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8)

明白她說的意思。此刻想必他心中定是思緒萬千,故而她也沒有多做打攪,索性站在原地,雙目輕合,以做休憩。

此時夜已經很深,她又飲了許多酒,本就很是疲倦。加上剛剛同葉孤城那一場眼神的厮殺,更是大費心力。其實這麽一天,這麽多項目一路折騰下來,實在是個重體力活兒。就算是個鐵人,恐怕也要吃不消了,更何況她再怎麽樣,也不過還是個小姑娘。

就在她悄悄打瞌睡的時候,冷不丁卻忽然撞到了一堵“牆”,只是這“牆”雖然挺硬,但是竟然還挺有彈性的……她輕輕摸了摸被撞到的鼻子,朦朦胧胧間,忽然聽見葉孤城道:“你,不問?”

這聲音離得極近,似乎像是從她頭頂上傳來的。

馮丹睜開眼睛擡起頭,果然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一雙俊目深深凝視着自己,似乎有一小簇火焰在燃燒。

她微微愣怔了片刻,終于還是搖了搖頭道:“我并無什麽話要問城主,倒是城主可是有什麽話要問我?”

葉孤城猶疑了片刻,終于還是點了點頭道:“是。”

馮丹不由莞爾,雖說冰山男常常是過分沉悶,不好攻略,但是這偶然間才出現一兩次的實在,竟然卻是意外的可愛啊。尤其是城主這等絕色美男做出來,果然,就更是十分養眼。呆萌呆萌的,瞬間就治愈了她攻略了這麽許久的,看着雖然大有奸、情,但實質卻仍然是進展十分緩慢的怨念。

馮丹直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一直保持着現代的自己那麽一種執拗的愛情觀——沒有信任感的愛情,便不是真的愛情,就算表現得再怎樣親密都好,哪怕就算睡都睡了,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夜情罷了。真愛,那是要慢慢發掘和培養的。腹黑聰慧如白雲城主,如果真的是這麽好攻略,那就真是天上掉餡餅了吧?

所以,這第一局,她自認為,大家是打了個平局的。

希望第二局開始,他們之間再也沒有利用、沒有陰謀、沒有算計,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再有猜疑。

她終于可以真正同他站在同一個起點上,沒有了依附和被依附的姿态,可以自由舒展地贏得他完完整整的心。

或着可以留一個角落給他的劍。但是要是“天下”的話,卻實在太大,即使他再想裝,她也會努力地讓自己試一試能不能将他心中剩餘的地方都裝滿,再沒有地方容納其他。

葉孤城還是想知道為什麽她既然已經看出來他們的整個計謀,但卻一直未曾行動。既沒有出手幫助,也沒有出手破壞,如此暧昧不明的态度,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并沒有問得直白,但是馮丹同他相處的日子已經不算久,其中隐晦的意思她又怎麽不知道?

然而,面對他的一句“為何?”馮丹卻只是微微低下了頭,輕輕地回了句:“此中緣由,城主應該知曉。”

有一種情景叫做“此時無聲勝有聲”,有一種回答叫做“說了等于沒有說”……密室訴衷情的最後,馮丹用她一低頭的溫柔,和欲說還休的嬌羞,完美地解決了城主,從此,進入了嶄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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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密室中,夜明珠的柔光裏,她恰到好處的羞澀引起了男人最原始的征服欲。葉孤城原本志在天下,即便自诩心無旁骛,此時也難免心旌震蕩。更何況,這段時日以來,她早已于不知不覺中滲入他的心底,如微雨沾濕青苔,似夜風拂過山巒,緩慢、輕微但是堅定而持久,驀然回首間,留下的痕跡已再難抹去。

他早就該知道,為何一向冷漠傲然、殺伐果斷的自己,竟然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對這個來歷不明的神秘女子劍下留情。那麽多可以輕而易舉地取了她性命的時刻,他都輕輕放過,就因為她那些巧合到讓人發笑的“好運氣”?

想到初見時的她,那種種狼狽的模樣,葉孤城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生而注定成為白雲城主這二十餘年的人生裏,除了極少數月白風清的晚上,他施展輕功飛馳在海面上那些惬意的時光之外,他很少有如此輕松的時刻。晝夜不間斷地練劍,晝夜不間斷地被耳提面命着複國大計,他的人生竟然過的從來不像是自己一個人的。

所謂白雲城主,一城之主,一族之王,天下最頂尖的劍客,有的時候,是不是反而沒有一個落魄的、無依無靠、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在月光下露出純淨美麗的微笑時更快樂?

他不知道,但是,看着她眼中的笑意,他忽然想試着了解一下,到底是什麽能讓她在那般凄慘的境地,依然可以保持微笑。

一念之間,心已沉淪。

有些女子如同美酒,越品越醇。

從未有人如此看透過他,偏偏還什麽都不多言,神秘莫測,美豔絕倫,天生尤物。

然而這些似乎又都并不是那麽重要,重要的,只是,這個人是她。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葉孤城輕嘆了一聲,終究順從了自己的心意,輕輕将面前的人擁入了懷中。

看着她睡意朦胧的眼眸,心底慢慢升騰起一片溫暖,不知怎麽地,就又吻上了她的唇。

嬌嫩柔軟,一如之前輕嘗過的那般甜美芬芳。

他一向在女色上甚不在意,然而只有她,能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失了冷靜,沒了運籌帷幄的控制力。

就比如,這一次,他原本只是看她困得睡眼朦胧、搖搖晃晃,所以才伸手抱住了她。然而一旦抱在了懷中,他卻忽然覺得想要更多。

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吻住了她。

然而這吻卻絲毫無法緩解他的渴望,反而愈發引燃了他的渴求。

他甚至忽然感覺到身體生出來一股陌生的熱度,如同火焰一般地從內部燃燒了起來。腫脹發痛,叫嚣着想要更多。

他不由自主地加深了這個吻。

少女清淺的馨香沁入鼻端,融入舌尖,演化成一場唇齒間的纏綿。

他們暫時将所有的事物抛在了腦後。

馮丹只覺得自己快要被吻到窒息,但偏偏雙手卻已經攀上了他的脖頸,如同花朵迎接東風的搖曳。

肢體糾纏之間,她無意中觸碰到了石壁上的機關,竟一個趔趄跌進了旁邊忽然出現的一扇石門中。

不過她卻也僅僅只是絆了這麽一絆,倒是并沒有跌倒。因為早有一雙強壯的臂膀等在了那裏,她堪堪落入他的懷抱。

似乎不小心碰到了什麽要緊的部位,他渾身輕輕顫抖了一下,狠狠擁住了她,近乎粗暴地将她壓在石壁上,如同君王一般,開始掠奪着他的城池。

他的身體似乎燃着了火,溫熱,滾燙。拂過她的肌膚,吻過她的唇瓣,帶來灼燒一般的體驗。

緊緊相偎,密密厮纏。

小小的石室之內,春意盎然。

察覺到他将手伸入她的衣內,馮丹瑟縮了下,卻仍是沒有避開。即便她從未經過人事,到了這個時候,也已經意識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葉孤城抱起她,将她放到床榻之上。

直到這個時候,馮丹才發現,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竟然是一間靜室。

兩顆極大的明珠在石壁上發出柔和的白色珠光,映照着整潔的石床上,那一片潔白的鋪設。

枕、褥、被、蓋,全為白色,觸手綿軟,非錦即緞。

室內還有一股淡雅的香氣,仿若幽蘭。同他身上的氣息相合,令人迷醉。

等到葉孤城俯下、身來,再一次吻住她的時候,馮丹忽然覺得有些無法呼吸,整個身體都要燃燒起來了一般,任由他霸道地吻過她的唇,吻過她的頸,一路往下,頂禮膜拜,視若珍寶。

他的溫熱的唇,他的微涼手指,他的有力的臂彎,他的健美的身體,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讓她顫栗不已,驚慌失措,偏偏又無法抗拒,漸漸沉迷。

雪白的衣衫,褪落在潔白的床榻上,露出掩映着的瑩白春色。珠光之下,少女嬌嫩的肌膚吹彈可破,絕美的臉上混合着純潔和情、欲,致命的誘惑。

葉孤城眸色愈見幽深,修長潔白的手指撫上她的纖腰,惹得她一聲低呼。他壞心地将整個手掌覆上去,慢慢下移,馮丹粉面通紅,幾乎咬碎了銀牙,待他好不容易探索到要緊之處,她終于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他不躲不閃,任由她下口,果然是毫發無損,只是在肩部白皙的皮肉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紅色印記。

他含笑看着她,馮丹的臉卻更紅了。

她低下頭去,卻忽然聽得身邊傳來一陣衣料的“悉索”聲。擡起頭來一看,幾乎羞得縮進被子裏去。

原來葉孤城竟然也在寬衣解帶,似乎馬上就要同她“赤誠”相對。

雖然說他們的實際年齡已是仿佛,但是歡、愛之事,馮丹即便在現世也沒有過經驗,此時面對着葉孤城,面對着接下來的可以想見的限、制、級畫面,她忽然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然而還沒有等她萌生退意,他已經收拾停當,重新回到榻上,合身壓了過來。

馮丹的大半個香肩裸、露在空氣中,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涼意。同葉孤城肌膚相親的地方,似乎在燃着火星。

葉孤城的手指伸過來的時候,她輕輕瑟縮了下。卻不料,他只是撥開了她的頭發。然後在她的唇間印下細密的吻。馮丹在他的懷抱中微微戰栗,只覺得身體敏感得能察覺他的每一寸熱量。

然後,她便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豐滿被輕輕握住,想要掙動時,卻只如蜉蚍撼樹。那雙手輕輕滑過她的雙峰,掠過她平坦的腹部,向着絕密之地探索。

她忽然生出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幾乎想要掙紮着逃避,然而卻終于折服在他強有力的桎梏之下。

葉孤城似乎已漸入佳境,然而他卻仍是忍耐着,繼續幫馮丹減輕緊張和焦慮。作為初次經歷人事的一名少女,馮丹表示,這種驚恐中混合着甜蜜的感覺,委實令人有些吃不消。好在她終于慢慢放松了下來,緩緩打開了身體,做好了迎接沖擊的準備。

夜更深了,葉孤城已箭在弦上,馮丹整張臉已經紅透,最後的時刻到來之前,她忽然仰起臉,吻住了葉孤城的唇。

他亦深深地回吻了過來。

正是難解難分的時刻,石榻忽然間微微顫抖了幾下,然後,整個石室便劇烈搖晃了起來。馮丹還未來得及反應,已經給葉孤城抱着,滾落到了石榻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神馬都不說了,默默地爬走。。。。連續三天加班,搞到大姨媽提前兩天,還不得不最後一晚上捂着肚子熬夜更個肥的這種事我會随便說麽?

所以這章怨念啦,床單神馬的,是有的喲?他們也真得有在滾哦(去shi←←)。。。至于結果。。。那是神馬?有魚好吃麽?咩卡卡卡,親們,乃們怨念了麽?怨念的話,跳出來咬我吧。。。快樂地爬走去碎。。。(悄悄告訴乃們,JQ會有的,肉也會有的,今天乃滾床單了木有?)

☆、58最新更新

碎石如雨,紛紛滾落,但是挺過了又一波劇烈的震動之後,這間小小的石室竟然還是安然無恙,可見其建築的精巧和牢固。

馮丹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她能感覺到抱住自己的葉孤城幾乎壓抑不住的怒火。

關于這一點,她表示可以理解。

無論是誰,在那樣的時刻被打攪之後,心情都不會好的。

幸而葉孤城并不是個普通的男人,幾個深呼吸之後,他已經慢慢恢複了正常。他冷靜地在石榻下按了幾按,馮丹便覺着身下一空,立刻同着他一起滾落入又一個機關。

這又是另外一件靜室,裏面陳設愈發簡單,但是其中的一面石壁上卻鑲嵌着一大塊的銅鏡,床榻竟然還有幾件替換的衣服,想來是個更衣之所了。馮丹随意選了件衣服穿好,回過頭去的時候,見到葉孤城也已經收拾了停當。

他們穿着一模一樣的白色長衫,從鏡中晃眼看上去,竟仿若眷侶一般,異常和諧登對。馮丹看得略呆了一呆,連葉孤城都仿佛微微一怔,目光中似乎又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可惜好景不長,他們很快就被拉回了現實。

石室之中,碎石還在不斷地滾落,劇烈的震動也還在不停地持續。葉孤城的目光仿佛已經快要結冰,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寒氣四溢。

他看着馮丹,忽然道:“随我出去。”

馮丹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輕輕回應道:“好。”

葉孤城嘆息了一聲,伸手拉住她的手,再一次啓動了機關。

一陣轟隆聲之後,馮丹感覺到自己在冉冉上升。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到一股風迎面吹來,“咔噠”一聲輕響之後,她已經腳踏實地,站在了星光月色之下。

原來,這密室的出口竟然是一座海島。天還沒有亮,月色已經暗淡,星光在漆黑的天幕上微微閃耀,海水如同母親溫柔的手指,撫摸着海島上的礁石,傳來輕微的沙沙聲。

然而,在這麽靜谧和平的夜色之中,卻不時響起巨大的撞擊聲,馮丹不動聲色地環顧了下四周,已然發現,這一座小島已經給幾艘巨大的船只團團圍住。

那些撞擊聲,便是船上的人以巨大木樁、石塊沖擊礁石所發出來的。

她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擡頭看向葉孤城時,卻見他的表情竟然異常寧靜。

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後轉過頭看着不遠處的大船,冷笑了一聲道:“你不該來。”

他話音方起,那些船上立刻燈火通明,似乎忽然啓動了聲控開關一般地精準。

緊跟着,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撫掌而笑道:“可是我還是來了。怎麽,師父不歡迎我麽?”

馮丹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和腔調,心不由得略微沉了沉。等到看見那船頭上站着的人的臉之後,她的心愈發冰冷。

那錦衣的少年自然也早就看到了她,笑着繼續道:“那麽馮姑娘呢?也不歡迎我麽?”

他的表情竟然還是如同初見時那般的天真無邪。馮丹頓時覺得十分無語,但是還未及應答,葉孤城已經上前了半步擋在了她的面前。她也就識趣地沉默以對,心中卻已經在暗暗思索對策。

看這個樣子,這小王爺今日是有備而來的。只是他之前不是說沒有來過白雲城麽?怎麽不但順利到達了,而且竟然還能找到族中的禁地?

等到她再仔細一看,卻是忽然明白了。因為她忽然看見了那位雪若姑娘。這位小表妹現今臉色煞白,被五花大綁在船頭,然而看着葉孤城的目光卻是炙熱而悲涼。

馮丹默默咽下一口老血,無論什麽時候,表妹這生物都是狗血橋段最喜歡的設定。她看着雪若表妹美麗蒼白的小臉,已經自動腦補出了一出可歌可泣的浪漫大戲。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我的心中滿是傷痕……咳咳。

就在她神游天外的時候,她忽然發現那位小表妹美麗的眼睛正狠狠盯住了自己。還是青蔥少女的目光竟然鋒利如刀,彷如化作了實體,要将馮丹碎屍萬段。

馮丹輕輕嘆了口氣,旁邊的葉孤城看了她一眼,似乎已經準備拔劍。

就在這時,半空中忽然傳來一陣樂聲,微風輕拂,帶來芬芳的花香,壓過了海水的味道,卻半點也沒有緩和島上劍拔弩張的氣氛。

甚至,那飄渺的樂聲和清雅的花香,竟仿若異常可怕的信號,讓人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馮丹原本并沒有這麽覺得,但是她卻猛然發現,葉孤城的身體忽然緊繃,他的殺氣雖然已經內斂,但竟更如一柄蓄勢待發的殺人利器,讓人不可小觑。

這世上,能讓葉孤城這種人如臨大敵的東西已經不多。

所以,這來的到底是什麽人?竟然能讓葉孤城如此介懷,定然不是尋常人物了。

更讓馮丹詫異的是,東南王世子的臉上也掠過一絲恐懼,至于雪若小表妹,竟然都已經直接暈了過去。

馮丹的心中也忽然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似乎那來的人,也會給自己帶來極大的沖擊一般。

不論他們這些人心中有何感想,那樂聲卻是越發近了。

馮丹已經可以看清來的是一頂金色的轎子。它懸空飛在空中,好像被什麽東西遙控了一般,莫名地詭異。

她忍不住微微打了寒戰,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然而定睛細看,卻已經看出,這轎子并不是懸空自動飛行在空中的。

轎子周圍有人。

八個黑衣蒙面的人擡着那轎子,卻仿佛什麽負重都沒有一般,飛在半空中,如履平地。

馮丹一眼便看出,這些人身上帶着極高的功夫。而坐在轎子裏,能讓這些人物為自己擡轎子的那個人,想必更是深不可測。

她仿佛忽然明白了葉孤城的緊張和船上那些人的恐懼。

無論什麽時候,強大的人的出場,總是給人一股巨大的壓力。

馮丹的瞳孔也不由得微微緊縮,伸手握住了腰間的劍。

幸而她也早已經養成了無論何時劍不離身的習慣。這麽一來,她也已經能夠随時切換到戰鬥狀态,随時可以防守或是發起攻擊。

但是這一次,她卻并沒有機會出手。

金色的轎子緩緩落下的時候,四周的船上忽然出現了一群黑衣人。

驕傲的東南王世子也好,昏過去的雪若表妹也罷,更不要說随行的衛士了,就連掌舵的舵手身邊都至少站上了一個人。

一水兒的黑衣蒙面,沉默,鋒利,如同出鞘的刀,冷冷逼住了每一個人,瞬間控制了局面。

馮丹轉過頭,看向葉孤城。他雖然紋絲未動,但是瞳孔也已經微微收縮,這是他出招前的征兆。

馮丹心中一凜,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因為她忽然看見,東南王世子的船頭多了一個人。

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

他強壯的手臂已經擰住了東南王世子的脖子。那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少年的臉已經憋得通紅,似乎下一瞬就要給勒死了。偏偏他眼中卻是滿滿的憤怒和怨毒,剛才的恐懼早已經一掃而光。

馮丹嘆了口氣,上前了一步,高聲喝道:“來者何人?”

那黑衣人看了看馮丹,忽然微微一笑,順手把東南王世子抛在船頭,朗聲道:“峨眉一別,今日又見,不知殿下可別來無恙否?”

聽見了他這話,馮丹心頭微微一震。再看他的身形,果然與那日在峨眉密室之中對獨孤一鶴下殺手的黑衣人有幾分相似。她不由得有些恍然,沒想到,在這個地方竟然還碰到了當日的殺手頭領。只是,她本來一直以為那些黑衣人戰隊是東南王世子安排的,如今看來,似乎卻是另有隐情?

沒聽說殺手會背棄主人的,那麽現在的情況,恐怕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東南王世子如同一團棉花一般癱倒在船頭,劇烈咳嗽了半響,此時終于緩過勁兒來,跳起來大喝道:“你們好不講信用,早已說好了為我所用,此時竟公然背主,真是好大的膽子,就不怕……”

他沒能說下去,因為那黑衣人頭領冷冷看了他一眼,随意揮了揮手,就有他的黑衣手下上前,一掌擊昏了他。

就在這一剎那,馮丹和葉孤城已經飛身而起,一個人直取那黑衣人,一個人直奔東南王世子。

馮丹的劍法已可列入一流,葉孤城的更是已臻化境。然而兩人合力的一擊竟雙雙撲了個空,因為就在他們殺到的時候,那船的甲板竟忽然陷落了。甲板上的人全部落入艙底,摔得七葷八素,然而除了身體落地的撞擊聲,竟是一聲痛呼都沒有。

顯然,他們已經在這一瞬間被點中了穴道,甚至都可能已經沒有了命在了。

而一片混亂中,船上竟有數百枚銀針飛射而出,朝着馮丹和葉孤城迎面飛來,月色之下,閃着烏油油的暗光,顯然只要中了其中任何一枚,都夠喝上一壺的。

然而這點雕蟲小技自然是難不住馮丹和葉孤城。

他們輕松閃避開了之後,再往船上看時,卻見東南王世子和方才船上的人竟都不見了。只剩下之前招呼了馮丹的那魁梧的黑衣人,靜靜站在破了個大洞的艙底,仿若一塊黑色的岩石,巍然不動。

葉孤城微微吃了一驚,馮丹卻反而平靜了下來。她注視着那人,靜默了片刻,忽然開口道:“你要什麽?”

黑衣人仰面大笑道:“不愧是殿下,果然風采依舊。”

他一面說,一面已經俯身飛下船來,停在馮丹面前一丈遠的地方後,便忽然翻身拜倒,垂頭道:“屬下謝魁,恭迎殿下回城。”

馮丹目光微動,卻仍是淡然道:“好一個恭迎。只是如此恭迎之法,我倒是第一次見着。”

她的表情平靜,聲音卻是毫無溫度。那謝魁微微一震,恭敬道:“事出緊急,屬下得罪了,待歸城之後,任憑殿下發落。”

馮丹笑道:“好個任憑我發落。既然如此,何必再等?”

她話音未落已經一劍刺出,直取黑衣人脖頸。這一招出得又快又狠,眨眼之間已經到了那謝魁的面前。

未料到他竟然不躲不閃,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馮丹遲疑了片刻,手起劍落,眼看就要将他擊斃在劍下。

他卻忽然低聲念出了一個名字。

馮丹的劍立刻停了下來。

兩人堪堪擦身而過,馮丹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的時候,葉孤城也已經趕了過來。

他關切地看了看馮丹,然後便盯住了謝魁,眼中殺氣四溢,竟似馬上就要大開殺戒。

馮丹卻朝着他笑了笑,搖了搖頭道:“不勞城主動手了,我跟他們走便是。”

葉孤城渾身一震,忍不住問道:“為何?”

馮丹微笑道:“無他,只是去見一位故人。”

轉身走向那頂金色轎子的時候,葉孤城忽然拉住了她的手,馮丹回過頭,在他的眼中,看見了無法掩飾的擔憂和不舍。

鬼使神差地返身抱住了他,她在他耳畔輕聲道:“不必擔心,等我回來。”

葉孤城微微一動,将手中的劍塞給了她,緩緩道:“我等你,再見之時,必将傾囊以告。”

轎子冉冉飛起時,馮丹看見葉孤城仍站在原地仰望,他的目光幾乎讓她的心忍不住揪成了一團。

本是如此驕傲的男子,是什麽讓他甘心如此?

他說以後會告訴她,她相信,她也會等。

只是眼下,她還有一件事要先解決掉。

看着轎子外不停變幻的景物,她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無論是誰,這一次她都要揭開他們的廬山真面目。或者自己當初逃亡的真相,就在其中也未可知。

轎子停在一艘船上,船又航行了一日有餘,面前竟又現出一座海島來。

馮丹緩緩下船,看着面前恭敬的謝魁,淡淡地道:“你說的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滾回來更新了,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本周兩萬一的榜單,從今天起日更,嘤嘤……本章解謎開始,親們可以猜猜下章誰粗來,默默地爬走……

☆、59最新更新

馮丹的話音未落,海島上已經傳來一個清脆動聽的女聲:“殿下,奴婢在此恭候多時了。”

這聲音聽得馮丹一驚,低頭看時,已經見到兩個綠衫的少女迎了上來。當先的一個,身段苗條,雙眼明亮,聲若黃莺,依稀是那日地道中拼死救了她性命時的模樣。

見到了馮丹,那少女微微頓了頓,然後便盈盈下拜,顫聲道:“殿下您終于平安歸來,請恕奴婢未能遠迎之罪。”

馮丹連忙上前扶住她,主仆重逢,兩人都不免有些唏噓,那少女更是忍不住滾下淚來,弄得馮丹也有些心酸起來。幸而她旁邊那綠衫的少女是個有眼色的,見了這個情景,連忙笑着勸道:“奴婢綠榆見過殿下,殿下旅途勞頓,還是待我同翠梧姐姐先服侍殿下更衣,稍事歇息罷。”

翠梧這才恍然,頗為不好意思地又要謝罪,早被馮丹扶起來,攜着手一道上了岸邊的馬車,一路往內島行去。

她本以為海上小島不過彈丸之地,還暗暗覺得派個馬車出來接她十分誇張來着,卻不料這裏的島嶼占地竟然甚廣,坐着車行了半響還沒有到。馮丹忍不住暗暗驚奇,想着這看着不怎麽起眼兒的小島,卻果然是別有洞天,雖然比不上白雲城主那島那麽大,但是也絕對是個很上規模的島中之國了。

綠榆那孩子确是頗為善解人意,看着馮丹待翠梧頗為不同,便主動坐在車轅外伺候。翠梧雖然看到馮丹甚為激動,但也沒忘記自己的本分。她幾次想跟着退下服侍未果,只有斜簽着身子坐在馮丹身邊,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好久才含着淚笑道:“殿下您終于平安歸來了,奴婢就知道,您一定可以的。”

想到才來時候的窘迫,馮丹苦笑了一聲,有些說不出話來。她想着若不是自己命大,幾個最關鍵的時刻運氣也還湊合,肯定早就不知道死了幾百回了,還能等到現在重逢麽?

她這一沉默,翠梧倒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她輕輕咬着下唇,緩緩低下頭,終于“撲通”一聲在車上跪了下來,含淚道:“殿下定是怪奴婢護衛不周,留殿下獨自臨險。奴婢該死,都是奴婢失職,請殿下降罪。”

馮丹見了翠梧少女這個樣子,知道是她想多了,剛笑着搖了搖頭,想安慰安慰她。不想剛剛把手伸出去,外頭伺候着的綠榆忽然也跟着跪倒,流着淚道:“奴婢鬥膽,懇請殿下不要降罪翠梧姐姐。她并不是不想去找您,而是她當時重傷在身,武功幾乎已經全廢,要不是世子殿下費心相救,恐怕殿下今日已經見不到翠梧姐姐了。”

這綠榆妹子說話說得又快又急,但卻也似乎生怕馮丹動怒一般,帶着點兒怯意。馮丹看了看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又看了看車裏跪着的倆妹子,忽然有些無語。怎麽她一變身成為了公主,就成為女惡魔一樣可怕的人了麽?老天作證,她這一回伸手,雖然動作快了點兒,但也真得是要扶那翠梧妹子起來的啊。

她是公主,又不是女巫,不帶怕成這樣的吧?

有些無奈地讓她們起身,馮丹慢慢打消了同她們迅速打成一片的念頭。有些事情果然還是不能操之過急的。再說,她本來就不是原裝的,忽然表現得太熱絡了,好像也太奇怪了。還是慢慢來罷。

然後車中就陷入了沉默。馮丹閉目養神了片刻,忽然記起剛剛綠榆姑娘說了句什麽“世子殿下”,她看着低眉順眼的倆妹子,順口問了句那“世子殿下”是誰?

回應她的是倆妹子高度一致的驚異表情,弄得馮丹頓時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心中卻隐約有了些不祥的預感:不要告訴她,此位“世子殿下”跟她還扯得上點兒啥關系吧?

果然不其然,老實的翠梧妹子看馮丹的表情不像是假裝,只有紅着臉道:“公主殿下都不記得了麽?世子殿下,就是謹王爺的嫡長孫……殿下您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個字從翠梧的櫻唇中清晰地吐露出來的時候,馮丹只覺得天靈蓋上劈過一道華麗麗的閃電。雷得她半響都回不過神兒來。她默默地嘆了口氣,發現這公主之路,果然還是漫長而狗血的,需要一顆強大的心髒。

金鵬王朝本在極南一個很小的國度裏,他們的風俗奇特,同姓為婚,朝中當權的人,大多複姓上官……

當馮丹好不容易從忽聞“未婚夫”事件的微妙打擊中恢複過來之後,這麽一段話忽然清晰地浮現在馮丹的腦海裏。“同姓為婚,複姓上官”,還是神馬謹王爺,不會這麽巧吧?

馮丹頗為無語地硬着頭皮問道:“昔日一別,頗多磨難,往事已記得不甚清晰。這位謹王爺世子,難道是上官飛燕的胞兄?”

翠梧搖了搖頭道:“世子殿下乃謹王爺嫡長子之長孫,并非與那二房的亂臣賊子同宗。”

提起上官飛燕,翠梧少女依然氣憤難耐,看她這樣子,似乎把人家都除了族籍了。但是馮丹也總算明白了過來,原來自己的這個“未婚夫”是保護丹鳳她老爹逃難到中土來的上官謹的大孫子,也就是上官飛燕的大堂哥。估計這婚事是她老爹還是王子的時候就被定下來了的,皇叔的嫡長孫尚公主啥的,大家關系不要太親密喲……

還沒有等到她把自己臨時串行到宮鬥宅鬥條線的神邏輯拉回來,綠榆已經歡呼了一聲道:“殿下,咱們到了。”

馮丹默默閉上了嘴,在兩個妹子堅持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

一座隐在叢林中的美輪美奂的建築呈現在她的面前。

這氣氛,這環境,簡直就是一座中世紀的古老城堡,太有範兒了啊。

被攙扶着進入了城門之中,又換上了另一輛輕便美觀的小馬車,跟随的人也換了幾個相貌年輕俊美的少年。謝魁等人就在城門之外拜別了她。看着他那誠惶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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