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的心情我知道

離開船長室後,羅知在走廊遇到倫恩，便把錢還給了他，揣着自己的10鎊開心地走開了。

對羅知來說,這70鎊其實賺得很輕松，花的也值得，他不虧。

晚餐時分，餐廳內一片熱鬧,即使船長出席。

西格.卡佩精神奕奕，恢複如初。

為慶祝今日從“地獄男爵”手下逃脫,紅妖姬十瓶全開,濃郁的酒味幾乎蓋住了食物的味道,辛辣的酒味沖刺着羅知靈敏的鼻子,但他一心一意對付烤肉，吃得津津有味。

在海上随時可能有危險，羅知不沾酒。

納斯抱着普通的啤酒跟羅知一桌,對端着紅妖姬對他嚷着要幹杯的家夥不屑一顧。

船長優雅地喝着紅酒，不受熱鬧的氣氛,刺激的酒味的影響。

倫恩亦然,他對酒比船長還挑剔。

全員二十五人，剩下二十一人……不，還有一人在桅杆上守夜,二十人喝了十瓶紅妖姬。

酒喝足,飯吃飽之後,情緒高漲的海盜們毫無睡意,彙聚于甲板，打牌，小賭,聊天，唱歌，各種語言，各種風格的歌曲，羅知都聽不懂，但他能感受到不同歌曲的不同風情，還有歌唱者的感情。

可惜羅知對這個世界的地理還是不了解，不然，從歌中大概能猜出他們誰誰來自哪個地方。

羅知盤腿坐在船舷上，于角落的陰影中，望着漆黑的海面發呆。來到這個世界後，一到夜晚，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安靜，一個人的安靜。

這讓他能感到孤獨，寂寞，能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羅知心頭忽有所感觸，感覺到一股壓抑，惆悵，失落，失望，無奈混合的，頗為複雜的心情。

誰這麽傷感？

羅知遂轉頭向左側望去，見是船長的身影出現在船頭。

他雙手插入長風衣口袋站在舵盤的前面，就那麽站着，靜靜望着前方的黑暗，靜得猶如一根柱子，不知在想什麽。

羅知右手肘撐着膝蓋，手托腮，就這麽看着西格，看他在幹什麽，剛才的複雜心情是他嗎？

羅知發現，西格船長閉眼睛，他閉着眼睛站在船頭，為了吹風？

羅知不解。

“找到你了，你在這兒幹什麽，羅知？”

羅知微微轉頭，雷姆聲音含笑，走直線如貓步優雅地靠近過來。

“思考人生。”羅知一本正經地道。

“是嗎？”雷姆沒去探讨這個一聽就知道是哲學的深奧問題，他轉頭望向剛才羅知望去的方向。

羅知目光轉動，沒離開西格船長的身上，眼角餘光有雷姆被夜燈照到的身影。

在黑暗中沉默了幾秒，或許是因為今晚聞了許多紅妖姬的味道，羅知也不怎麽顧慮，大膽地問道：“雷姆，我可以問幾個私人問題嗎？”

雷姆轉頭輕笑，聲音滿是愉快，“呵呵，當然可以，你不知道，其實，我很喜歡跟你聊天，不過，我不會全部回答。”

“船長他在幹什麽？”羅知把當下的疑問先問了。

“吹風，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雷姆一向愛開玩笑，“呵呵，你喝了元素藥劑，懂得冥想，應該很清楚，船長在感應元素之力，你不也是在這兒練習控制力量？”

感應元素之力？不像啊，船長現在的情緒不适合感應元素力，他應該是最清楚的人。

羅知眯着眼，他感覺到西格.卡佩并不如表面那般沉靜，此刻他心裏有壓抑有焦慮，其他的情緒淡化了不少。

船長他怎麽了？

不知怎麽的，羅知竟然能清晰的感覺到船長的情緒波動，平時的船長，他只有冷靜來形容。

平日船長很戒備，将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很好，現在，在暗夜下，或許他也放松了。

船長在焦慮身體的康複？

都決定去黑浪海找巫醫了，船長知道這一路必定花時間，并且不會順利，必須忍耐，不應該焦慮才是。

羅知沉默了兩秒，才道：“不是，我就是吹吹風。”他真的是吹吹風。

“是嗎？”雷姆不在意羅知的回答，“我也是在練習，不過，我不喜歡安靜的練習，我喜歡跟人邊說話邊感應元素的力量。”

一心兩用？厲害了。

“雷姆先生，船長是幾階巫師？”羅知毫無顧慮地問，既然人家同意問，那就趁機問。

雷姆沒有隐瞞，“七階，是高級巫師。”

“高級，好厲害的樣子，”羅知微微轉頭看了雷姆一眼，“大家似乎很希望我擁有木元素力量，好給船長治療？”

雷姆大方笑道：“你真是聰明的孩子，是的。”

“是你們太明顯了。”羅知輕嘆了口氣，“可惜讓大家失望了，我沒有這種力量，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雷姆的回答讓羅知确定，船長的傷重的很不一般。

死靈巫師造成的傷害，真的很難痊愈啊。

雷姆笑着安慰道：“不要在意，是我們給你壓力了吧，抱歉，我們只是希望‘深海女王號’不再出意外。”

如果船上有木元素者，那戰鬥力又上一個臺階，所有巫師團體內都希望有一個木元素者。

“不，我很想對船長有點幫助……而且我也想擁有木元素之力，這樣以後我就可以治療自己，活得長點。”羅知認真地說。

“呵呵，最後一點你就不必擔心了。”雷姆收斂笑容，端着正經的嗓音道，“羅知，你跟女人睡過沒有？”

“啊？”羅知驚愕，随即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靜靜看着雷姆，不回答。

雷姆調皮了一下，歡笑道：“哈哈，好吧，其實我想問的是你有朋友嗎，無論男女？”

“納斯他們不算。”

「你就是想八卦。」羅知幹脆回道：“沒有。”

不算船上人，這世界他哪兒來的朋友？

“你可以去交些海盜之外的朋友。”雷姆說了句羅知覺得有深層含義的話。

“晚安，羅知。”不等羅知反應，雷姆說罷轉身就走。

“晚安，雷姆先生。”羅知看去，船長離開甲板，雷姆相随。

三位副手整日輪流近身陪着船長，這是保護，船長一直處于無法戰鬥的狀态。

船長無法戰鬥，船上只有一個一階巫師，現在船又往危險的地方跑，羅知覺得這艘船，前途堪憂。

羅知看着西格.卡佩向船艙門走去，心頭有所感觸，他發覺自己漸漸的感覺不到西格船長的情緒波動，在西格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後，他便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羅知呆呆看着那個拐彎處，腦海裏有某種想法隐約浮現，模模糊糊，還未形成。

剛才在船頭，船長一直在焦慮，失望，壓抑，甚至有些憤怒，嫌棄，他好幾次調整心情才平息下來，待情緒平複之後，他便離開。

羅知剛才就有種奇怪的感覺，随着船長的離開，他感覺自己對船長的情緒的把握變得模糊了。

距離問題？

更令羅知驚奇的是，他居然能感覺到船長心情的好壞。

思考了一下，羅知覺得應該叫做“感知”，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船長的情緒波動，心情的好壞，比他人有更深入，更準确的了解。

為什麽？

羅知動動脖子，抓抓頭，想不明白啊，難道這也是源于自身異變獲得的特殊能力？

可剛才雷姆就站在這裏，這麽近的距離，他卻完全感知不到雷姆的心情。

雷姆與船長有什麽區別？

羅知頓時陷入了沉思。

在黑暗中，他盤腿的姿勢不變，眼睛直望前方，靜靜呆着不動。

不知不覺間，羅知周圍一片寂靜，世界仿佛除了他自己，沒有別人，他眼前的黑暗變成了白茫茫的世界，那條河流清晰在眼前，延綿不絕，看不到盡頭。

羅知曾好奇的想看看這條河流有多長，經過嘗試，他發現自己只能在小範圍區域內活動，其他的風景就好像虛幻又真實的壁畫一樣，擋住了他的去路，又不讓他摸着。

目前，這範圍有一間教室這麽大，羅知明白，這小空間表示他的實力，他收集而來的元素之力，只要他實力提升，活動的空間便會擴大。羅知準備練習魔法，想起自己看過的冰元素魔法，只有船長的冰棺防禦魔法了。

不過，防禦屬性該如何添加？

意念？

不管如何，練練再說。

羅知閉目，回想曾經見過的西格.卡佩施展的冰棺，于腦海內勾勒出模型來，在冰棺圖樣完成的時候，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前出現了他想象中的冰棺，它懸浮于空中，潔淨透明，羅知招手，冰棺随之來到他的面前。

“咚咚！”羅知敲了敲，很硬。

這具有防禦能力嗎？

羅知愁眉苦臉，他不懂啊，他只是胡亂揣摩，試着添加念頭試試看吧。

羅知雙手按在冰棺上，湧出強烈的自我保護的念頭，便感覺有一股寒氣進入冰棺之中。

一瞬間，羅知突然明白了為何自己能感知船長的情緒波動了，因為冰元素！

船長擁有冰元素力量，他也有冰元素力量！

這麽一想，新的問題又來了，他能感知船長的情緒，因為冰元素是他的主力量，他的冰元素之力強于船長？

還是說，這是他身體變異後獲得的又一項特殊能力？

別的具有冰元素之力的巫師，他是否也能感知？

在羅知陷入思考的時候，他眼前的冰棺散發白光，耀眼卻不刺眼，聖潔而柔和，将他的思緒拉回眼前。

羅知驚喜地看着眼前美麗的事物，好似一件價值不菲的水晶棺，天知道這只是他想象出來的而已。

羅知滿意地點點頭，他要出外界去試試這個能力，看能否防禦。

羅知閉了一下眼，再睜開，眼前還是白光照耀……

「怎麽回事？我出不了我的精神……」羅知愕然轉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來外界。

他依然盤腿坐在船舷上，周圍圍繞着好些人，他們都羨慕地看着自己，而他眼前閃耀的白光，來自于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從裏往外散發着聖潔柔和的白光，白光迅速結構成一具散發寒氣的透明冰棺，将他保護在其中。

羅知與大夥大眼瞪小眼，幾秒後回過神來，趕緊把魔法散去，他發現，只要他一個念頭，魔法就來去自如。

他已經成功的構造了一個完整的魔法，防禦魔法，他已經是巫師。

被這麽多人圍着看，羅知倒不好意思了，他尋思着自己該說點什麽，成功感言什麽的。

他抓抓腦袋，咧嘴傻笑：“哈哈，大家，晚上好……”

第二天，羅知主動去給船長送早餐，理由很正當，跟船長說說自己成為巫師的事。

船長室。

“恭喜你，羅知!不愧是精靈族，你已經是一名真正的巫師了。”西格.卡佩如常坐于他的黑鐵座位上，悠哉地靠着背，晶瑩剔透的碧綠眸子比平時明亮，明顯的露出欣慰之色。

「船長現在是……欣慰，他高興見到我成為巫師，他對我又升起了希望……他還是希望我擁有木元素之力，也行，去找巫醫跟希望船上有個木元素者，不沖突。總之，船長現在心情很好。」羅知站在西格船長面前，清晰的了解自家船長此刻的心情。

一靠近船長室，羅知就感知到室內人的心情很平靜，沒有任何波動，似乎什麽也引不起他的興趣。

待羅知帶着早餐進入房間，西格船長才有了點說話的興趣，高興船上又多了一位巫師，對羅知産生的希望之意源自于他是精靈族。

羅知今早主動來送餐，主要是确認自己的感知能力，如今他可以确認，他能感知到與自己擁有相同元素之力的人的情緒，對方的喜怒哀樂。

對，就是心情的好壞，僅此而已，并非讀心功能，并不能知道人家心裏想的什麽。

羅知暗嘆了口氣，經過昨夜的驚喜與興奮，今早他已經冷靜下來了，這個能力有點雞肋啊，就是能知道別人的喜怒哀樂，這能幹啥？

偷窺別人的心情，羅知并不感興趣，也沒意思，反而容易被對方感染，影響自己的心情。

嗯，不過也不是完全沒用，以後面對戀人時，完全不怕惹對方不高興，嘿嘿！

現在嘛，就先利用這個能力應付上司吧，不知以後實力上升了，這個特殊能力會不會有所改變。

“多謝船長，都是船長教導的功勞，我才能這麽快掌握力量，而且，呵呵，我這算是偷學了船長的魔法，不用我交學費吧？”羅知臉上充滿燦爛的笑，其實是得意，他簡直就是在說：瞧瞧，我就是瞧一眼就學會了你的魔法，這叫天賦異禀。

昨夜西格回房就休息，一早起來就聽昆西說了羅知的第一個魔法是防禦魔法，跟他曾經施展過的防禦冰棺一樣，他并不意外羅知的能力，反而覺得這樣才正常。

“構造出魔法，是你的本事，你的冰元素比我強。”西格沒什麽大反應，淡淡地道。

頓了頓，羅知問起藥劑的事，“船長，若我想要獲得木元素藥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配方不配方的，我倒無所謂，我也想擁有木元素藥劑，我想誰也不會拒絕治愈能力。”

船長希望他擁有木元素之力，那他就往這方面努力，他這麽有天賦，成功率應該不低的。

西格眉眼微微彎起，眸色柔和，道：“我是有木元素的配方，如果不要配方，只要藥劑的話，只要你以後長期留在‘深海女王號’，100鎊就給賣給你，如果你有意一段時候後下船，1000鎊。”

“一旦成功，你獲得的是比1000鎊更有價值的力量，明白嗎？”

“我明白，船長，100鎊！”

“我目前還沒有下船的打算，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可能也沒有這個打算，我希望像船長這麽厲害的時候再一個人闖江……嗯，闖大海。”羅知一臉的認真，毫不猶豫地回道，言語間毫不掩飾對船長的崇拜。

「西格船長，你是我偶像，是我的目标！」羅知在心裏發粉絲宣言。

這是真心話，他的身份有些不方便随意到處浪，沒本事又獨自一人出去浪，就是找罪受。

若他擁有了木元素力量，學會了治療魔法，為同伴療傷也是一份職責，船上人得益，船長也得益，價錢少是應該的。

如果他獲得了能力就下船，那誰會賤賣給他？

而羅知做的這個選擇的根本原因，是他沒錢，自然選錢少的選項了。

羅知就是小民心态，買東西先看價格，心總是傾向于價格低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