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是賴光你的話，那是師父嗎？”安倍晴明問道。

源賴光也很誠實的回答他：師弟，其實你就是我們父子之間鬥法的炮灰，我爹對付不了我就對你下手了。你走之後我直接斷了一條手臂，忙的要死要活的，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

安倍晴明聽完之後沉思片刻，然後再度展現了自己的傻白甜本質：

“原來賴光和師父之間還有過這樣的事情嗎？”

明明是當事人之一，卻對身邊發生的波濤洶湧一無所知——雖然這也有源家父女刻意控制的情況，但能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的安倍晴明也是蠻厲害了。

父女奪權的時候被波及的地方真的一點都不少哎！

你這個當人徒弟的、當人師弟的，居然真的能一點都不知道？

“這種事在誰家都難免，不如說父親大人對此也樂見其成。”源賴光說的很無所謂，“我能按照他的期待從他手中接過源氏的重擔父親大人當然會高興，但如果我能成長的比他意料之中的更加出色、能夠光明正大的打敗他——”

“難道父親反而會不高興嗎？”

安倍晴明想了一下，覺得源滿仲他不會。

“這不就成了。”源賴光對他舉杯，“晴明，再給我倒一杯吧。”

安倍晴明就很聽話的提起茶壺又給源賴光倒了一杯茶——依舊是高野那邊的和尚給的茶葉，每次源賴光來做客的時候安倍晴明拿出來招待她的都是這個，畢竟這種茶葉靈氣最充足，源賴光也比較偏好這個。源賴光偶爾會記得給他帶回禮，也是茶，不過是梅花的花瓣。

梅花的花瓣泡出來的茶會有梅花的香氣，這種茶葉泡出來的茶也很香。

源賴光覺得自己幾乎就要醉死在這種香氣當中。

陽光依舊照在她的身上，被冷厲邪氣浸染的肢體在逐漸的恢複柔軟，污穢邪氣在被淨化——但這與源賴光的內心毫無相幹。

每一次的祭祀、每一次投入的巫女，都是對封印的一次加固。

能想出這個辦法的前前任家主的确是個鬼才，但問題在于——八岐大蛇真的看不出來這種小把戲嗎？

每一次祭祀完了之後源賴光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這一次結束之後她覺得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爬得久了，真的就會忘記怎麽站起來。

這是一方面的原因，源賴光憂慮族人會不會已經被八岐大蛇污染了內心有的話又要怎麽檢查出來一個鬼切砍不砍的過來，最重要的是——

八岐大蛇……太危險了，那個東西……甚至不是本體，只是投影，就能造成那麽大的污染……源氏到底已經被污染了多少呢？再不拆開的話，到時候會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的吧？

哪怕已經留下了火種，但——源賴光想，我總也是想要多保下一些族人的。

源賴光并不畏懼與八岐大蛇為敵，或者是源氏的掌權者就沒有一個怕這事的。之前沒有人這樣做只是因為不可能成功，所以才一直按捺不動——但也是沒有其他的方法。

誠然，八岐大蛇力量強大，正面面對的話不存在取勝的方式，但如果從側面來呢？

源氏的長老們想到的辦法是用“神”去對付“神”。客觀來說這個思路沒錯，也很具有實踐性，但就是卡死在了“願意幫忙的神打不過八岐大蛇，能克制八岐大蛇的三貴子已經離開了人間也下不來更加請不到”這個死角上。

源賴光的想法要更加幹脆簡單一點。

——硬碰硬沒辦法，那就想辦法搞黑科技好了。

知識改變世界，這世上沒有黑科技解決不了的東西，如果有，那一定是科技樹點的方向不對！

就算是神也不是殺不掉的。

而八岐大蛇哪怕被貶斥為妖怪，但它實際上的本質并沒有變化，依舊是古老的神明——邪神，又或者是惡神，這點區別根本無所謂，反正是個神就對了。

既然都是神明，肯定在本質上，有什麽東西是共通的吧？

只要發現了這點，只要明白了如何克制這個——成果就能出來了。

這個念頭在源賴光心裏紮根已經好久了，只是之前一直忙着升級妖刀系列，就沒來得及上手研究，只做了一些最簡單的記錄。而這一次被危機感一刺激，順理成章的就被源賴光提到了計劃表的最前列。

就試試吧。

嘗試去找到針對神明的方法——要問從哪裏找的話，當然是從那些不起眼、只知道惡作劇、什麽用處都沒有、惹人生厭的神明開始了。

這種東西……實驗材料什麽的，家裏不是抓了好多個嗎？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雖然在危機感之後降臨的靈感在催促着她趕快動身回去解剖材料做研究，但還有一件事情，是需要和安倍晴明說的。

“我要成婚了，晴明。”

安倍晴明：“……？？？”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臉上一片空白——茫然的簡直像是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被什麽強力的咒術當頭砸了一臉似的，轉動頭顱的時候甚至還發出了老舊機器那樣咔嚓咔嚓的聲音。

然後，後知後覺的問了出來：“賴光——你在說什麽？”

“我沒聽清，你剛才說了什麽。”

冰冷的手指、隐約的郁色、較之尋常更加低落一些的情緒。

氣息壓抑、肌肉僵硬。

曬太陽、慢慢的恢複，閑聊。

是一樣的情況沒錯。

每一年的某日就會出現的源賴光，每一年都會上演的固定情節——

為什麽……這一次不一樣了？

源賴光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失态。

是說這世上除了她早死的老爹也沒人知道她是女孩子，五歲前考察期的女裝也用理由糊弄過去了——對外是孩子小時候身體不好神明表示需要當女孩子養才能養大，對內是為了保全繼承人畢竟那時候桐壺帝盯源氏盯得死緊甚至還下手了——安倍晴明更不知道這點，他有什麽好奇怪的啊！

她，源賴光，源氏家主。

年輕有為，英俊潇灑，才華橫溢，有錢有才還有地位，上的官場身有官位，下的妖窟提刀剁菜，怎麽看都是平安京的熱門女婿人選。無數少女（別管是平民還是貴族）的夢中情人吧？多的是人想要把女兒嫁給她好吧？

就看這張臉——

師弟你知道我出個門能收到多少和歌、有多少妹子暗示我去夜訪她們嗎？

不，你不知道！

你只知道我要比你先成家了，你要在這方面輸給我了！！！

“師弟，晴明——！”源賴光很慎重的發問，“難道你是在擔心我成家之後就會忘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