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時,有個男人牽着一條與狼長相十分相近的犬,從他們身邊路過。
姜初禾追上前,交流了幾句,失望而歸:“捷克狼犬,氣質符合我對未來女婿的期望,可惜那條是母的。”
“慢慢挑,總會遇到合适的。”陳佳雀摸出個圓形小鐵盒,輕輕一按中間,盒子開了,裏面是糖塊。自己吃一顆,将小鐵盒遞給他。
“潤喉糖。”姜初禾瞄到鐵盒上的字,搖搖頭。
“不是潤喉糖,是話梅糖。我看盒子挺好看,就拿來裝東西。”陳佳雀剝了一顆,送到他嘴邊。
姜初禾盯着近在咫尺的糖塊兒,睫毛投下一截陰影。試探着用嘴去接,結果卻撲了個空。
陳佳雀将糖塊兒塞在他手中,咯咯笑道:“差點兒又把你當成曉楠了。”
姜初禾壓低眼簾,露出犀利的下三白。他懷疑自己被耍了,後槽牙‘咯噔’‘咯噔’磨着糖塊兒,“你其實和佘曉楠在談戀愛吧?!”
這話前調略諷,中調微酸,後調則是又酸又澀。
陳佳雀:“差不多了,我每天除去上班,基本上都是和曉楠在一起。”
“你……”姜初禾撣了撣褲腳上的灰,裝作不經意道:“沒有別的異性朋友麽?”極不自然地瞟了一眼她,“我的意思是,夾錯菜或是喂東西吃,跟女朋友沒什麽。但如果是男人,肯定會誤會。當然,我沒誤會。”
陳佳雀不假思索道:“我沒有關系特別親近的異性朋友。”
姜初禾:“普通關系的男性朋友,夾菜、喂東西也不行。”
“好,我以後注意。”陳佳雀重重一點頭,甜笑道:“方才的事兒不會再發生了,多謝提醒。”
姜初禾一口氣憋在胸口,別扭地轉過頭。這家夥瞧着腦袋就不大靈光,竟然把我也劃進避嫌的範疇裏了……
大晴天,太陽還在,突如其來一場急雨,将他們澆了回去。
姜初禾在陳佳雀的督促下寫文,陳佳雀則扒着窗沿等雨停。
雨後出現一道彩虹,原本奶藍色的天空像是加了一筆深藍。陳佳雀感嘆:“飽和度變高了許多啊!”
她的衣服被雨澆透,這會兒穿着姜初禾的短T,下擺剛好到膝蓋上面一點點,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羊毛卷披散着,蜿蜒到胸前。
姜初禾覺得這樣的陳佳雀,很适合飼養,甚至比姜湯更像個寵物。此想法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忽略掉腦子裏奇怪的廢料,姜初禾伸了個懶腰,“不稀奇,每當我戴上眼鏡,都會感受一次色彩飽和度陡然增高。”
陳佳雀還保持着趴在窗臺的姿勢,回頭看姜初禾時笑容嬌憨,那抹清新的彩虹就懸挂在她頭頂。
姜初禾摘下眼鏡,揉了揉山根。世界變得模糊些,有助于身心健康,“走,去超市。”
“買烤肉食材麽?”在得到肯定回答後,陳佳雀開心道:“我要喝米酒。”随後馬上反應過來:“不行不行,騎小電驢回家不能喝酒。”
姜初禾漫不經心道:“可以喝,晚上住這兒,客房有三個。”頓了頓,向上一指,“把屋塔房也算進去的話,四個選項供你選擇。”
陳佳雀笑着搖搖頭,謝絕了。
姜初禾人生第一次請人留宿被拒,自尊心作怪,明明已經走到門口又退了回來,居高臨下道:“我不是随便讓人留宿的,你該感到光榮才對。”
陳佳雀扯着寬松短袖一角,“謝大人恩典。”然後嗖地一下竄走了。
看她撒丫子跑路的模樣,姜初禾扪心自問,這是個什麽東西?
是個有點可愛的蠢東西。
會員制超市,高昂的物價、不菲的年費,成就了有魚子醬、雪花和牛、西班牙火腿等等,仿佛小吃一條街的試吃攤位。
薄得透光的火腿片,放在舌尖,鮮美鹹香。
試吃完火腿,陳佳雀的小叉子又戳向車厘子。
姜初禾推着購物車,跟在她後面,将陳佳雀喜歡的,每樣都拿一份放進去。
陳佳雀嘗了幾份,不好意思再繼續,回身一看購物推車,“全買麽?”
姜初禾:“哦。”
“太多了。”
“沒關系。”姜初禾醋意盎然道:“吃不完打包回去給你最愛的曉楠吃。”
“好。”陳佳雀欣然應下,後知後覺的難為情道:“好麽?”
姜初禾冷哼一聲,推着車向蔬菜區走去。
貨架上的蔬菜已經摘淨洗好,價格非常不親民。打上标簽後,售貨員将蔬菜整齊碼放裝進沒有拎手的牛皮紙袋。
姜初禾推着推車,走兩步,站上踏板,利用慣性滑行一段。
陳佳雀快步跟了他一段,發現追不上,索性駐足原地。
姜初禾蕩出好遠,又蕩了回來。
陳佳雀再走,他亦步亦趨地跟着。
買完蔬菜,去燈具區買裝飾用的小彩燈。
姜初禾意外地發現一個好物:磁懸浮月亮燈。
外包裝圖片是一輪滿月,大又圓、白又亮。
姜初禾把月亮燈放進購物車,走出兩步,退回來又拿一個,“送你。”
“謝謝。”陳佳雀很喜歡。
她說謝謝時明媚的笑容,在姜初禾心頭萦繞良久,攪得姜初禾心神不寧。恨不得當場摘下眼鏡,讓世界歸于混沌。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從超市出來,坐在車內。陳佳雀研究他的表情,猜測道:“因為菜的價格太貴?”
姜初禾發動車子:“如果我說是,你會跟我平攤麽?”
陳佳雀拆着月亮燈包裝,堅決地搖了搖頭,“平攤不起,但可以少吃點兒。”
姜初禾大笑出聲,與平日裏的高嶺之花判若兩人。
陳佳雀捕捉到他梨渦,很想戳一指頭。
拼命忍住了。
“我沒心情不好,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麽?”
姜初禾眉骨輕挑,“不告訴你。”
入夜時分,天上挂着彎月牙,天臺擺着圓圓的月亮燈。
樓頂被雨水洗涮潔淨,經過一下午的日照,晾幹了。姜初禾鋪了涼席,又搬來小桌板,在閣樓房檐上拉起一排彩燈。
陳佳雀将鍋底預熱,擦上一層黃油。用長鋁夾夾起特級雪花和牛,平鋪進鍋,油脂在高溫下滋滋作響。
上好的牛肉,撒上海鹽、黑胡椒,嫩得入口即化。
吃完牛肉,接下來是五花肉。
豬肉事先腌漬好,煎的微焦,裹在生菜中,夾一塊兒辣白菜,一片青椒,一點兒洋蔥絲,包好放進嘴裏,撐得兩腮鼓鼓的。
姜初禾看着宛如倉鼠進食的陳佳雀,問:“你會給佘曉楠包肉吃麽?”
陳佳雀邊費力咀嚼,邊用夾子夾了香菇在鍋邊烤,點了點頭。
姜初禾又問:“那你覺得我和佘曉楠誰對你更好?”
陳佳雀睜着一雙杏眼,不知怎麽回答。愣了半晌,咽下口中的食物,小心揣測道:“你是要我幫你包肉麽?”
姜初禾幹嚼了一片紫蘇葉,指尖夾起一片生菜在她面前晃了晃。
陳佳雀拿過來,包滿五花肉,遞上前,真摯道:“姜先生,謝謝你請我吃肉。”
“不客氣。”姜初禾預估了菜包肉的個頭,張大嘴,不言不語地等着。
“我今天在姜先生的建議下,允諾不會再喂異性東西吃了。”陳佳雀送到一半的手縮了回來,“這樣顯得我很不矜持。”
姜初禾讪讪地閉上嘴。
陳佳雀将菜包肉放進他手心,“理解萬歲。”
“你這麽聽我話啊?”姜初禾分兩口吃下菜包肉,“下周末有時間麽?幫我照顧一下姜湯,我要出去兩天。”
陳佳雀應得痛快:“有時間。”
“感謝。”姜初禾雙手置于腦後,平躺在涼席上。
無邊的夜幕下亮起一顆星星,有它陪着月亮,月亮不會孤獨。
“晚上別走了。”
“姜先生,我不是那麽随便的人。”
姜初禾咬牙:“是你把我想随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