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說好的午飯變成了晚餐。

陳佳雀帶着姜初禾,從步行街散步到巷子深處一家私房菜館。

厚重的木門滿是莊嚴的鐵釘,兩串大紅燈籠高高挂起,給人一種深宅大院的神秘感。

“這家餐廳無論白天晚上都不開門。”陳佳雀說:“我和同學每次經過,都會好奇地看兩眼。”

姜初禾雙手插兜,擡眸駐足,而後按下電鈴,“解決你的好奇。”

‘吱嘎’一聲,木門由內而開,展露出郁郁蔥蔥、別具一格的庭院。

身着長衫的服務生:“兩位有預約麽?”

姜初禾搖了搖頭。

“是黑卡會員麽?”

姜初禾又搖了搖頭。

“先生、女士很抱歉,除了黑卡會員能夠随時過來用餐,其他客人都要提前預約。”

“預約多久?”

“已經排到了下個月十三號,需要幫二位預約麽?”

“謝謝,不用了。”陳佳雀抿起嘴角,對姜初禾怯生生道:“走吧。”

姜初禾沒有要走的意思,“黑卡會員怎麽辦理?”

“年費三萬六。”服務生彬彬有禮的熱情道:“開卡有禮品相贈,零九年瑪歌莊園紅酒兩瓶,或是五十三度零九年茅臺六瓶,先生根據個人喜好二選一。”

姜初禾:“茅臺。”

“先生、女士這邊請。”服務員向內引領。

陳佳雀緊随姜初禾之後,偷偷拽他衣服下擺。

姜初禾斜眸。

陳佳雀睜圓杏仁眼,小聲悲痛道:“貴。”

姜初禾扒開陳佳雀的手,默默向左平移一步,與她這個‘貧民’拉開距離。

交會費時,陳佳雀躊躇着翻找主編給的銀行卡,姜初禾這邊直接支付了。

“姜先生。”陳佳雀攥緊手中的銀行卡,“主編說……”

姜初禾:“會員我沖,飯錢你結。”

“哦……,好。”

服務生引領他們向VIP區,“先生,酒給您存起來,還是帶走。”

姜初禾:“送家裏。”

“好的先生。”服務生拉開包間房門:“走前留下地址。”

姜初禾進屋後直接落座主位。

服務生遞上電子菜單。

貧窮限制人的想象力,陳佳雀沒想到吃頓飯還要先辦張三萬多的卡,十分後悔帶姜初禾來這兒。

坐在寬大的紅木椅上,盯着桌面不說話。姜初禾讓她點菜,陳佳雀強扯出笑容,“你來,我都行。”

姜初禾點過菜,待屋內只剩他們兩個,“三萬六不貴,六瓶五十三度零九年茅臺就接近三萬。”

“姜先生愛喝茅臺?”

“我不喝酒。”姜初禾擺弄餐布,疊出個小兔子,“送人。”

一共四道菜,菜的擺盤很有意境。

紅燒肉四方小塊,佐以西藍花,灑上一層白白的糖霜,像是被白雪覆蓋;鵝肝做成櫻桃狀,一盤八粒;咖喱蟹金黃誘人,小塊的蟹肉上,端正的擺着一個蟹殼,點綴紅椒綠芹配色;

烤鴨是小雛鴨,師傅當場片肉,看得到的皮酥肉薄,花瓣似的擺了一圈。烤鴨肉少,配菜倒是不少,蔥絲、黃瓜條、蘿蔔絲、甜面醬。卷肉的有空心燒餅和荷葉餅。片完肉,鴨骨架被拿去熬湯。

櫻桃造型的鵝肝,絲毫沒有腥味,細膩香滑,吃它像是在吃一款甜品,有被驚豔到;紅燒肉一層‘白雪’下,紅潤透亮,夾起來直顫悠,入口即化,十分入味兒;咖喱蟹,螃蟹滿黃滿膏,濃郁的咖喱下,也吃的出蟹肉本身的鮮美。

姜初禾給陳佳雀點的米飯,他吃炸醬面。面端上來,幹炸醬,油光亮,肉醬分離。豐富的菜碼拌勻,每根面上都裹滿醬汁。

“姜先生喜歡吃面啊,我家就是開面館的。”陳佳雀找出照片給他看,“牛肉面、肥腸面、刀削面……,這個麻辣面是我們家面館的招牌面,吃的人最多。爸爸每隔一陣會寄來真空包裝的臊子醬,我收到後加在面條上,再放些熟的豆芽做早飯,曉楠特別愛吃。”

姜初禾覺得自己也能愛吃。

如果陳皮不是個五短身材的矮窮狗,那他願意為了長久的口腹之欲,和陳佳雀結個兒女親家,姜湯看起來也很喜歡陳皮。

“陳皮絕育了?”姜初禾想到哪問哪。

“嗯?”陳佳雀沒跟上他跳躍性的思維,“還沒,不過我預約了這周末。”

“這麽急?”

“它前陣子把自己小雞/雞舔發炎了,就……嗯——”陳佳雀聳了聳肩,“雄性動物躁動起來,你懂哈~”

姜初禾歪過頭,感到不可理喻:“我懂?”

“姜先生,你……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是雄性動物。”陳佳雀放下筷子,對上姜初禾越發陰沉的臉色, “當然你也算雄性動物。”猛吸一口氣,輕聲嘟囔:“不過你是高等靈長類。”

“我謝謝你啊,我和你一個物種。”說完這句話,姜初禾專注于吃飯,他吃相不拘小節,總體來說堪稱斯文。

陳佳雀獨自尴尬了一會兒,忽然記起主編囑托。點開手機,宋編輯已經将新一期的企劃案發過來。

“姜先生,我吃的差不多了,給你講一下雜志社下半年的發展方向吧!”陳佳雀瞄着手機,“野鳥雜志的受衆群體……”

姜初禾一記眼刀甩過去,“食不言寝不語。”

确認是真的不想聽,陳佳雀退而求其次:“那我之後發給你,你大概看看行麽?不然主編提起來,你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死定了。”

姜初禾:“看心情。”

鴨骨架熬的湯上來了,服務生介紹:“裏面添加了花膠和小鮑魚。”

燙頭奶白,花膠軟糯,小鮑魚又很彈牙。一口下去,滿滿的膠原蛋白。

飯後,陳佳雀刷了主編的卡。

天色暗淡。

趕上在他們出門,店門口的大紅燈籠恰巧亮了,毫無準備置身于喜氣洋洋的氛圍中。

姜初禾嘴角噙笑,“真快,一眨眼天就黑了。”

“是啊,好快。”陳佳雀望天兒,“今天陰歷十六,月亮會很圓。”

姜初禾說:“等等看。”

“天剛暗,月亮升起來還要很久。”

“你着急回家?”

“不急。”

姜初禾仰頭:“那等等看。”

運動場看臺适合觀賞月亮,倆人向陳佳雀大學散步。

“姜先生,月亮為什麽有時是白色的,有時又是黃色的?”

“這取決于大氣中懸浮顆粒的含量,每當……”對上陳佳雀迷茫的眼神,姜初禾剎住閘,改說‘人話’,“天清,月亮就白。有霾,月亮就黃。”

陳佳雀興奮道:“那今天豈不是?”

姜初禾點頭:“白月亮。”

陳佳雀帶他走抄近路,走到一條暗巷子。巷子裏連着四五家按摩刮痧店,店裏的燈,多是粉紅色。

門開着,有燙着卷發、衣着性感的女人,坐在沙發上抽煙。陳佳雀放慢腳步,向內窺探,粉紅色小按摩店和那家常年關着大門的私房菜館一樣,在她眼裏都是神秘的。

“咳!”姜初禾清了清嗓子。

陳佳雀被當場抓包,讪讪地笑道:“我同學和我說,點着粉紅色燈的按摩店都不正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姜先生,你知道麽?”

姜初禾瞪她:“不知道。”

陳佳雀盲目崇拜:“我以為你什麽都知道。”

靜谧的夜包容了清脆的蟬鳴,姜初禾說:“你好奇的東西未免太多了。”

陳佳雀背過雙手,搖晃着腦袋,“好奇嘛~”

姜初禾:“我帶你進去看看?”

法治社會,陳佳雀覺得未嘗不可,“真的麽?”

姜初禾抖了抖嘴角,“假的。”

陳佳雀垂下頭,“哦……”

姜初禾被她氣樂了:“你還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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