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七個紅包 靜妃下線

沈月柔暗暗擡眼看了看皇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似乎他今日與往日略有不同。

皇上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緒,欣喜也好, 低落也罷, 在那雙寒霜似的眸子裏,是完全看不到的。當然……偶爾的偶爾, 也能泛出一絲暖意。

今日她在他眼裏, 看到了猶豫。

宮裏都說靜妃得寵, 皇上去雲梧宮的時候比去所有嫔妃那裏加起來還多,所以他對靜妃是有感情嗎?

沈月柔漸漸垂下頭,心緒莫名的煩擾,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靜妃是寵妃, 寵愛肯定是真的, 情愛也肯定是有的……

而她自己呢, 不過是個新寵罷了。

武則天:“那些你侬我侬的情情愛愛,不如手握權力來的痛快!”

葉赫那拉氏:“是呀,哀家跟你說, 侍寝、生皇子、當皇後、做太後,這才是正途。”

衛子夫:“話也不能這麽說,若是能與夫君琴瑟和鳴豈不是更好?”

劉娥:“帝王哪有真情實感?小月柔莫要将自己陷進去, 還是早日爬到後位, 将腳下那些賤人通通踢開,才是正道!”

萬貞兒:“劉娥姐姐說的在理, 月柔你盡早爬到後位,我們也好完成任務,各自散去, 重新投胎,不必再糾纏于前世的恩恩怨怨裏。”

衛子夫:“月柔,如果你不能當皇後,我們幾個老家夥的魂魄也會被地府放進黑名單,輪轉之後都不知會是個怎樣的機遇,所以如果月柔你不能争口氣,我們幾個老家夥就要親自動手了!”

武則天:“衛姐姐不慌,且看看再說。”

沈月柔:“衛姐姐,所以你們……都是魂靈?”

此話一出,紅包群頓時安靜,再無人發出消息。

沈月柔回神之際,剛好對上蘇衍投過來的眸光,她覺羞澀,便扭過頭去不再對視。回頭之時,看到沈鈴兒猛地坐正身子,眼神渙散無光,與平日裏的笑顏不同,她表情僵硬,死死盯着皇上腳下的靜妃。

Advertisement

就在大家都等着皇上做總結發言之際,忽然沈鈴兒一動,直直的走了兩步,“咚”的跪在地上,頭伏的低低。

“臣女有罪。”

若不是聲音依舊如常,沈月柔幾乎要懷疑這人還是不是她那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妹妹了。

“嗯?”太後手中佛珠撚了又撚,銳利的眸光遠遠看着殿下的沈鈴兒。

“罪從何來?”

太後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鈴兒,眸光又轉向沈月柔,聲音略顯緩和的問道:“沈婕妤,殿下之人可是你的姊妹?”

沈月柔福福身子,回道:“回太後,是嫔妾的妹妹。”

太後眼皮微擡,端起手邊的茶盞停在嘴邊道:“既是沈相之女,也是有身份的姑娘,起身回話吧。”

哪知沈鈴兒并未起身,反而頭埋得更低了一些,緩緩說道:“臣女有罪,當日進宮靜妃娘娘交代臣女要親近姐姐,還說會制造機會,皇上喜歡臣這種開朗明媚的,定能在宮裏有個好的前程,後來,靜妃娘娘給了臣女一瓶藥,說是一定要在姐姐能看見的地方施藥,然後再讓姐姐親手換個茶盞。”

“胡說!胡說!嫔妾沒做過,沒說過!你……你!”

靜妃伏在皇上腳下,聽聞此言,忙轉過頭來,顫着手指巍巍的指向沈鈴兒,尖着嗓子叫道:“嫔妾從未做過!這姐妹兩人在皇上、太後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計,然後來誣陷嫔妾!該死!都該死!”

“靜妃娘娘,藥還在臣女手中,怎就是胡說了?”

沈鈴兒擡起頭,從袖袋裏摸出個白瓷淨瓶,雙手托起恭敬的捧在掌心。

靜妃驚恐的睜大雙眼,滿臉都是扭曲的疑惑,原本光潔的鬓角更是有幾縷青絲散落下來。

沈月柔覺得她看到那瓷瓶的瞬間是崩潰的。

崩潰的程度與白日裏見了鬼怪沒什麽區別。

連枝依舊是那種笑顏,淨白的臉龐仿若出世的白蓮,他修長的手指捏住那白瓷瓶,邊向回走邊将軟木瓶蓋打開,将瓷瓶放在鼻下聞了聞。

就算是已被斷了根的連枝,也頓覺天暈地轉,心神激蕩起來,淡粉色的紅暈從脖頸迅速爬到臉頰上,眼前景致似乎都變得模糊扭曲起來。

他用手指狠狠掐了自己大腿處,錐心疼痛彌散全身,才将他從雲端拉了下來。

原本彎着如月牙般的眸子,忽而鋒利起來,清秀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趕緊将瓶蓋扣好。走到太後後側,貼着她臉頰低聲道:“太後,是那種藥。”

這種腌臜東西自然是不能污了太後的眼,自始至終那瓶子便被連枝緊緊握在手心裏。

他眸光不自覺的向沈月柔望了望,那汪潭水泛着春波,仿佛心思一眼便能看穿一般,他縮在寬大繡袍裏的手指,再次伸向自己大腿處,狠狠的掐了下去。

本就細皮嫩肉的連枝,這次幾乎快要哭出來了,眼眶微微起着紅暈,眼角水波蕩漾。

太後緊閉着眸子,長久後才深吐口氣,抖着手指指向地上的靜妃,道:“你啊……”

此刻的大殿異常安靜,沈鈴兒說這話似乎花了自己莫大的勇氣,說完後也撐不住身子,癱在地上,脊背靠着椅子腳。

“太後娘娘、皇上,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也不通知嫔妾一聲?”

莊貴妃一身水綠色仙襦裙,系着狐裘大氅從大廳正門緩緩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的是打扮精致的麗嫔。

二妃進來後先是給太後和皇上問安,又依次落座,反而是剛才還在解釋的靜妃,此刻像是洩了氣的球,軟在地上,不敢擡頭。

“靜妃妹妹這是入了什麽魔,怎會做這等事?”

相思低着頭,細細将貴妃脖頸系帶綢帶打開,脫下大氅,整整齊齊的疊好,放置在廳角的案臺上,又命人煮了壺熱茶,端上來放在貴妃身側,這才緩緩退到斜後側。

她臉上挂着笑意,微微側頭看了看太後身邊的那個人。

“愛妃既然來了,那便交給你來處理吧。劉冉,你便将此事種種經過,講與貴妃,貴妃暫管鳳印,此事便由她來辦吧。”

蘇衍向後靠了靠,眸光仍在他那個不知為何總在出神的“新寵妃”身上。

太後更是眼眸緊閉,薄唇抿着,看得出情緒十分低落,或者更多的是惋惜吧,後輩不争氣,自甘堕入爛泥之中。

劉冉領了命,抖着佛塵躬身碎步走近貴妃身側,一五一十将事件細細講出,因是當着太後、皇上,他便也沒有添油加醋或是帶着感情色彩,整體評述下來,也算客觀公正。

莊貴妃今日畫了精致的妝容,眉間淡淡一抹桃花花钿,眼尾用茜色描了暈染,細細看去,甚至還在左眼眼尾點了一顆若隐若現的美人痣。

她煙眉微微蹙着,攥着手中絲帕,直到聽完後,才手掌拍了下木椅扶手,圓眼微眯斥道:“大膽!自皇上繼承大統,後宮中衆姐妹皆是恪守本分,雖也有吃醋拈酸之事,但都是無傷大雅,但靜妃竟敢明目張膽誣陷嫔妃,企圖用莫須有的罪名陷害後宮姐妹,難道就這麽點容人之度都沒有嗎?”

相思趕緊碰上茶盞,讓莊貴妃潤潤嘴唇。

莊貴妃抿了口熱茶,繼續道:“此事細思極恐,若是誤傷皇上,你們王家便是誅九族的大罪!”

“咳咳。”

太後原本緊閉的眸子緩緩睜開,直入鬓角的眉峰微微動了動,沉着聲道:“貴妃慎言。哀家也姓王,難道貴妃也要滅了哀家嗎?”

莊貴妃趕緊俯身作揖道:“嫔妾不敢。”

太後從唇間冷哼一聲,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說道:“靜妃王氏,不守宮規,惹怒聖駕,今褫奪封號降為美人,禁足于慈安宮長春殿,無皇诏不得出長春殿。吃穿供應均按美人禮制,即日起遣送回宮,不得有怠。”

她一改平日裏慈眉善目的顏色,銳利的眼眸如平原上缭繞的蒼鷹:“此事自今日起了結,宮中凡事有議此事者,一律杖刑。”

衆人皆是跪下身子,垂頭道:“尊太後懿旨。”

太後眼皮擡了擡,手中綠瑩的松石佛珠随着手指撚動,發出清脆的聲音,她眸光落在沈月柔身上,又道:“沈婕妤受委屈了,皇上應該賞她。”

說完,便握着連枝的手指,緩緩起身,踏着腳下長毛地毯,走出大廳。

“恭送太後。”

沈月柔直到看着太後的背影漸漸消失,才随着大家一同起了身子。

當機立斷,收放自如,果然能成為上一屆後宮的王者,太後也不是簡單的,她只是随着年紀漸長,不願再攪進這片旋渦之內。

太後走出不久,便有幾個內監垂頭碎步走了進來,将靜妃架起來往廳外拖。

“皇上。”

靜妃臉上的淚珠猶如黑夜裏的疾風驟雨一般,慌亂着落下來,原本精致妝容也被這雨點沖刷的烏七八糟,她伸出一只手,沖着皇上的方向抓了抓。

尊位上那人,或許是她這一生最深的執念了吧。更多好文盡在舊時光

蘇衍眉梢微動,終是沉沉的吩咐道:“王氏仍是美人,是主子,你們的腦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适才溜邊出去招呼人來的劉冉,此刻貼着側門彎腰進廳,趕緊道:“幾個毛小子,真是不知輕重,好好攙扶王美人,送至太後寝殿內,明日安排車辇,遣送回宮!這都做不好?!”

說完還拿手中拂塵彈了彈其中一人的頭頂,催促道:“快着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