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來人
“那你們都去死吧。”暴怒而起的劉豔指甲黑紫,露出猙獰的獠牙要将所有人吞吃入腹。
它速度如同鬼魅,喉嚨發出嘶鳴的聲音,猩紅流着黑色粘稠液體的舌頭飛速變長,那模樣比任何恐怖電影中還要再驚悚一萬倍。
“啊啊啊——”
大概是忘了之前令自己忌憚的存在,直到自己被毀滅的那刻,它的臉上還充滿着茫然,像是不明白自己胸前為何破了一個洞,源源不斷的陰氣流逝,眨眼間裂成了碎片。
這種低等煞鬼的智商依舊不堪回首。
劉雲舒淡淡收回自己的鞭子,飄然站立的她眼睛平淡無波,只看向韶思辰時微微一皺。
“劍呢?”
韶思辰還沒從剛才的驚吓中回過神來,面色茫然。
“阿姨,在這裏。”李昊想到了指了指手。
韶思辰小手将木劍握得極緊,即使剛才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想過把它丢掉。
“既然不用,有又能怎樣?”她是高估了這孩子,之前以為他哪怕趕不上大徒弟,但智商好歹差不多,誰知道反應這般差勁,遇到危險又該把自己置身于何種危險境地下。
教導之事必須提上行程了。
她第一次詫異帶孩子之艱辛,但面上依舊維持着自己國師的倔強,令韶思辰以前從未說過的委屈爆發出來,想到她剛才護他在身後的溫情,他終于忍不住了,“我又不知道,哇哇——”
劉雲舒:……
難道她說了很過分的話。
“喂……你別哭啊。”劉雲舒聲音缥缈無助,她最怕人哭了,但她一開口激發了大兒子哭泣的沖動。
劉雲舒頭大了三分,而且你哭就算了,拉她衣服做什麽?
三個徒弟各頂個的早慧,她還真缺乏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試探的拍拍安撫他。
韶思辰屁股瞬間和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婆娑的眼睛驚呆了。
抱歉,她忘了收回力道了。
她抿抿唇咳嗽一聲抱起他走人,順便叫上了小胖子。
等她檢查完韶思辰的身體确認他無事,心中稍稍送快下。
此刻,韶思辰已經平靜下來,然而他不想承認之前哭成那樣的是他,因此鴕鳥似的撇着臉不理她,直到她掉頭離開才慌了起來。
劉雲舒側臉看他,韶思辰眉頭緊緊皺着,別扭道:“你……李昊的媽媽是?”
小胖子雙拳緊握,忐忑的等着她回答。
“沒錯。”
“那白天出現的那個阿姨是……?”盡管很不可思議,但韶思辰還是替李昊開口。
“白衣女,一種死于極陰之地因執念不滅而長存于世的鬼魅。”
“那我媽媽還活着嗎?”李昊眼中含有一絲期待,又害怕自己只是奢望。
“算是。”劉雲舒一語給了李昊無盡的期盼。
“我媽媽在哪裏?我好想見見她。”之前盡管傷心媽媽的轉變但他從未想過那不是他的媽媽。
結果在那個鬼住在他們家冒充媽媽身份的時候,媽媽卻不知道在哪裏受苦,只能以托夢的方式和他見面,可他在夢裏對她卻那麽害怕。
他的眼淚明顯和他的體重成正比,嘩啦啦的眼淚潸然而下,以母子情牽絆的至親血緣總算還是有了團聚的時刻。
“昊昊,昊昊。”空氣瞬間凝結,屋內覆蓋上一層冰渣慢慢凝成雪花的模樣,一個黑色的身影隐隐浮現,依舊是肥胖的身軀,沒有眼睛的她看起來依舊悲傷,望着李昊彌漫着愧疚的氣息~2。
“媽、媽媽?你是我媽媽嗎?”
嗚嗚——
如泣如訴的嗚咽聲回蕩在這個寒窖,訴說着自己的不甘和委屈。
本來她可以一直陪在孩子身邊的,如果不去楓林小學報道的話。
自小時候她就聽說自己八字輕,小時候就被鬼上身過,但她從來不信,直到那天,她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楓林小學招募新生,她不想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便跟他爸商量下報了名,當天送他報道。
和兒子剛到楓林小學的時候,他們滿心的喜悅,她帶着孩子随着那些家長四處閑逛,站在鐘樓旁望南方那片郁郁蔥蔥的樹林時,她本不打算去的,可突然身體就像是不聽使喚了似的直直走了過去,等她再次清醒自己已經成了這個模樣,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她看到那個怪物穿上她的皮僞裝成她帶走了她的兒子。
畏懼此刻自己的那樣,同樣害怕兒子受到傷害,那段時間的黑暗無助就像是幾日未覓食的食人蟻般啃噬着她殘破不堪的身軀。
“阿姨,我想和媽媽在一起,把我的壽命分給媽媽好不好。”
劉豔瘋狂搖擺着頭,雙手合十求劉雲舒不要答應。
劉雲舒輕輕一甩,跳繩柔軟地繞着她的小腹打圈,就像是個繩子狀的腰帶,她語氣平常,“人死如燈滅,即使年小,你們也該知道這個道理。”
若是所有的人都能因感情而使陰陽相隔成了笑話,那陰陽秩序也亂了。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嗎?”韶思辰喃喃。
劉雲舒沒說話,此刻天亮了,第一道霞光照射至富麗堂皇精妙絕倫的別墅,一倒冷淡的背影朝着某個地方走去。
經歷了一晚冷風攻擊的傭人們此起彼伏打起了噴嚏。
“昨晚是降溫了嗎?可凍死我了。”
“我也是,我差點沒被凍成冰塊。”
“不應該啊,這季節還能冷成這樣。”
衆人喋喋不休,然而看到好些門上刺啦的印子,昨晚的冷風來襲都沒啥大不了的了。
他們人心惶惶、議論紛紛的。
“啊啊啊,鬼啊有鬼——”鬼哭狼嚎跑出別墅的不是張琪悅又是誰,要是知道會遇到昨晚的事兒,她寧願從來沒來過這個地方,直到坐上車她青色的臉憔悴的不成樣子,牙齒打顫的叫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再也不要來了。”
因為監控壞掉了,因此昨晚發生的一切都無從知曉,但工作還得繼續,人漸漸忙碌起來。
特別是別墅的木工,以往清閑的要命,此刻卻成了香饽饽,到處需要他大顯身手。
清晨的餐桌上,韶雨晴乖乖坐着吃食物,他們已經很少這樣一起吃飯了,只是對面是表情奇怪的哥哥,左邊是雲淡風輕夾菜的媽媽,她不由覺得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然而不管她怎麽問,韶思辰的嘴巴蚌殼一樣閉的緊緊的。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誰會相信有那種事情,而且害怕妹妹受到驚吓,他自然不肯開口。
坐上各自的車,劉雲舒單獨叫住了韶思辰安排任務。
“這個拿着。”韶思辰接過那個只在寺廟見過的黃紙團子,只愣了下便收下點頭。
若是旁人聽到的話,恐怕會驚恐地看着這對母子,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做。
對于安排這任務,劉雲舒覺得平常,誰讓她向來就沒見過正常的孩子,各個都厲害的很,就算韶思辰沒有她徒弟同齡時的殺伐果斷,可智商上是絕對不差的。
更何況經過了昨晚的風雨洗禮,想必他已經可以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麽了,既然他不覺得勉強,她自然不覺得過分。
房間內,劉雲舒漸漸熟練現代技術,她并沒有查看啓國的任何資料,而是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熟悉這個時代所有的一切。
莊生夢蝶,千年時光匆匆,科技的發達使以往盛行一時的玄學也無法比拟,有些科技甚至可以輕松得到玄學術法的效果深知遠超,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一切新奇或許都趕不上她有了老公和三個孩子的“驚喜”大,她的指尖飛速變幻,剛來時還能掐算準确的韶家衆人的命格此時一點也掐算不出來。
這就是玄門中人的無可奈何。
不管你願不願意,只要和他人産生親密關系就失去了探知那人命運的法門。
大道至公,以此平衡。
她倒是沒覺得多大詫異,施然走過一張照片前再次掐指。
“果然吶。”劉雲舒倒沒有意外,不過是應有的道義而已,更何況那人還是三個孩子的父親。
然而她算不出他的方位,但一息尚存證明他還在人間。
這便足夠了。
不然她還真沒想好這麽面對自己這位夫君,而且還是曾見過自己老婆和他人幽會的老公。
想想已是絕望。
“咿呀咿呀……”
劉雲舒悄然無聲走到床邊,“倒是忘了你這個小家夥了。”
終于還算熟練的給他喂了奶,她靠在貴妃椅上百無聊賴拍着爬來爬去的小兒子的後背,還沒有大名的小家夥好似一接觸就知道誰是自己的媽媽,對着她說不出的親切。
倒是令她很快适應這個身份。
惬意地揉揉他的小肚子,“小家夥,你哥哥能完成我的任務嗎?”
小家夥突然裂開嘴吧巴,露出粉嫩的牙床,剛冒出來的兩個小牙像個小米粒,此刻沖她無齒地沖她笑着。
仿佛已經回答了她。
這邊母子的溫情此刻卻阻擋不住外邊的驚濤駭浪
“柳雲舒吶,把她給我叫出來。”
劉雲舒挑眉,剛走一個又來一個。
等到門猛然被打開,兩邊的人總算照了個面。
她竟然還敢來?
實在勇氣可嘉。