩子,也太直接了,有這麽問的麽?這不是明顯地多管閑事,找抽的麽?不知道他的師長是誰,能教出這樣的奇葩來,也實在是難得了。
她暗暗吐着槽,面上卻仍是撐着做出一副淡淡然地表情。一般一個女人做出這種表情的時候,那就表示,這個問題,她不想回答。然而這小少年卻竟似全然不懂,傻乎乎等了片刻之後,竟然又重複問了一遍。
馮丹終于破了功,嘆了口氣道:“這位少俠,既然已經獨自出來行走江湖,難道你的師父就沒教過你,不該看的東西不要看,不該問的話不要問麽?”
小少年挑了挑眉毛,似乎正要說什麽話,整個臉上的表情卻忽然僵住了。
就好像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一般,魂都飛了一半似得。
馮丹心頭一跳,也緩緩轉過了頭,然後,她覺得她的全身也立刻有些發涼了。
因為五步之外的那株大樹下,正站着一個人。
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的人。
白衣如雪,人卻比雪更瑩潤光潔,也比白雪更寒冷。
他靜靜地看着馮丹,忽然淡淡地道:“你說的對,我确實沒有教過他這個。”
馮丹只有苦笑。
看來今天的晚上也不是個夜行的好時機。
雖然沒有前一個晚上那麽多事兒,但是卻也過得并不平淡無波。
話說這位白雲城主大人,其實挺閑的吧?算起來,這不到一個對時之內,他都“偶遇”了她兩次了吧?
有人說,一次是偶遇,兩次就并非是偶然了。
何況是在短短一個對時之內就遇到了兩次呢?
即便馮丹再遲鈍,也該感覺到同他相遇的不尋常了。
他還是維持着站在那裏的姿勢,馮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反倒是那小少年十分活躍,好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忽然笑道:“師父,這位姑娘同你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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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米?
你說我同他很像?
我,同這位白雲城主麽?
這位大兄弟,其實你這是專門來坑爹的是吧?我們是不是哪輩子有過神馬仇怨?所以你特別選在這個時刻來給我如此溫柔地一刀?
馮丹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好不容易才忍住當場吐槽的沖動,正想着趕緊扯乎,令人意外的是,城主大人竟然先于她表達了意見。
嚴格說來,他其實一個字都沒有說。
他只是微微蹙起了眉頭,看了那小少年一眼。
那小少年臉上比山花還要浪漫的笑容卻就立刻凝固了。
然後他便垂下了頭,用比蚊子哼哼還小的聲音道了句:“徒兒知錯了,徒兒告退。”
話音未落,他竟然真的走了。仿佛比來的時候還要快上一倍,動作也輕巧上了一倍。
馮丹不免有些目瞪口呆。這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竟然已經有了一身很是厲害的功夫。單是以武功來論,确實已經不愧是白雲城主教出來的弟子了……如果,他們倆說的是真的的話。
好吧,其實他們說的還是很像是真的的。只是她實在無法想象,白雲城主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收徒弟。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他不是應該是高高在上、超凡脫俗,如同白雲一般的人物麽?怎地也學人家沾染了凡務,當起授業先生來了。
這不科學。嚴重地颠覆了她對“天下第一劍”天外飛仙白雲城主的想象。
好吧,其實這些都是廢話。
真正讓她在意的其實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葉孤城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是要幹嘛?對于這個經常做出些出人意料的行動的前金主,她到底該采取神馬樣的對策才好啊?
完全,無解啊。
馮丹看着才入夜的月色裏,他完美得不像話的側臉,忽然覺得有些蛋痛。已經夠了,不管他是來幹啥的,她現在都已經沒有時間再關注了。獨孤老師還在等着她救命,她可沒有那麽好運可以得到白雲城主的友情內力贊助吧?
然而下一瞬,她卻真的差點跌破了眼鏡。
原來,白雲城主這回,竟然還真是來友情贊助的。
她剛剛一動,還沒等開溜,白雲城主已經緩緩地開了口,淡淡地道:“太慢了。”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終于意識到他在說什麽之後,馮丹發現,她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大笨蛋。
想到了陸小雞的種種遭遇之後,她又想,這個稱謂後面或者可以加個“之一”。
如果一個人反複在你和另外一個人的面前出現,如果他不是為了你,那麽就一定是為了另外一個人。這個道理,豈非十分簡單?
如此簡單的道理,她為什麽一直沒有想通?
如果她一早就知道獨孤一鶴請來的外援就是白雲城主,她還折騰個毛啊。直接集合白雲城主、獨孤老師組成丹鳳戰隊和全峨眉的人一道抄家夥殺到霍休老頭兒那裏去,大家幹一場不就行了?
上官飛燕啥的、霍休老狐貍啥的,何足畏懼?就連陸小雞戰隊啥的,也可以拼上一拼了吧?再說如果有白雲城主和峨眉掌門坐鎮,陸小雞的神推理進展恐怕也要更神速些了。那麽大金鵬王朝通關不就指日可待了嘛?
為毛她還要一個人做牛做馬、拼死拼活、無比苦逼地慢慢刷地圖啊,太過分了。
馮丹默默地把腦袋往左上方四十五度側了側,趕腳到了一絲淡淡的憂傷。果然這設定是坑爹的,她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等到意識到她再一次無法自拔地陷入到無限循環吐槽模式之後,已經是好久一會兒之後的事情了。久到白雲城主已經忍不住開口提醒她時間快沒有了的時候,她才總算是回過神來。
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上城主的腳步,馮丹默默嘆了口氣。不知道為啥,只要到了城主的面前,她就總是會顯得很二很二,二到她自己都忍不住淚流滿面。真不知道城主為啥還能保持住他的冰山臉。這種時候,通常不是應該忍俊不禁,繼而墜入愛河神馬的麽?呃,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